年華是無效信[十三](2)
自己變成了無關者,從中僥倖逃脫。該僥倖么。還是該對這僥倖抱以更大的不安。數學課,寧遙繼續以往走神的習慣。漫漫地盯著前面幾排的王子楊。精心打理的長發總是吸引人的地方。非常柔美的肩膀線條。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家境良好,成績也不錯,被人提起來總會有一個「甜美」的評價。粗粗算下來,幾乎沒有什麼缺陷的地方。被那麼多人暗戀,也不是沒有道理。也許是因為一直都過得很順風,記憶里幾乎難得見王子楊哭過幾次。反倒是看起來不那麼嬌貴的自己,總在號啕的時候有王子楊忙不迭的安慰。所以昨天是被嚇到了。罕見的痛哭的臉,被淚水糊皺在一起,嚇到自己了。雖然是兩個對峙的自己。但其中的一個帶著哭腔般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對」,不管另一個自己怎麼冷酷地嘲諷著「是王子楊你活該」,這一個自己始終以近乎謝罪般的懊悔,反覆說著「對不起」。能夠清晰聽見的「對不起」。畢竟再怎麼討厭,真實地具體地討厭著,也只是一個不願意被落實的意識,只在沒有曝露前才有持續的可能。因而當它一旦被揭露,劇情演變成朋友無力憤怒的眼淚,原本自己設計的精緻的秘密就突然成了敗壞的傷口,裸露在空氣里,只有抽痛和醜陋,沒有半點趣味。思維被老師的提問猛不丁地打斷。結果自然是尷尬地站著腦袋裡一片空白。這時,寧遙看見王子楊在前排偷偷寫了個數字答案透露給自己。字跡反光,投進眼裡,微微刺目。一陣悲傷而懊悔的情緒突然滅頂地漫上來。對不起。對不起。中午去食堂吃飯時,寧遙主動去拉過王子楊的手,相視笑笑,排在長長的隊伍里,不時聊上兩句。王子楊還在對昨天晚上的娛樂新聞喋喋不休,寧遙不時插進兩聲「是嗎」,「這樣啊」,語氣非常真切。一邊伸手摘走王子楊臉上一根小睫毛。兩人端著餐盤正找位子時,寧遙發現王子楊臉色兀地冷了下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徑直地朝食堂一角走去。寧遙疑惑地跟在後面,近了,才發現正和對座的朋友聊得歡暢的男生,好象,是叫,蕭、逸祺的樣子……手裡微微一抖。寧遙來不及出聲,王子楊已經就著蕭逸祺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又沖寧遙指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就坐這兒吧。」寧遙咽了咽喉嚨。硬著頭皮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