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哥

校園裡的宿舍、教學樓、操場、樹林沐浴在金紅色的朝陽中。

教學樓里的下課鈴響後，千餘名學生陸續的從教室里出來，去往食堂用早餐。

三中的食堂，坐落在宿舍區，教學樓之間。一共兩層。一樓是學生食堂，二樓是教師小炒。早餐自是都在一樓。

提供：油條、稀飯、包子、饅頭、花捲、面窩、糯米雞、豆漿、豆腐腦。

正值用餐高峰期，食堂一樓中，各個售賣早餐的窗口處都排著長隊。一排排金屬長餐桌邊，塑料椅上坐滿著用餐的學生。一邊吃飯，一邊說笑。人聲鼎沸。擁擠而有秩序。

沈余清晨回宿舍洗過澡后，到教室上早自習。這會自教學樓里出來，跟著人流進食堂，在賣饅頭的窗口處排著隊。聞著饅頭的香氣，感到越發的飢餓。

他修鍊玄武真訣，練成明勁，肚子早就餓得空空如也。

不管什麼練體功法，都需要用外物來滋補、熬練身體。最好的，當然是各種天地靈物。退而求次，則是各種藥材熬練的葯浴。最低級的層次是：肉類、五穀雜糧。

他就知道幾種練體的葯浴藥方。但，他現在可沒錢去配齊藥材。

不說地球修真界中，以五百年黃梨果為主葯的小青龍葯浴湯。便是拳術圈中，最普通的八珍葯浴湯，配齊藥材，一劑葯都要五萬。他一個月生活費才200塊。窮文富武啊！

「沈余…」就在沈余心中正感嘆著時，皮膚黝黑的周海在他兩米開外，大聲喊道，「沈余，過來，我找你有事。」

沈余「名氣」雖然大，但認識他的人卻不多。在一瞬間，三號窗口附近，所有的學生都看向沈余。昨天傳遍三中的笑料、新聞，誰不知道啊？原來是他。隨即，議論聲如同沸騰的水般起來。

數不清的目光，或嘲諷、或鄙夷、或譏笑的看向沈余。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周海快意的一笑，側身對身邊一名高大、俊朗的男生點點頭。

這名男生，身高一米八五，身材勻稱。穿著白色的休閑T恤，搭配輕奢風的長褲，顯得腿長。脖子上帶著一個玉觀音。正是三中的風雲人物，校籃球隊員、高一七班的吳修。

他在追求江明月。

…

…

3號窗口正對著、不遠處的餐桌邊，五班的幾名女生聚在一起用餐，正好看到這一幕。

一名皮膚略白皙的女生咯咯笑道：「啊，是七班的吳修。我的白馬王子呀。沈余要慘了。」

周芸穿著粉色的春款寬鬆套裝，帶著青春氣息，馬尾辮一甩一甩的，冷笑道：「誰叫他昨晚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早道歉不就完了。現在給人找上門。」

敬酒不吃吃罰酒！

…

…

和周芸等女生隔著兩排，和沈餘一個宿舍的華永和三五個朋友坐在一起，關注著事態。

華永他們幾個，都愛打籃球，對校籃球隊不怎麼感冒。此刻見到周海帶著吳修來找沈余，心裡膩歪的很。

一名尖嘴的瘦弱男生冷笑道：「周海做的太過分了。怎麼說都是一個寢室的。」

華永單手拿著飯盒喝粥，搖搖頭，感嘆道：「吳修那幫富二代認識外面的混混。沈余麻煩大了。」

…

…

沈余對撲面而來嘈雜的議論聲浪，充耳不聞。亦沒有去管周海的要求。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

他神情平靜的買了十個饅頭，在一堆人震驚的眼光中，端著餐盤，再去買了一碗稀飯，拿了調羹，從容的走到一個餐桌邊的空位處坐下，準備吃飯。

「哥們，讓讓。」周海帶著吳修跟著過來，拍拍沈余對面的位置的幾名男生。幾名男生敢怒不敢言。他們不怕周海，但不敢得罪對三中的風雲人物吳修。

校籃球隊平常占球場多麼囂張自不必說。據聞，吳修曾經找人在校外把不服他的一個學生打的頭破血流。否則，他怎麼會被認為是高一年級的「老大」？

整個食堂，近乎大半的人，約七八百人都在看著沈余這邊的動態、好戲。

等座位讓出來后，周海譏笑著坐下來，居高臨下的道：「沈余，你還吃得下飯？江校花的事鬧這麼大，你覺得可能矇混過關嗎？給你介紹下，這是七班的吳修。」

周海的語氣充滿著篤定，譏諷，得意。

雖說，他是江明月的愛慕者，但要說他多麼的想要「懲罰」沈余那也不盡然。他如此積極，是有別的原因。

他家境算不錯的。算是東海市的中產階級。資產約一百萬。但和吳修家裡比差的遠。吳修家中在落城市有一座商貿城，資產至少一千萬。

他父親教導他在高中，要學會結交朋友。他一直想拉近和吳修的關係。試圖進入那個圈子，這件事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謝謝你，沈余！

…

…

「你長的不怎麼樣嘛！」吳修坐下來，明顯比周圍的人高一截，瞥沈餘一眼，毫不掩飾他的鄙視，「而且，你的成績全班倒數。就你這樣的條件，也敢惦記明月？」

沈余彷彿沒聽見一般，慢條斯理的喝著粥。

但，他周圍的氣氛卻是微微一變。大半個食堂的人都在看熱鬧，喧鬧聲都可以壓著。吳修的話，即便是正常音量，但足夠傳出幾米開外。這話可算是說到眾人的心坎里。

三中主流的看法就是：沈余長的不算帥，又不是學霸，有什麼資格追江校花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見沈余的反應，吳修輕蔑的道：「呵，你當縮頭烏龜也沒用。我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今天傍晚，你在校廣播台里朗讀你給明月的道歉書。第二，在校外被我們打一頓。我都打聽清楚，你月底放月假都會回家。」

說著，吳修豎起一根手指，虛點了點沈余，「記著，我不是在請求你。而是通知你！」

這番話說的很張狂、霸氣！

「嚯--」食堂里響起一陣陣低低的喧嘩聲。這時，有女生尖叫一嗓子，「好帥啊！」

看看此時的情景。那個叫沈余的男生，中等身量，穿著一身藍白色的校服，成績又差。而吳修呢？高大，帥氣，衣著得體。簡直是王子和青蛙的區別嘛！

隨著這名女生的喊聲，食堂里再響起一陣歡快的鬨笑聲，「哈哈！」這戲好看啊！

三中的校紀非常嚴，校內打架必定是開除。

被人喊帥，吳修英俊的臉上神情不變，冷冷的，酷酷的，身體微微前傾，盯著沈余的眼睛，逼迫道：「沈余，你知道多少人在關心你褻-瀆明月的事嗎？不止學生會裡，高二的顏姐、何哥，還有高三的王姐。趕緊選！」

咄咄逼人！

「你說完了？」沈余抬起頭，淡淡的看著吳修。將手中的調羹，輕輕的在餐盤上敲一敲，手指發力，鐵質的調羹就此折斷。「咣當--！」折斷的調羹，跌落在餐桌中，發出兩聲脆響。

瞬間，四周一片寂靜。

食堂里，七八百人在看戲，還有一些學生在買早餐，要說保持完全的安靜，怎麼可能？但，此刻，沈余的四周，目睹沈余單手用手指截斷調羹的人，全部都是目瞪口呆！

這…這是假的吧？

在那麼幾秒內，所有人的動作，彷彿被電影里給人按了暫停一般。聲音消失。

周海嘴巴張的足可塞下一個雞蛋。他旁邊看戲的男生，手裡拿著的粥碗，倒在衣領里，還全然不知。

難以置信！

…

…

沈余根本沒管四周眾人的反應，淡漠的看著吳修，道：「吳修是吧？你算個什麼東西？讓我做選擇，你有這個資格？」

這種討好校花，踩人的把戲，玩到他頭上，他心中是很不痛快的！三中的學習生活，在他看來，只是修真生活的一個調劑。所以，他並不在意一些東西。

他願意像一個透明的普通人一樣，平靜的度過這剩下的兩年學習生活。

但是，吳修追到食堂里來挑釁，他需要給這些人臉嗎？如果，這不是在三中內，吳修現在已經斷了兩條腿。他沈余做事，向來是不喜廢話。

「噢…」食堂里瞬間爆發出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驚訝聲。彷彿池塘里的漣漪，擴散開來。這個驚訝聲中，有多種含義。在三中叱吒風雲的吳修，就這樣被罵了？

吳修此時，咄咄逼人的氣勢，早就消失。他招惹的不是一隻小貓，而是一隻猛虎！他目睹沈余手指斷鐵，臉就有些白。此刻，再被沈余罵一句，英俊的臉上，立即漲的通紅。

你算個什麼東西？這句話就像是一個耳光重重的抽在他臉上。他從小到大，沒有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但，他哪裡敢硬氣？

吳修從座位上站起來，退後兩步，向沈餘九十度鞠躬，咬著牙道：「沈哥，對不起！我錯了。我中午在校外的中海酒店擺酒向你賠罪。」

他接觸過技擊的圈子。知道這些拳師的脾氣、能力。雖然他想不通，但以沈余此刻的表現，必然屬於那個圈子。真往死里得罪沈余，屆時斷兩條腿都是輕的。

「喔--」

沈哥？食堂里瞬間沸騰！吳修向沈余鞠躬道歉的這一幕，衝擊力太大。所有人都看得真切。這一次，聲勢之大，連窗口內賣早餐的大師傅都被驚動，詢問著情況。

「誒，同學，發生什麼事了？」

周芸等幾名五班的女生，驚訝的掩著嘴。難以置信的看著遠處，正彎著腰的吳修。剛才說吳修是白馬王子的女生，臉上滾燙滾燙。請問，有這麼慫的白馬王子嗎？

周芸嘴裡咬著饅頭，獃獃的看著。

「靠！牛逼啊！」華永幾人同樣離的遠，沒看清楚什麼情況。就發現沈余罵了一句，吳修立即向沈余鞠躬道歉。結合剛才吳修咄咄逼人的態度，這個舉動，算唾面自乾吧？

…

…

看著立即道歉的吳修，沈余有一點錯愕。隨即，似笑非笑的看著吳修。道歉有用，要警察幹什麼？

他露了一手，吳修明顯識貨。他倒是希望吳修能強硬一點。他好一下子解決麻煩。什麼顏姐、何哥之類的。他即將前往落山，沒功夫和這些富二代扯淡。

吳修給沈余盯得頭皮有些發麻，英俊的臉，因為內心的屈辱感又強行克制著而變得有些扭曲，再次鞠躬道歉，「

沈哥，對不起！三中里關於您的謠言，我會壓下去。我保證，沒人再找您的麻煩。明月…，我保證不再去騷擾江明月。往後，您指東，我絕不往西。」

這一次，吳修將姿態擺的更低：作出平息流言的承諾，將校花江明月「拱手相讓」，願意鞍前馬後的當小弟。

沈余盯著吳修看了看。忽而，有些意興闌珊！

他不喜歡麻煩，但絕不怕麻煩。他都打算在校外好好的教訓這些人一次。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但，想不到吳修縮卵、服軟的這麼快。

沈余道：「給我跑腿，你還不夠格。滾吧。」說完，拿起粥碗，慢慢的喝著。

「您慢用！」吳修如蒙大赦般的退後兩步，再直起身，快步出了食堂。在七八百人面前，他給沈余鞠躬道歉，差點跪下。丟臉丟到姥姥家。但，他能如何？

吳修一走，周海獃獃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不像吳修那種富二代，見勢不對，立即低頭。滿臉漲的通紅。好在他皮膚黝黑，看不大出來。

食堂一樓，在吳修第二次鞠躬時，沸騰如開水的態勢，暫時壓下來，所有人都在關註失態發展。而隨著吳修走出食堂，在短暫的安靜之後，隨即，聲浪如同山呼海嘯般爆發！

方才的一幕幕，正在不斷的，反覆的被談及，議論，傳播。不時的有人起身送餐盤，或者借故過來買早餐，或者繞路過來，一睹沈余的真容！

此刻，眾人看向沈余的眼光帶著些敬畏，探詢。就在不久前，當周海喊出沈余的名字時，多少人不屑的看著他？

然而，現在呢？三中的風雲人物，高一七班的吳修向沈余鞠躬道歉！連校花江明月都讓了。被沈余踩在腳下！

在這所謂的「狂風巨浪」中，沈余安然而坐，平靜的吃著他的饅頭、稀飯。

這從容的姿態，只怕就此要深深的印在三中許多人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