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最終卷(七)
此為防盜章·購買比例為40%·72小時南星說:「你要往哪走?」
邱辭隨便指向東南邊,南星立刻轉身,說:「我知道你不會往那走。」
邱辭失聲笑了笑。
「你先走,我過了半個小時再動身,絕不往東南方,如果再碰見,你就把你的八字給我合合,說不定有天大的緣分。」
邱辭見她不答話地走了,像草原的獨狼,孤傲冷漠。她絕對不是淘金客,但也絕對不是跟他一樣。等她走遠了,邱辭才盤腿坐下,隨手拿了地上石子擺布。
石子取之不盡,邱辭擺的陣不過兩個巴掌寬大,但圖卻可以收盡這整個寶珠山。
太極八卦圖。
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陣里的陰陽魚在遊動。
兩條黑白魚在石子陣上擺尾戲水,活物一般。
它們最後停留的地方,所指方向,並不是東南方。
邱辭想到那清冷孤傲的星星姑娘,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有跟蹤狂的嫌疑。
他伸手抹亂石子,陰陽兩魚瞬間消失。
寶珠山山山相連,形成了一個圈,從這個「圈」出來,三四百米外還是山。
南星回頭看了看身後,沒有邱辭的人影。她把背包取了下來,從裡面暗格抽出一張黑色的紙張,點火燒成灰燼。
紙遇火,很快就燒開了。火光散去,本該變成灰白的紙,卻變成了一張白色的紙。像那火光只是為這黑紙褪去了顏色,隱約中,有墨水香氣。
南星將紙拋入空中,無風乘行,卻飄向遠處。
她快步跟上紙飛往的方向,一直隨它前行。
紙飄過一條寬敞的乾涸河流,停在了對面。南星跳下河床時,才想起這條河她來時也爬過,老賀曾說這河本來有水,聽說是清朝時河流改道,這河床就乾涸了。河本來沒這麼深,但在這裡發現了金沙,淘金客瘋狂淘沙運到附近去洗,這河床就變深了。
南星站在幾乎有一人高的河床之中,順著這溝壑看去,河床太深,像置身兩邊陡峭的峽谷中。有風聲,獸聲,鳥鳴,順著「峽谷」而來,聲音隱隱凄厲。
她爬上河床,那白紙才再次動了起來,像盡責的導遊,帶她進了又一座山林。
這座山跟寶珠山差不多的地質,但山勢沒有寶珠山的幾座山那麼陡那麼險。
只不過估計沒有人走,這裡連路都看不見,到處都是擋人的鉤藤,一不小心,就會被攔路的刺頭勾了衣服,划拉出一道口子來。
白紙在空中像被風打亂的雪花般翻滾前行,南星時而抬頭看那白紙飛往的方向,時而看看後面,沒有人跟蹤。
白紙飛上山頂,又開始往下。
從山頂下來,對面仍是一座山,而白紙停留的地方,就是這座山的山腳下,不再往前,稍留片刻,瞬間化作灰燼。
南星愣了愣,沒想到會是這。她剛才在山頂已經觀察到對面山巒的形狀,雖然山巒走勢如龍,但形態卻如受驚長蛇。
龍脈雖好,但形態如蛇,卻是大凶,蛇形畏怯退縮,葬在這裡,只有凶,凶至極致,甚至會亡國滅家。
沒有人會選這種地方來做葬地的。
可偏偏白紙停留的地方就是這裡。
南星蹲身探地,剛抓了一把泥土,手勢就頓住了。她回頭往身後看,高有兩米的雜草聲音簌簌,有人正往這邊走。她低頭看看手裡的土,從背包里抽出一個袋子,把泥裝入。等她將袋子放回背包里,那人也終於走出來了。
出來的人卻是阿蛋,意料之外的人。
阿蛋撥去勾住腿的鉤藤,見了南星笑道:「我見你往山上爬,想過來告訴你這兒有條捷徑可以到這,但你走的太快,我從捷徑過來,都比不上你上山下山的速度。」
南星瞭然,難怪剛才她一路留意後面都沒看見人,阿蛋卻出現在了這。
「南星姐,你在找什麼嗎?你要去哪,我帶你去吧,這兒我熟悉。」
「到處走走。」南星說,「走吧,回去了。」
「嗯。」阿蛋手裡還拿著一把砍柴的刀,刀身很長,磨得很亮。鋒利的砍刀劃過擋路的雜草,開起路來很快,他在前頭帶著路,一會開口說,「南星姐,你不是來淘金的吧。」
南星跟在這瘦小的少年身後,問:「你看得出來?」
阿蛋立刻笑了起來:「當然啊,沒有哪一個淘金客像你這樣的,不帶淘盤,不帶砍刀,還背著個又沉又重的背包爬山。」
「那你猜我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不過肯定也不是老賀的侄女,老賀的長相是出了名的丑,南星姐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有血緣關係。而且老賀對你客客氣氣的,根本不像個長輩。」
阿蛋說著話,見前面有草攔路,抬手去砍,沒想到草下面藏了一根帶刺鉤藤,手沒入草里,立刻被鉤藤纏上,尖銳的刺刺進肉里,痛得他立刻收手。收手速度太快,那鉤藤又堅硬,一時沒扯斷,反倒把手勁一扯,沒抓穩的刀被慣性一甩,砸在阿蛋的腳背上。
被砍出一條傷口的腳立即滲出血,將鞋面都染紅了。
阿蛋吃痛坐下,急忙脫掉被豁開一道口子的鞋,腳背鮮血如注,如噴泉湧出。
南星忙隨手拔了旁邊的草給他捂住,取下背包從裡頭拿葯和紗布。
「還好……」阿蛋慘白著臉說,「還好有鞋子擋了擋,不然我的腳就要廢了吧。」
南星看了他一眼,倒是樂觀。
「不過鞋沒用了。」阿蛋還是很心疼,又問,「補補還能穿吧,鞋太貴了,買不起,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買到的。以前阿媛姐還在的時候……她就常幫我補鞋……補衣服,她對我,就像對親弟弟。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幫我補鞋子了……」
阿蛋念叨著,又想起了孫媛。想著,眼底就有了憤恨:「南星姐,錢老闆就是兇手,他真的就是兇手,為什麼你不懷疑他?」
「這些話,你應該跟警察說。」
阿蛋頓了頓,「嗯」了一聲。
南星見他的腳沒有流血了,又敷了點藥粉,用紗布替他纏上。
「沙沙……沙沙……」
又有人往這邊走。
正纏著紗布的南星沒有空站起來看看是誰來了,那人也沒有想到這裡有人,等撥開雜草,一眼看見有兩個人,略微意外。
南星抬頭一看,兩人眼神對上,撞出巨大的誤會來。
南星眉眼一挑,把手裡的紗布纏好,說:「好了,你讓他背你回去吧,反正等會他還是會摸來營地的。」
邱辭頓了頓:「這裡不是東南方,是你爬歪了。」
他真的不是跟蹤狂。
南星瞥了他一眼,拿起背包和砍刀就走:「我開路。」
「我……」邱辭哭笑不得,完了,變態的帽子扣得死死的,取不下來了,他沖快步走的她喊道,「喂,把你的八字給我。」
南星沒回頭,她知道邱辭不是在跟蹤自己,但為什麼走的路線全都一樣。她皺了皺眉,回頭朝邱辭看去。
邱辭沒有俯身背阿蛋,遠目眺望,看的地方,是剛才白紙停留的位置。不過一會,就收回視線,念著「冤家啊冤家」,才把阿蛋背了起來。
南星的眉頭擰得更深,折出兩個川字。
回到營地,錢老闆正在門口放的長椅上曬太陽,見多了個陌生人,問:「新來的?面生啊。」
整個寶珠山都是他送貨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每個人都打過照面,他沒印象的,只能是個新人。
「對啊,新來的。」邱辭問背上的人,「你住哪?」
阿蛋指了一間屋子,邱辭把人背進屋裡,這屋子窄小,不過東西收拾得很整齊,屋裡的木縫裡還別有鮮花,看著有些雅緻。
他放下阿蛋就出來,瞧瞧這附近,全是小木屋。
錢老闆是個不錯的商人,察言觀色的技能一絕,他立刻說:「空房子多,你愛住哪住哪,隨便挑間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邱辭見南星站在遠處,多看了幾眼,錢老闆就又笑說:「看來你倆認識。」
「算是吧。」
南星回頭看了邱辭一眼,越看越覺得奇怪。邱辭朝她笑笑,也不說話。
錢老闆覺察到兩人似乎有什麼八卦可扒,問:「老兄,你在想什麼?」
想著怎麼拿下那個美人吧,他可以幫忙啊,成人之美,是他錢老闆最樂意做的事了。
邱辭嘆了一口氣,說:「我在想,哪裡有黃河,我想去跳一跳。」
洗一洗他不是跟蹤變態狂的嫌疑。
阿蛋說:「既然已經知道兇手,就不用繼續了,不然對孫哥來說,太殘忍了……」
「不……」孫方哽聲說,「我想見見阿媛。」
哪怕只有十分鐘,他也想見見妹妹。明知道只是像魂魄一樣出現,他也想再見妹妹一面。這一別,就真的是天人永隔了。
「可讓阿媛姐活過來親自指認阿正哥,對她也很殘忍。」阿蛋搖頭,「太殘忍了。」
南星瞥了極力勸阻的阿蛋一眼,說:「孫媛不會有知覺,雖然像活了,會指認兇手,但並不能算真正活了過來。」
邱辭想了想,問:「好比三魂七魄不全?」
「是。而且儀式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南星始終定在桌上的手指,往外輕輕劃去,符文的最後一筆,完成了。
孫媛空洞的雙眼,漸漸有了血肉,有了原本明亮的雙眼。
「阿媛。」孫方終於落淚,從小就相依為命的妹妹死了,他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還要繼續找他們的雙親嗎,找到了又怎麼跟爸媽交代,說妹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