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樂:鳳凰台上鳳凰游 (3)
劉長樂:我是老初二,1967年在甘肅下鄉。有句老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在邏輯上,它是有一定道理的。「文化大革命」中,我的父母被斗,我們幾個孩子舉目無親,那種痛苦真是不好受。在一般同齡人中間,我吃的苦可能要多一點,這也是一個量變和質變的問題,我們當時有一種宿命論,認為就該吃這個苦,覺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也可能是阿Q精神帶來的自律,在心靈深處就不覺得特別苦、特別無助與無奈了。原來我家在北京一個大院里,各家的父母基本都被打倒了,於是我們就自發組織起來,我帶大家晚上背著槍巡邏,所有人把家裡的世界名著都找出來互相借著看,看完大家談體會,我們沒有耽誤什麼時間,每天排得很緊,還學鋼琴等樂器。採訪者:在你成長路上,哪句話對你影響最大?劉長樂:你們有沒有看過《船長與大尉》?這本書里有句話對我影響最大:「奮鬥探求,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永遠做一個出類拔萃的人。」它是寫一個小孩成長的過程,經過了坎坷和風雨,最後成功。採訪者:你的兩個女兒的名字很有意思,為什麼一個叫點點、一個叫滴滴?劉長樂:她們是雙胞胎,生下來的時候比較小,一個四斤二兩,一個五斤一兩,她們是1980年7月份出生的,那時候起名字用高山、大海的比較多,我說,我們就是平常百姓,點點滴滴、平平淡淡就完了。我自己有志向就夠了,我不想讓女兒那麼累,我覺得點點、滴滴就很好。採訪者:女兒現在在哪個媒體工作?劉長樂:滴滴在福克斯新聞(FOXNEWS),目前當編輯。採訪者:你經常給她建議如何把工作做好?劉長樂:我更多是在問她,比如最近幹什麼、怎麼做啊,我不是在套其他媒體的情報。我讓她增加觀察能力。點點是在美國西海岸一個比較好的學校學MBA,我想讓她把博士也讀完,她還小,明年(2004年)二十三歲,讀完博士才二十五歲。採訪者:「親兄弟明算賬」是你做人的原則嗎?劉長樂:做生意和做人是不一樣的,有些做人的準則不能帶到做生意上來。我今年(2003年)年初在我們公司的講話中說,我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頂天是我們有志向、有頭腦、有追求,立地就是儘管有那麼多追求,但要腳踏實地,一件一件事做,一件一件事想,一步一步走過來。有很多人好高騖遠,想的多、做的少。立地是我們的追求,有的人立地,但頂不到天,不知道自己要幹嘛,有些人想像力豐富,但不做實際的事情。我們要把頂天立地結合起來,這可能是我比一般人想得多一點,也是優點吧。另外,還有俠骨丹心,要持久追求,而且要有誠信。採訪者:平時除了多想點、愛侃侃,還有什麼愛好?劉長樂:我最大的愛好就是求新,這不是具體愛好,是一個價值取向的問題,更希望攫取新的東西。一個做媒體的人如果不知道什麼是最新的,這怎麼行呢?對於知識來講,它是有保鮮期的,現在產品的保質期都很短,何況知識。我在知識更新方面比較快,這樣可以保持一個年輕的心態。採訪者:你還想去做報道嗎?劉長樂:這個願望非常強烈,包括伊拉克戰爭。我說,我如果沒有這些事情,我最希望到一線去。那種興奮,衝動到了有點兒痛苦的地步,因為自己乾的事情,而自己想干卻幹不成,非常痛苦。採訪者:你在人生感悟方面,對我們年輕人有什麼建議?劉長樂:我覺得頂天立地是很重要的。現在年輕人,想像力是都有的,就是要腳踏實地,一步步走,一件件事情干,這個是非常重要的。我們需要跳躍性思維,但不是省略這個過程,而且這個過程要好好做。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當然,現在很多年輕人沒有志向,這也是個大毛病。採訪手記2003年4月13日——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日,我們來到劉長樂在北京的辦公地點——紫金賓館。這是一座距離**城樓不遠的老建築,據說曾是外國使館。劉長樂的辦公室設在這座建築物的二層,是一間有著面南窗戶的、高大寬敞的房間。當劉長樂把我們讓進來后,自己坐到他固定的位置上,他的後面擺放著一座一米多高的笑彌勒佛。在接受採訪的過程中,劉長樂一直在抽著香煙,但採訪者發現他一根煙只抽三口,大多都燒掉了,而且他好像並沒有吸進去,抽煙對他好像只是為外界擺的一個形象。他說,煙只是「道具」,在談話時抽煙是一種精神的轉移。劉長樂在採訪前就和我們打好招呼,以前被其他採訪者採訪過的問題不要問,但實際上我們提出的許多重複問題他還是很高興地回答了。劉長樂是個**,在中國劇烈變革的轉折年代之中,他憑著對時代把握,抓住機會創造了一個神話,一個香港人看起來不像香港電視台、台灣人看起來不像台灣電視台、大陸人看起來更不像大陸電視台的鳳凰衛視,可以說他是個成功的、有遠見的「機會主義者」。當談及鳳凰衛視時,劉長樂自豪、躊躇滿志的心情溢於言表,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言辭鋒利並容易衝動,對我們提出的問題坦誠應對,但當問及其「第一桶金」時卻避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