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黑蠶壓眉
在走到錢若若屋門口的時候,錢彥生一臉擔心地看向了我,問:「你確定可以?」
「既然不信任我,幹嗎把我請到你家裡來?」呂先念那麼有脾氣,作為他徒弟的我,自然不能一點兒性格都沒有。
天都已經黑了,屋裡沒有開燈,窗帘依舊是拉著的。至於錢若若,她跟白天一樣,坐在窗前,獃獃的盯著窗帘。
錢彥生沒跟進來,我一個人進的屋。
黑燈瞎火,孤男寡女。一聞到屋子裡那少女的味道,我這青春期的萌動,就變得有點兒不受控制了。
「又來了?」錢若若扭過了頭,淡淡地問。
「不歡迎嗎?」我笑了笑,道:「屋裡有點兒黑。」
錢若若站了起來,款款的走到了寫字檯邊上,拉開抽屜,拿了一支白蠟燭出來,用打火機點燃,立在了桌上。
「電燈太亮,刺眼,燭火剛剛好。」錢若若說。
不開燈,點蠟燭。這個錢若若,有點兒怪。
昏黃的燭光映在錢若若臉上,霎時就讓她平添了幾分嬌羞,還有嫵媚。搞得我心如鹿撞,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你這小臉怎麼紅了?」錢若若靠了過來。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有些魅惑。聞了之後,讓人有些魂牽夢繞,欲罷不能。
女人都是愛美的,噴香水很正常。錢若若這樣的花季少女,噴如此妖媚的香水,跟她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太相合。
呂先念跟我講過聞香識女人。他說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味道,從味道可以判斷出她們的身份、性格,甚至過往。
若鼻子比狗靈,甚至還可以聞出女人身上殘留的男人的味道。就連有幾個男人上過她,那些男人是什麼樣的,都有可能聞出來。
看相要看天資,要想在算命這行混出名堂,眼睛、鼻子、耳朵,至少得有一樣比常人厲害。
倘若這三樣都不行,那就只剩嘴了。
江湖上的神棍騙子,大都是靠的一張嘴。看不出來,聞不出來,聽不出來,自然只能用嘴忽悠出來。如果忽悠都忽悠不出來,趁早別吃算命這碗飯。
骨細皮滑,唇紅齒白,眼長眉秀,聲清如水,行步徐緩。女人九善,錢若若佔了其五。這樣的女子,斷不可能是水性楊花之人。
妖媚之氣不是錢若若的,自然就是上她身那位的。
重羅疊計,父母重拜,或父亂母淫,與外奸通。
母淫現兒面,父亂見女眉。錢若若的秀眉之上依稀有黑影,謂之黑蠶壓眉。如若我沒斷錯,她這生死之禍是因父亂而起。
錢彥生是生意人,在外面有女人很正常。
父債子償,父禍女背。可憐的錢若若,這是在用自己的小命,給親爹背鍋。
解鈴還須繫鈴人,禍是因錢彥生而起,自然得去找他好好說道說道。
「怎麼走了?」見我轉身要往門外走,錢若若喊了我一聲。
「出去上個廁所,一會兒就回來。」我說。
「張嘴就騙,你們這些臭男人,當真是一個德性!」錢若若冷道。
我出門是要去找錢彥生,剛才確實是撒了謊,但我撒得那般自然,沒想給錢若若看了出來,還給她拆穿了。
錢若若這個年紀,怎麼會說「你們這些臭男人」這種話呢?這樣的話,只有那種男女經驗豐富,閱男無數的女人,才能脫口而出。因此,說話的肯定是上她身的那位。
「男人有男人的德性,女人一樣有女人的天性。明明是被男人傷害了,卻跑來找女人的麻煩。正所謂,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道。
「你想去找錢彥生?」那女人問。
「嗯!」我點了下頭。
「把他叫進來。」那女人說。
「你跟錢彥生到底有什麼過節?」我問。
「你不是會看相嗎?」那女人道。
淫紋生眼角,嫉妒更妖奇;與人一面笑,毒在腹中含。右畔血色至,懷女必流產;聲焦斜眼視,應是上弔死。
「你是錢彥生的小三,懷過一個女兒,流產了。還有,你是上吊自殺的。」我問。
「還真有點兒本事。」那女人說。
人中兩曲非良婦,至老心中也好淫。從錢若若此時人中處顯出的那兩道彎曲來看,那女人必是個淫蕩之婦,錢彥生一個人,恐怕是滿足不了她的。
「你懷的那女兒,不是錢彥生的?」我問。
「我把大好的青春給了他,沒要名,也沒要分。他幫我養女兒,不應該嗎?」那女人這話說得,很是理所當然。
清官難斷家務事,小三之事,那可比家務事還要麻煩。這事我是斷不清的,還是去把錢彥生叫來,讓他跟這女人當面說清楚,看能不能化解這段恩怨。
錢彥生就等在樓梯口,一打開門便看到他了。
「她叫你進去?」我說。
「可以不進去嗎?」錢彥生一臉為難。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算為了錢若若,你也應該進去跟她把話說清楚。」我道。
「吳悅菲是個瘋子,為了報復我,連自己都殺。」錢彥生說。
為了報複錢彥生而自殺?
算命跟捉鬼雖不是一脈,但都起源於道家。
對於鬼這東西,呂先念跟我講過。
橫死之人,在各種機緣巧合下,確實有可能變成鬼。但人橫死變鬼,萬里尋一。也就是說,一萬個上吊自殺的人,最多能出一個鬼。
吳悅菲怎麼敢肯定自己是萬里挑一?上吊自殺之後能變成鬼,能上錢若若的身,能以此報複錢彥生?
這事,有蹊蹺。
經過一番遊說,錢彥生最終還是跟著我進了屋。
「你是不是很想我從你女兒身體上離開?」吳悅菲問錢彥生。
「有本事沖我來!」錢彥生很生氣,捏著拳頭想要揍吳悅菲,可她此時是在錢若若身上的,他無從下手。
「你不是請這位小相師來幫忙嗎?那就讓他把你女兒上了,讓你女兒變成我這樣的賤人,咱倆就算扯平了。」吳悅菲說。
錢彥生臉色鐵青,氣得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了。
「要你不喜歡這小相師,那我就出去找個又老又丑,滿口黃牙,邋裡邋遢的流浪漢,或者叫花子什麼的。那些人常年嘗不到女人的滋味,把錢若若這麼鮮嫩的小美女送到他們面前,白給他們上,他們肯定得狠狠地上。」
吳悅菲一邊說,一邊還在那裡搔首弄姿了起來。
「你敢?」
錢彥生趕緊「咔嚓」一聲反鎖了門,還將自己的身子堵在了門口,不讓吳悅菲出去。
「連命我都敢不要,還有什麼不敢的?」
吳悅菲控制著錢若若的身子,走到了梳妝台那裡,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刮眉刀,將刀口貼在了臉上。
「要麼讓小相師把錢若若上了,要麼你就乖乖把門打開,讓我帶著她的身子出去給外面那些叫花子輪著上。否則,我就用這刮眉刀,一刀一刀割你女兒的臉。」吳悅菲冷冷地道。
我看向了錢彥生,說:「要不你先出去?」
「他不出去也沒事,你不覺得當著爹的面上人家女兒,會更刺激嗎?」吳悅菲浪里浪氣地伸過手來,在我臉上輕輕地摸了一下,搞得我頓時就面紅耳赤了。
「你先出去,我來處理。」
我催促起了錢彥生,他留在這裡,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你可以嗎?」錢彥生不太信我。
「那我出去,總行了吧?」
見我生氣了,錢彥生沒敢多說,只能帶著一臉的擔心,出門去了。
「捨不得走,是不是覺得在門口偷聽自己女兒被村裡來的小土帽上,特別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