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凡人所見的女神（下）
「這他娘地真的是我玩的遊戲！？」
任索看得一臉茫然。
雖然他知道這就是他玩的《是強者就上一萬米》最後呈現到現實的視頻，但……這畫風差距也太大了吧？
要知道《殺手》雖然看起來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遊戲，但好歹人物建模和建築建模都無比接近現實。當任索看到《殺手之喋血晚宴》的視頻，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就知道這是他的遊戲經歷——就算人物建模符合現實光影產生些許差別，但……衣服好歹是一樣的。
而《是強者就上一萬米》呢？
遊戲過程里的人物建模是火柴人，火柴人！
火柴人和真人差別簡直有幾千萬個爵跡的距離！
而且不僅僅是人物，任索在遊戲里玩得是類似於『跳一跳』的遊戲，通過力量控制和反應速度讓火柴人從一個台階跳到另外一個台階。
他完全沒想到這遊戲怎麼現實化——難道讓火柴人在一步一步跳萬米台階嗎？
然而小世界遊戲機一巴掌扇他臉上：弱智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長達三小時的精彩片段集錦中，前一小時還是求道者在平地叢林山脈中如同猿飛鷹撲般迅速移動，頂多算是叢林移動專家。然而當她開始進入白雪皚皚的海加爾山峰地區，任索便知道他的『跳一跳』究竟是什麼意思。
攀爬！
在沒有任何輔助設施的懸崖峭壁上攀爬！
就算看見有路，但只要不是最短路徑，求道者也會直接張開手掌，十指柔時如鞭韌時如鋼，往往能恰到好處插入山石縫隙里，一路上都毫無停留，彷彿手足沾滿502似得。
求道者偶爾也會在最短路線上遇到人，他們看見求道者衣衫單薄卻在山脈中奔走，往往會停下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然而求道者便用沙啞的聲音回答：「不必，No，thanks。」
跟遊戲里一毛一樣！
就這樣一路5896米的海加爾山峰大本營，衣衫單薄全身凍得通紅，已經好幾天沒有睡眠沒有進食的求道者瞬間讓大本營的所有人下意識揉揉眼睛——他們應該是看見幻覺了吧？
這裡可是零下20°以下的地方！像這種穿著應該是可以直接拖下去當標本用都行了！
有人阻攔，有人拿衣服過來，然而求道者只是擺擺手，在這裡逗留了一會後，又繼續往海加爾山峰進發！
在遊戲里，任索還記得在海拔上升到一定程度，左上角便會顯示求道者得了個『寒冷buff』，跳躍消耗體力更多，體力恢復速度更慢。
任索還以為那只是一個難度設置，沒想到這麼真實——海拔6000米以上的地方只穿一件單衣，沒有氧氣瓶，自然是會產生這種效果。
任索之前還覺得『寒冷buff』賊噁心，現在看來，難度設置低了呢！
7200米的第一營地！
7900米的第二營地！
8400米的第三營地！
9000米的第四營地！
一路上幾乎是全部都是徒手攀爬，70°算是緩坡，80°十分常見，90°算是大挑戰。
如同刮骨鋼刀的寒冷山風，光是看著就讓人渾身顫抖；天黑時烏雲蓋頂，伸手不見五指，求道者卻還敢在斷崖連接處旋轉跳躍；遇到無法避開的冰瀑冰柱，求道者直接爬上去，手掌與冰塊接觸浮起白霧——在零下接近40°的環境里，求道者的皮膚簡直是灼熱的鋼鐵。
而且7000米以上的環境里，求道者的攀爬越加危險，因為冰瀑在山壁上十分常見，是典型而破碎的冰舌，就算是走在登山路的登山者，也會因為冰瀑冰崩而阻塞前路，或者因為頭上的冰塔破碎，被砸到身體——在7000米以上的地方受傷，若是能撐到營地還好說，撐不到就老老實實做坐標吧。
求道者經常要抓住冰柱往上，就算求道者在視頻非常穩健，然而在7000米以上的攀爬里，她每分鐘至少會遇見5次冰柱受力過大而破碎——隨著彈幕的刷過，漂亮而魅人的求道者往往能瞬間抓住另外一塊穩健的岩石或者冰柱，繼續攀爬！
甚至有一次是求道者連續抓住三塊冰柱就接連破碎，驚險萬分！
「假的吧……差一點就會死的啊！」
「說假的自己去看前面的54p，這裡真的是海加爾山峰，不是好萊塢的布景！」
「再等等你們就知道這是真是假……」
「任奈瑟的視頻一個比一個恐怖，我以為仙宮殺手例無虛發就已經足夠變態，沒想到還有更變態的：不眠不休，不飲不食，五天內攀登一萬米，人類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看到這裡，任索也是與有榮焉：他們只看見求道者一次次險之又險地生還，然而實際上是任索他花了好幾天，死亡無數次，用自己的經驗硬生生堆出的通關之路！
他現在已經認出來，破碎的冰柱，就是遊戲里一碰就碎的平台；黑夜白霧，就是遊戲里視線降低的環境效果；間隔遙遠的斷崖，便要用盡體力跳躍的平台！
這是他玩出來的遊戲經歷！
求道者是重演他的通關之旅！
……雖然有不少騷操作是因為女求道者的特性「遇到危機時能迅速反應」發動而躲過危機，但任索的功勞依然是毫無疑問的！
當求道者來到第四營地的時候，她卻是繞了點遠路，走到第四營地的避風處，拿出卡米亞人放在這裡的氧氣瓶、氧氣面罩、調節器和登山繩。
「終於要用工具了？」
「不會吧，女神怎麼可能需要這些……」
「這就是人類的極限嗎？」
在彈幕的疑惑中，求道者只是拿著這些東西，但卻是沒用上，僅用剩下的一隻手進行攀登！
任索看得一愣。
他這時候自然而然想起自己曾經的操作：在遊戲內購系統里，花了兩點功勛，買了氧氣瓶和繩索。
事實上他是花了四點功勛——因為第一次購買后也沒達到他理想的評分，便再刷一遍，第二次還得再買一遍。
任索之前也想過他買的氧氣瓶和繩索會怎麼出現，畢竟求道者只穿著一件單衣，總不可能從腋窩裡掏出來吧？不過真的發生這事任索也不驚訝，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求道者在第四營地里拿出這些裝備。
這是遊戲里沒出現過的細節。
接下來，便是求道者攀登到9600米的第五營地，往萬米高峰衝刺！
9600米以上的攀爬更加艱難，特別是求道者還是一隻手拿著裝備，僅用一手兩腳進行攀爬，雖然遊戲里沒有因此加大難度，但在現實中看起來，求道者的每一次動作，那個驚險勁隔著屏幕都能讓觀眾打顫。
就像是某些極限運動里，以第一視角拍攝作死者在吊腳邊緣，足下便是百米以下的公路和人行道，那種恐怖光是映照在視網膜里，就足以讓人類腦部中樞產生畏懼。
很快，視頻里的求道者再次遇到人——她面前似乎有一隊登山者也選擇了這個時候，在清晨時分衝擊萬米峰頂。
視頻里，可以清晰看見有個人落到最後面，用厚手套扶著山壁在休息。求道者直接往那個方向走去，站在那人面前，隨手打開了氧氣瓶的閥門，一把掀開那人的氧氣面罩，再將自己拿著的氧氣面罩塞過去。
這時候，任索看見彈幕里忽然刷出幾百條的彈幕：
「謝謝你救了我丈夫！」
「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謝謝你救了我丈夫！」
「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原來拿氧氣瓶是為了救人！」
「神了，太神了，她怎麼知道有人的氧氣不足了？」
「所以這才是女神啊！」
……
嗯？被求道者救了的人的家人也在Giligili看這個視頻嗎？
對於求道者救人這事，任索早有預料——因為就是他乾的。
在遊戲里，求道者經過這個登山隊伍的時候，看見有個火柴人頭上頂著時間，總共也就幾分鐘，時間還在一秒一秒地減少。
之前任索沒理會，為了刷高評分重玩的時候，才知道要給這個火柴人新的氧氣瓶，這樣這個火柴人就能繼續前進。
視頻里求道者救了這個人之後，這個人道謝一句，便戴著新的氧氣瓶繼續前進，而求道者也繼續往上攀爬。
很多人已經可以直接從視頻里看見求道者已經離峰頂不遠了，她的攀爬速度更是遠勝走路，縱然冰柱危險岩石陡峭，但對於近乎非人的求道者，一切都不是問題。
但不知為何，求道者在離峰頂只剩下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卻停在安全的山路上，解開腰間的繩索。
在前面54P里，求道者是等了足足一小時，在精華集錦里卻只是幾十秒的加速——登山隊伍也趕上求道者的進度。
而這時候，一位登山隊員忽然腳步不穩，像是喝醉酒一樣往山崖邊倒下去！
他前後的隊友也反應不過來，眼看著就要倒在成功的前一刻，求道者將準備好的繩索一把甩過去，正好套住要倒下去的登山隊員！
再猛地一扯，將這個連上裝備至少80公斤的登山隊員直接扯到她身邊！
「這力量也是沒誰了。」
「大力出奇迹！」
「不愧是女神！」
然後，登山隊便以敬畏的目光，追隨著求道者的腳步，登頂海加爾峰！
時間，4月8日，11點40分！
在十二名登山隊員的注視下，一個不穿防寒衣物，不用氧氣瓶，不進食，不休息，全程都在攀爬，彷彿挑戰死神的金髮女孩，成功登頂海拔10230米的海加爾山峰！
她站在峰頂山崖，看著山峰旁無數的群山和變幻的雲流，將世界，踩在腳下！
耀眼的陽光如同加冕般落在求道者的身上，她因為不進食不洗漱而髒兮兮的瘦削臉龐，在這一刻卻是無比燦爛，雙眼中始終閃爍的堅定眼神，更是散發出一股令人震撼的力量，哪怕隔著屏幕也讓所有觀眾為之共鳴！
剎那間，畫面里刷過無數彈幕，重複著同一句話：
「是強者就上一萬米！」
剛才受到求道者幫助的兩名登山隊員想過來道謝，卻看見面前這位真實強者，身上出現恍如奇迹般的情景。
這一幕，就連他們自己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電影里。
在陽光下，求道者身上的傷痕，臟污瞬間消散，她瘦削枯朽的皮膚和臉龐也充盈起來，眼神依然是那樣的耀眼。
她像是擁抱一樣，對著天空張開雙手。
然後，她的身影化為金光，連同身上的衣服融化其中，在登山隊震驚的視線里，她化為風，化為電，化為光，化為唯一的神話，徹底消散在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