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衛軍》第七章(2)
甘沖英走了之後,索明清勸賀東航也回去。賀東航咬咬牙說,就算今天是蹲坑吧,我也把他等回來!
說罷鑽進汽車,閉眼靜等。心裡想,論年齡跟馬局長差不多,論職務也算相當。
馬局長是正廳他是正師,如果他不轉業職務算是對等,當然轉業就不行了,正師干滿了四年,才能安排個副廳級的實職位子。
這些就不說它了,求人嘛!這求也是總隊求政府,不是我求他這個人。
如果是為私事求他,那八抬大轎也抬不來我賀東航。為了總隊早點拿上錢,征上地,夜等馬局也算不了什麼丟人掉架。
等吧,誰不是被自己的職業和差事左右著,演繹著自己的生活?他掰了半塊速食麵,狠狠地嚼著,又打開車裝VCD,看一盤看過多遍的《米老鼠和唐老鴨》,這是他托黃平在北京買的……馬局長回來差不多凌晨兩點了。
司機把他扶下車,他有點站不穩的樣子,一把抓住賀東航,要往樓上拖,說家裡有朋友送的酒頭,72度,口感非常好。
聽索明清說賀參謀長是專門等他,就一再道歉,說老賀太實誠,到賓館去嘛,北京來了幾位客人,正好一塊聚聚。
賀東航說明了來意,馬局長連說沒問題,武警的事兒就是咱自家的事兒,特事特辦,隨到隨辦。
雙方立即約定了明天的日程,滿懷疲憊的賀東航心裡一熱。馬局長又說:「你,老索,太滑!」說著腳下一個踉蹌,真滑了一下。
索明清連忙扶住他。
「你,按兵不動……下半場,動大杯……」蒲冬陽接過甘沖英遞來的寫有麥寶名字的條子,很為難。
這幾年,士兵考學是部隊的熱門領域敏感事。允許誰考學,就意味著給誰了一次提乾的機會。
麥寶預考不及格,已是公諸於眾的事實,若參加統考,沒有名額不說還要觸犯眾怒,引發士兵的思想波動。
這不是小事,也不是支隊能辦的事。賀東航來電話,說這事不辦不行。
要他們馬上向總隊政治部報告,請求增撥考試名額。要求支隊開常委會議一下,把黨委的意見向各中隊軍人委員會通報。
蒲冬陽擔心只搞這麼一個是否太顯眼?賀東航說那就再找一個陪著,也說是省里的關係,就提了蒙荷,就是那天自稱家裡不是幹部的女戰士。
為了慎重起見,賀東航又要蒲冬陽逐個徵求支隊常委的意見,免得會上有些內情不好說。
甘沖英推開窗戶,室內亮堂起來。憑窗望去是訓練場。正午的太陽把地面照得耀眼,東一撮西一撮的人影在浮動的暑氣下蠕動。
甘沖英雙手叉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在甘沖英眼裡,滿場子訓練著的士兵就像是一鍋爆豆,一會這邊爆出了響,一會那邊炸出了聲。
離窗戶最近的是個有規則散布著的方形爆豆群,爆豆們正在夏若女的口令下一個一個依次后倒,倒下后原樣靜躺不動,只把一條令人生威的腿導彈般指出天空。
他喜歡火爆的訓練場面。這時一個參謀來報,說是省里有位同志要和支隊研究一下處置群體上訪的事兒。
甘沖英過去接洽了。那是個瘦臉偏配了副巨型黑邊眼鏡的幹部,一口一個
「甘隊長」。下樓的時候,甘沖英說:「武警部隊,連長叫中隊長,可以叫隊長。營長叫大隊長,團一級叫支隊,支隊長就是團長,我掛了個『拖斗』……再往上叫總隊長。」
「那你是個副廳級?」
「就那麼回事吧。」
「總隊長上邊呢?」
「那就叫司令了,在北京。」巨型眼鏡說,支隊長、總隊長還是叫司令好,有氣勢。
甘沖英心裡說,以後再議吧。送走了客人,蒲冬陽告訴甘沖英,增加考學名額的事各大隊都同意。
有的戰士還說,對真能給支隊辦事的
「關係」,再照顧幾個也沒意見,能理解。總隊幹部處說,賀參謀長已經跟政治部協調好了,要咱們今天下午就報,他們連夜派人進京,找總部協調。
甘沖英說這麼複雜?蒲冬陽說,試卷總部發,加人就得加卷子,不找總部找誰?
飯前常委議一下。
「吃著飯說嘛,都一個桌。」
「不嚴肅,黨委會記錄咋寫,午餐會?」甘沖英剛躺下小憩,小保姆來電話,要甘副參謀長回家看看邊副參謀長。
甘沖英問我爸怎麼了?小保姆說感冒了。岳父在那邊接過話筒說,沒有什麼事,你忙你的。
當年的邊團長已從省軍區副參謀長的位置上退下來,女兒辭世之後,他的情感更加依賴女婿了。
不知道當年邊團長和邊愛軍誰先相中了甘沖英……獻血。幹部帶頭,連首長之後,按序列是:一排長甘越英,二排長甘沖英,三排長賀東航。
甘越英抽了200cc。賀東航擠到甘沖英前頭,要先抽,他急著到機關辦點事兒。
甘沖英知道他要進校學習,哼了一聲說,你沉住氣,別喜得夾不住個熱屁。
賀東航臉青了。甘沖英橫到他前面:你的血比老百姓的金貴?來300。
戴口罩的女護士就是邊愛軍。她抽了200cc,要拔針。甘沖英攥住她的手腕,我說了300cc,抽。
賀東航壓住胳膊上的針眼,追上甘沖英。
「我本來想多要一個名額,沒想擠你。」
「你不擠別人怎麼過?」甘沖英揚長而去。頭一天幹部股透露,甘沖英要進軍校學習。
今天正式通知,進校的卻是賀東航。全團只一個名額。全團一片嘩然,可一想賀東航的背景,又都說正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