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四集(5)

咣！不知什麼人，敲了一聲鑼。鑼聲讓周月的動作突然停住，除了喘氣之外怔怔地不知所措。老教練從圍繩上直起上身，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他衝上去擁抱了周月。「周月，好樣的！你還是這麼棒！」優優看見，周月也擁抱了他的老教練，他哭了。他叫了一聲：「洪教練！」優優聽見了，這是周月受傷后第一次，叫出他過去記憶中的某個名字。隨著這一聲「洪教練！」優優熱淚盈眶，她難以自禁地，輕如耳語般歡聲呼喊：「周月！」洪教練鬆開周月，他抓著周月的雙肩，大聲地問著：「周月，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再說一遍，我是誰，啊？」「洪教練！你是洪教練！」周月的淚珠還掛在眼角邊。「你是誰！你知道嗎？你叫什麼！你告訴我！你大聲告訴我！」周月張開了嘴，但他張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優優也跟著他張開了嘴，她終於忍不住再次呼喊出來：「周月！你是周月！」周月顯然被這聲呼喊振動，他幾乎是被帶動著跟了一句：「我是周月！」「大聲一點！你是誰？」洪教練再次高喊，「你是誰！」周月終於放開了聲音，他眼角雖然掛淚，卻已滿臉威武，他大聲喊出：「我是周月！我是周月！」台下響起了武警拳擊手們此起彼伏的呼喊：「周月！好樣的！周月！周月！……」優優熱淚滾滾，嘴角卻綻開了快樂的笑容。更衣室晚上洪教練及武警拳擊隊員們在更衣室里陪著周月一起更衣，優優聽見他們在大聲地說笑，中間還夾雜著彼此的諧謔和親熱的粗話。優優聽見，周月終於說到了仙泉，還說到了北京公安學院的一些事情。他還叫出了那幾個武警拳擊手的名字和外號，聽上去他們曾經親密無間。更衣室外面沒有燈，光線昏暗。優優坐在靠牆的一排空蕩蕩的長椅上，能看到她獨自沉浸於幸福的回想與展望，臉上現出喜悅的笑意。武警體工隊大樓外晚上周月出來時已經穿上了一套武警的運動衫褲，他被那一大幫人前呼後擁，走出了體工大隊講究的樓門。體工大隊的領導也聞訊趕來，拉著周月問長問短。優優跟著他們下了高高的台階，體工隊的領導還給周月和洪教練安排了一輛麵包車，專門送他們回城。趁他們在車子門口依依惜別的時候，優優悄悄上了汽車，她透過車窗骯髒的玻璃，目光幸福地看著車下與大家告別的周月。北京平淡生活酒吧晚上陳可的視線穿過燭光，投向對面的優優。優優的聲音還沉浸在回憶的溫情之中。優優：「我也想和他們一樣，擠上去祝賀周月，但我沒有機會，我插不進一句話去。所以我先上了汽車，我有意選了後面的一個雙人的座位，心想一會兒周月上來也許會主動坐我旁邊吧。我覺得洪教練也應該看得出我對周月……他應該能看出我喜歡周月。」武警體工隊門前晚上車下的寒暄終於結束，周月和洪教練一前一後上了汽車，在車門轟的一聲關住的同時，周月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一個單座上。車子開動起來了，他向外揮手，車外的人也向他們揮手，直到車子開出體工大隊的院子，周月才轉過身來。他的目光從優優臉上劃過，移向了坐於對面的教練。「洪教練，這是您的女兒嗎？」洪教練正低頭點著煙，聽到周月這樣發問，他抬頭沖優優看了一眼，然後對周月笑道：「我女兒，我女兒有這麼漂亮嗎？」周月再次看看優優，臉上掛著好奇的笑容：「那她是誰？好面熟啊，是我以前認識的人嗎？」優優一下愣了，臉上的笑容被突如其來的一擊弄僵，洪教練卻輕鬆笑道：「我那女兒你不是見過嗎，歲數可比她大多啦。」麵包車已經全速前進，天上零落地下了小雨。周月再一次歪過頭來看優優，聲音卻依然沖著教練：「你女兒我是幾年前見的，我還以為她變了呢。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嘛。」洪教練在周月頭上拍一下，道：「她都快三十了，再變回這樣不成妖精了。」周月躲了一下狡辯道：「她不是出國好幾年了嗎，在國外待久了氣質就會變，氣質一變感覺也就變了唄。」洪教練笑笑，說：「那也不能變這麼年輕啊。這是醫院請來照顧你的護理員，今天專門陪你從醫院過來的。」周月似乎疑惑著：「醫院？什麼醫院，我生病了嗎？」洪教練哭笑不得地說：「是啊，你大腦受傷了，過去的事情都忘記了。昨天我去醫院看你你連我都不認了，你忘了嗎？你說我是誰？」周月以為教練是在開玩笑，也笑著說：「您是洪教練呀，您又跟我講故事……」洪教練沖優優聳聳肩，苦笑說：「這又麻煩了，過去的事他倒是記起來了，現在的事又全忘光了。」他轉過臉又對周月說，「你不信沒關係，咱們現在就回醫院去，回去你就知道了，好不好！」周月半信半疑地：「我受什麼傷了，傷在哪兒了？」洪教練擺擺手：「等回到醫院再告訴你，回醫院讓醫生告訴你，讓你們公安局的人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