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衰老的恐懼

老院長每一句話語落下，身上的氣勢就更為高漲，一句句，一問問，一悲悲，恐怖而悲寂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大操場。

問天，問道，問人心。

悲天，嘆道，指真靈。

在這恐怖的氣息，悲涼的氣勢，絕望的心靈拷問之下，大操場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學子，直接悲哭了起來。

尋道難，求道難，修道難，路在何方？

一句句，一聲聲，讓年幼的學子們體會到了尋道之難，修行之苦，求道之艱，證道無門之悲。以及，蒼天對人族的不公。

沉重，無比的沉重，在這沉重的質問之下，在這心靈拷問之下，絕大多數的學子，直接跌坐在地。

驕傲，成熟，早慧，聰慧，天資不凡，呵呵，這些在直指心靈的質問面前，在這問天、問道、問人心的質問面前，毫無意義。

眼睛或許會欺騙你，耳朵或許會欺騙你，鼻子或許會欺騙你，但是，心不會！

修道之心，尋道之心，那凝聚真我的道心是不會欺騙你。

面對著如此困難，如此沉重，如此悲涼的修道之路，自己是否能夠堅持到底？是否能夠毫不動搖的大毅力持之以恆？

在數年，數十年，數百年修行毫無寸進的情況之下，自己是否還能夠保持最初的求道之心？

不清楚，不明白，不懂得。

不，都清楚，都明白，都懂得。

因為明白，因為清楚，因為懂得，此時的學子，才會禁不起這恐怖的心靈質問。這入道之初的道心拷問。

在體會到求道之苦，修道之艱，問道之難的時刻，絕大多數的學子的心，那剛剛升起的對道的好奇，對神秘的懵懂的心，動搖了。

百年困苦，一生求道，最終得到的卻是一片黃土。這是何等的悲傷，何等的凄涼！

壽元不加，一生修行，伴隨著光陰流失，最終身死道消，這是何等的悲傷！

看著整個大操場之上，絕大多數的學子跌坐在地，只有不到五十位在最後的質問面前，仍舊能夠站立的老院長，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帶著幾位學院的高層，轉身離開了。

新一批的數千學子能夠扛住道心之問的不到五十，這是一個何等糟糕的數字。

雖然並不是經受不起道心之問，就無法凝真，無法成就元神，無法成為大能，不是承受住道心之問，就一定能夠凝真成功，能夠元神大成，成為人族大能，但是，不得不承認，能夠承受住道心之問，凝真的可能性會高的多。

看到這般的情況，對這一批學子的資質，將來的成就，老院長真的不容樂觀，而學子的成就，又將決定老院長的待遇，決定天冥鎮修行學院的資源多寡，這就顯得很糟心。

只能夠希望在後面的各種試煉之中，能夠多出現一些好的學子吧。

這樣想著的老院長，對著身邊的副院長吩咐道：「經受住道心之問的那些孩子，分到一班，還有，神風家、魏家、孫家、高家的那幾個從血城而來的家族子弟，不管是否經受住道心之問，都安排在一班。」

說著，老院長頓了頓，嘆息了一聲，道：「現在的孩子，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那個時候，孩童的向道之心何等的堅定，區區的道心之問，又算是什麼呢……這樣下去，真的為人族的未來擔心啊……」

看著老院長離去的蒼老的背影，鄭意目光微凝，輕聲的自語道：「是錯覺嗎，為什麼我看到的是對衰老的焦慮呢？」

在其他學子體會著那對道的質問的時刻，感受著老院長話語之中對蒼天的不公，對道的求索，對證道之路的艱難的時刻，鄭意卻從老院長的話語之中，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意境，一種對衰老的恐慌，對衰老的焦慮，對老去的恐怖，對死亡的畏懼。

老去的可怕，對衰老的畏懼，對壽元的渴望，已經成為了老院長的心魔了。為了增加壽元，什麼事情，這位老院長都能過做得出來吧。

這就是衰老的恐怖，那種伴隨著年齡的增大，而逐漸流失的精力與體力，那種衰老所帶來的無助、無力與衰落。足以將一位曾經英勇過人的老院長給逼了一位癲狂的瘋子。

而這樣一位已經有了心魔的老院長，在這最後時刻，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會將多少的精神放在那教學之上，真的不是很樂觀。

「希望是錯覺吧。」微微的搖搖頭，將心中隱隱的不安散去的鄭意，將注意力放到了那走了過來進行安排登記的教師們的身上。希望能夠分配到一個好的班級，好的教師。

畢竟，雖然補貼的資源是相同的，但是，在補貼之外的教導上，卻有著很大很大的區別。

一位好老師，一位好的引路人，再修行之初，可是有著很大很大的作用的。

將注意力放到教師們的身上的鄭意，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的神風奏看著自己的眼神完全的不同了。

原本僅僅只是發現好奇之物的目光，已經變成了「哇，我發現的原來是珍寶」的目光了。

沒錯，此時神風奏看著鄭意的目光，就是在看著珍寶一樣的目光。

鄭意之前的自語雖然低沉，此時大操場之上的環境雖然雜亂雜吵，但是，因為靠的太近，再加上神風奏原本的注意力就有一部分放在鄭意的身上，因此，鄭意的自語，神風奏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因此，此時神風奏看著鄭意的目光，真的就如同發現了什麼珍寶一般的目光。

有著家族傳承的神風奏，可是很清楚道心之問是個什麼情況，很清楚能夠從這道心之問中體會到這另類的意境的存在，是什麼樣的怪物。

沒錯，就是怪物，相對於普通的修行者而言，就是怪物。

現在這麼一個怪物竟然被自己發現了，這不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嗎！

這樣想著的神風奏笑的更加燦爛了，那潔白的牙齒，甚至出現了閃耀的光彩。

「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嗎？」或許是因為神風奏的目光太過強烈了，就算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教師們的身上的鄭意，也不由的注意到了神風奏的視線。

「沒有哦，待會兒見。」開心的笑著的神風奏，擺擺手，留給鄭意一個璀璨的笑容之後，就一蹦一跳的快速的跑開了。

看著離開了的神風奏，鄭意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很可愛，超可愛，成長起來絕對是一個超級大美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鄭意在神風奏身邊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緊張的感覺。

一位年幼的小女孩竟然能夠給自己緊張的感覺，真的夠了，鄭意，千萬不要成為蘿莉控了啊！

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鄭意將神風奏帶來的失措散去，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些真在選取學子的教師們的身上。希望自己可以被一位出色的優秀的教師選中。

畢竟，此時最重要的就是被一位好的教師所選中。二意自己之前的表現，被划入優秀的班級，應該是沒有問題。

然而，三十分鐘之後，看著教室之中笑的無比燦爛的對著自己揮手的神風奏，鄭意有一種胃疼的感覺。

自己很優秀，但是，神風奏的表現也不差，優秀的學子被劃分到一個班級之中，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自己之前竟然沒有考慮到。

看來，神風奏的存在，果然是對自己有著很大的影響。

而被一位五歲的小女孩，哪怕是一位超可愛的小女孩給影響，果然，自己是蘿莉控吧。

在心中苦笑幾聲，跨入了教室的鄭意，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向著神風奏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