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都蝶引眉頭微皺,話還沒說,房外倒是傳來杜氏的聲響,「唉唷,這是誰家未出閣的千金在聊什麼枕頭風?這話傳出去,這閨女還要不要嫁?」

張氏聞聲,趕忙迎了出去,熱絡地喊了聲大嫂。

可惜,杜氏壓根不領情,徑自進了都蝶引的房,回頭環顧張氏母女三人。「這是怎麼著?欺負人家孤女無人可靠,母女三人進了房不把人當人看了?」

「大嫂誤會了,我是有事拜託蝶引,潔兒只是一時把話說重了而已。」張氏餘光瞥見斐潔又要出聲,趕忙扯著她,怕她又生事。

「左一聲斐家收留的孤女,右一聲斐家養的孤女,這恩情真是浩瀚,真不知道該怎麼還了,是不?所以你們便要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代替你們去跟烏提督求情,讓他想方設法堵了潘大人的嘴?」她在外頭聽了好一會,實是忍無可忍了才出聲。

「不是,只是要她寫封信……」

「人家還未出嫁就先讓她欠下一份情,待她嫁人後,她還能抬頭挺胸與夫君同起同坐嗎?」到底有沒有好生想想後果,還是對她們來說,都蝶引的死活跟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嫂說哪去了,夫妻之間哪有欠不欠的說法?」張氏說到最後,臉已經有點垮,笑意早已掛不住。

「誰說沒有?若是當初你先欠了妹夫一份情再出閣,你在這裡還能有底氣嗎?不怕就此惹丈夫嫌嗎?」

張氏被堵得無話可說,惡火便冒了出來。「大嫂說的有理,可今兒個在這兒說的是斐家的事,大嫂突來乍到的,未免將手伸得太長了點?橫暨蝶引往後和烏提督是夫妻,與我斐家也算是一家子,替自家人出力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杜氏見她冒火,不禁掩嘴低笑。「小姑子,今兒個我來是奉老太君的意思,因為老太君怕你們母女三個欺壓都丫頭,所以讓我過來探探,只是方才我和夫君先去了提督府,如今……烏提督,不知道你認不認為替自家人出力是天經地義?」

「……不認為。」

【第八章等待千年的婚禮】

外頭突然傳來烏玄度的沉嗓,張氏登時嚇得面無血色,一直默不吭聲的斐泱更是氣惱舅母將人帶到外頭也不說一聲,分明是胳臂往外彎,挖坑給她們跳!

「這樣吧,他人就在外頭,你們不如直接求他就好,畢竟大姑娘可是他的大嫂。」杜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口吻笑說著。

去拜訪了烏提督之後,知道他想見都丫頭,但畢竟不便,而她和夫婿為了感謝他的相助,便親自領他過來,如此相見也就不出格,誰知道一到院落外便聽見裡頭的交談,實在是教人氣不過。

張氏不知所措地看向斐泱,只見斐泱咬了咬唇,目光狠毒地瞪向都蝶引,彷佛將今日這一筆全都記在她頭上。

「娘,咱們走。」

她悻悻然地拉著張氏和斐潔掉頭就走,走到外頭瞪了烏玄度的面癱臉一眼。「你要是不肯救你大哥,我也無話可說!」

烏玄度垂斂眼睫,沒將她的話當一回事。

他就是不肯救,故意教她膽顫心驚、行卧不安,誰要她欺了他的人?

若非她們惡意牽線引都蝶引到小院,又怎會讓她歷經兇險?他呢,是個有仇必報的人,該討的該要的都不會放過。

屋裡,杜氏安慰著都蝶引,將老太君贈與的一套頭面交給她。

「舅母,這禮太重了。」都蝶引打開一瞧,見是一套罕見的碧璽頭面,知道這是出自宮中且極具紀念意味的首飾。

「是啊,我瞧著都吃味了,可一則你與老太君投緣,二則因為你未來的夫婿救了張府上下,這點禮給的壓根都不重。」她很貪,恨不得將老太君的家底都搬進私庫里,可她更清楚的是,金山銀山都抵不過一份恩情。

「舅母,我還沒出閣,還不是烏家的人。」她蓄意說給門外的烏玄度聽。

杜氏聞言,不禁微揚起秀眉,壓低聲道:「都丫頭,你是對烏提督有不滿嗎?」

「……我不喜歡他。」橫豎沒得商量了,把話說開也好。

杜氏抓著手絹的手不禁輕壓著胸口,意外她這般恬淡的丫頭竟說出這種狠話,也不怕人家在門外尷尬。想了下,她打著圓場道:「都丫頭,夫妻都是如此的,想當初我嫁人時,跟我家那口子也是很不對盤,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慢慢磨合了,體諌彼此,尊重彼此,不喜歡的也就都喜歡了。」

都蝶引笑意輕淺,朝她福了福身。「舅母說的是。」不管怎樣,她不能讓長輩為難,而她也太沉不住氣了,不該在這當頭將話揭開。

「那,我就先走了。」杜氏意有所指地道。

都蝶引輕頷首,將她送到門邊,待她一走,隨即闔上了門。

「我想見你。」門外傳來烏玄度一貫的沉嗓。

「成親夜就能見著了。」隔著門板,她淡漠以對。

「你會確實出閣?」

「你希望我抗旨?」難不成他最終的目的是要見斐家滿門抄斬?

外頭頓了一會,才又傳來他的聲音。「你希望我救我大哥嗎?」

都蝶引不禁覺得好笑。「那是你的大哥,該由你作主。」不是嗎?

「一旦放過他們,待你出閣之後,必定會受她刁難。」

都蝶引愣了下,心知他說的「她」必定是斐泱,但——「你們不是早已經分家,她頂多就是個長嫂,又能刁難我什麼?」長媳如母又如何?從沒聽過長媳能對妯娌立規矩的。

可他這說法,彷佛他是故意讓他大哥進大理寺,藉此掣肘斐泱,削她銳氣的。

「那麼,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又停頓了下,他才道:「這場婚事我會辦得風風光光,你就等著成為我的妻,我必定會善待你。」

都蝶引沒吭聲,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終於鬆了口氣。

他是個君子,打頭一次見著他時她便知曉,可那又如何?她的心給了人,無心善待另一個男人,終究只能辜負。

翌日早朝,烏玄度以二十三歲之姿封輔國將軍,百官震驚。

藺少淵任由一票言官跪倒殿上,獨排眾議,當殿破格授封,留下錯愕的百官,瀟洒退朝。

殿上霎時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有人認為烏玄度已經是頂天之姿,手上又查著數件弊案,教某些官員咬牙切齒,可又有另一票官員認為授封不過是鏡花水月,畢竟誰都懂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只待烏玄度查完了手上幾件弊案,便是一枚無用的棄子,又或者在他查辦中,一個不經心人就不見了,這也不是不可能。

而其中,以孟家父子最為抱憾,幾次出手,總教他死裡逃生,扼腕不已。

然而,這些風言風語隔日就隨著被押進大理寺里的二品官員,被以欺君之罪一一抄家流放后消逝無蹤。

不過被押進大理寺的官員也有少數幾人無罪釋放,好比烏玄廣,但一個小小經歷,無舉足輕重,也沒人放在心上。

緊接著,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是輔國將軍烏玄度迎娶西軍都督外甥女的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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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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