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曙光
「永恆對我們無上而言已經是可望不可及，更別說永恆之上了，在永恆前的這條路已經被永恆湛淵給斬斷了，無上就是我們畢生所能達到的最終境界……而以永恆展現出來的強大……無上想對抗永恆，大概就相當於凡人對抗無上……」
無上依山盡跟上了李求仙。
凡人對抗無上……
這一點，李求仙信。
甚至無上和永恆的差距比凡人對抗無上更大。
他追溯著自己一生的經歷目前已經可以確定，永恆湛淵確實曾穿越過時間線，到達過他剛剛誕生之初的嬰兒時期，那個時候的他連睜開眼睛都無法做到，如何對抗得了已經成就永恆，自時空線降臨而至的永恆湛淵？
力量，在這一層境界已經不再有意義。
「無上仙，抗爭下去，子玄無上、古木無上之流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鑒，我們還是……認清自己的位置……」
無上依山盡繼續道。
她有點擔心李求仙會因為遭受不了這種失敗打擊，強行挑戰永恆湛淵，到時候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認清自己的位置……」
李求仙默然，好一會兒才重新道了一聲：「我想靜靜。」
無上依山盡停下了跟隨的步伐：「那，希望你能冷靜一些，不要做出什麼不智的事來。」
李求仙點了點頭，一步踏出，很快消失在了墟界九層之中。
「命運！」
命運的力量凌駕於時間之上！
換句話說，掌控命運的境界，凌駕於永恆之上。
儘管他不知道這種境界究竟該叫什麼名字，但他知道，如果真的有這種層次的力量干預這條時間線的運轉，即便是永恆，都難以更改自己最終的命運。
而眼下真正讓人絕望的問題是……
永恆湛淵，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換句話說……
命運……
站在永恆湛淵一邊！
錯了！
錯了！
他先前的推測，全部錯了！
他想對抗永恆湛淵本身已經是螳臂當車，更讓人絕望的是，永恆湛淵背後還站著命運！
換句話說，他要對抗永恆湛淵，幾乎就等同於在對抗命運！
對抗那個更凌駕於永恆之上的偉大境界！
先前……
他透過自己對命運的理解洞悉，還有那麼一絲絲希望期盼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藉助到永恆之上——即命運的力量，從而扭轉乾坤，將已然成就永恆的湛淵擊敗。
可事情的真相卻是……
命運和永恆湛淵，根本就是一邊的。
他就好像一個無權無勢的凡人，自不量力妄圖對抗一個超級帝國的皇子，他將目標定在皇帝身上。
在他還沒有想明白一個普通平民如何能夠接觸到帝國皇帝，藉助他的力量讓他對付那位皇子時，他已經先一步發現，皇帝居然也中意那位皇子。
……
李求仙漫無目的的在墟界中行走著，而在墟界當中穿梭了片刻，他亦是自墟界當中顯化而出，行走於星空。
星空，一如既往的冰冷，枯寂。
時不時才能夠看到一顆恆星將黑夜點亮。
藉助著恆星的光輝，誕生孕育著一個個文明。
李求仙不知道自己在星空中走了多久，突然在某一刻就感到疲憊了，累了，似乎突然什麼事都不想想了，就如無上依山盡所說，拋棄自我，做一個無上……
挺好。
至少，他在這片星空中仍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帶著這種懷疑、迷茫、疲憊，他在一顆星辰上停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想知道這是何處，只是突然想停下來了，所以選擇了一座山，就在這座山上住了下來。
「凡人、皇子、帝皇、凡人、尊者，無上，無上，永恆，時間，命運。」
他口中念著，沒有目的，一坐就不知道多久。
突兀，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他的感應當中，這個男子在山腳下不斷的練劍、習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李求仙掃了他一眼，似乎……這已經是他看到他的第三年了。
李求仙沒有現身，就這麼看著。
這個男子練劍的動力他輕而易舉就弄清楚了，這顆星辰上有一位不朽，統治著整顆星辰，不朽自號月狼，被尊為月狼神，任何一位子民都得供奉金錢給月狼神教會的祭司，男子的父母因交不出供奉的金錢，被神殿騎士打死，於是他立志，有朝一日要屠神，徹底結束月狼神教會對這顆星辰的殘暴統治。
「這個世界的月狼神根本沒有流傳下修鍊體系，連打破人體極限的法門都要靠自己摸索，換句話說，他再怎麼練到煉體一重就是極限了，如何對抗得了一位不朽真神？」
李求仙看著那個凡人。
凡人，對抗不朽真神。
或許，和無上對抗永恆相似？
由於意識到他並非天命時，這一次，他並未出手把他當作試驗中的天命之子，插手他的人生。
時光一晃，這個凡人已經活了三個多星年，並且有了一個一星年的兒子。
就在李求仙想要看看這個凡人是不是能夠給他帶來一點驚喜時，那個凡人……
死了。
已經死在神殿騎士手上。
這個結果讓李求仙愕然。
不是天命之子……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誰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夭折。
李求仙默然。
很快，那個男子的兒子接過了他的衣缽，繼續日復一日的練劍、習劍，想要完成父親未完成的使命。
李求仙仍然是靜靜的看著。
他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或許……
是一個奇迹。
一個非天命之子，仍然能夠以凡人之身，逆襲不朽真神的奇迹。
現實很快告訴了李求仙什麼叫殘酷。
那個男子的兒子也死了，活的比他父親更短。
於是他的孫子再度接過了他的使命，繼續練劍、習劍，以期有朝一日獲得推翻不朽真神的力量。
然後，李求仙看著他的後裔經歷了一代又一代，足足六代人，而這六代人每一代，都死在月狼神教會神殿騎士的追殺下，而他們最強者，都未能突破到煉體一重，離月狼神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可即便如此，他的後人仍然鍥而不捨的堅持自己的信念，繼續練武、習武。
「我在浪費時間。」
李求仙道。
可片刻，他又想到一個問題。
不浪費時間，他能幹什麼？
修鍊？
有意義？
當下，他再度沉默下來。
「在命運面前，信念，有用么？或者說以信念為系，貫穿一個又一個人的命運，直到誰的命運徹底改變為止？」
月狼神對這顆星辰的統治越發高壓而殘暴，幾乎將整個星辰數百億眾生當成了他的玩物。
很多時候，殺人不過頭點地，但他卻是享受著殺人的過程，享受著那些人死亡前的慘叫，行為已然稱得上變態了。
這種事浩瀚星空很多，李求仙並未插手，他只是猶如一個過客，看著，靜靜的看著。
看著這一代代人不斷的秉承著信念傳承，等待著一個奇迹的誕生。
一個……
凡人覆滅不朽真神的奇迹！
七代、八代、九代、十代……
男子的家族一代代延續著，信念亦是猶如祖訓般一代代傳承，儘管這個世界沒有修鍊體系的緣故，每一代幾乎都只能活幾個星年，但十幾代下來，仍然持續了幾十個星年。
這一個家族仍在堅持，但作為這顆星辰統治者的不朽強者月狼神卻突然失去了虐待這顆星辰芸芸眾生的興趣。
伴隨著殲星炮的光輝劃過天軌，這顆星辰直接被打穿了地殼，並且在劇烈的轟鳴當中開始崩塌。
「結束了。」
李求仙沉默的看著。
這個男子家族的信念一代代傳承，一代代堅持，可最終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月狼神玩膩了，選擇了滅世！
他不玩了。
那個傳承了二十幾代的家族，始終連煉體一重武者都未曾誕生的家族，就這麼隨著這顆星辰的毀滅而毀滅。
幾十代人的信念，伴隨著星辰的毀滅灰飛煙滅。
而月狼神……
仍然逍遙自在的存活著，過的十分滋潤。
「這就是真實，這就是最終的結果。」
李求仙自言自語：「如果我賦予他們天命，讓他們天命傍身，或許有朝一日，他們能上演奇迹，斬殺月狼神，但……在沒有天命的情況下，他們卻卑微的猶如塵埃，在一位不朽面前被隨手碾死……一如我這個沒有天命的無上想對抗一位永恆一樣……」
幾十個星年的時間他證明了什麼？
僅僅是這個早就明白了的殘酷事實而已。
李求仙漸漸變得面無表情。
「你玩可以，但，我有允許你摧毀這顆星球么？」
他抬頭，目光透過虛空，直接落到了摧毀了星球后，正打算乘坐戰艦離開的月狼神身上。
隨著他目光所向，月狼神所在的戰艦頓時融化。
而有著不朽修為的月狼神避開了戰艦毀滅時的災難，藉助墟界一步踏出，沖了出來，臉上帶著怒火：「什麼人，竟然敢……」
不過他那憤怒的叫聲持續了不到一個剎那，怒火，已然轉變成了恐懼！
「無上！無上！偉大的無上仙……不……無上饒命……」
凄厲的慘叫聲中，這位不朽很快被李求仙身上的無盡光芒一舉吞噬。
「結束了。」
李求仙一聲嘆息。
「嗯！？」
不過就在李求仙稍稍釋放一些自己身上的無上氣勢，散發出無量量光輕而易舉將月狼神碾成湮粉時，他卻突然怔在當場，下一刻，他的目光豁然落到了灰飛煙滅的月狼神身上。
「月狼神死了？」
死了！
月狼神死了。
不是死在那個凡人的後裔手上，也沒有什麼天命之子，而是隕落在他李求仙手上，但不可否認的一點卻是……
月狼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