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宮中,惠妃正一臉焦急地去找昭德帝:「哎,皇上,臣妾才剛說過擔心太後娘娘的壽辰呢,這一轉眼,果然就不好了。去年太後娘娘過壽時,皇貴妃娘娘為太後娘娘尋了不少珍稀的盆景來,那場面之盛大,讓臣妾記憶猶新,只是今年,怕是……」
說到後頭,惠妃便開始支支吾吾,一副為難的樣子。
昭德帝挑了挑眉:「今年怎麼了?既然往年已有舊例,比照著往年來辦就是了,有什麼問題嗎?」
「聽說,皇後娘娘到現在還沒命人尋來新的盆景呢,皇後娘娘總不會是想用往年用過的吧?」惠妃一臉困惑:「按理說,這事兒應該早早的就籌備起來了呀。若是到了太後娘娘的壽宴上,太後娘娘看不到新的盆景,會不會誤以為皇上和皇後娘娘有意怠慢她老人家?」
「皇后也太不像話了,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虧得朕先前還對她抱以期望,如今看來,她確實與皇貴妃比不得啊!」昭德帝感嘆道。
若是皇貴妃在,這等小事根本用不著他操心,皇貴妃自能夠將一切管得井井有條。
反觀皇后,除了在名分上是他的正妻之外,其他方面根本拿不出手。以至於很多時候,昭德帝都覺得,皇貴妃更適合做自己的妻子。
可惜皇貴妃實在是糊塗……
這個念頭,在昭德帝的腦海中只存在了片刻,就被昭德帝給趕了出去。無論如何,皇貴妃既然犯了錯誤,都是必須受到懲罰的。
惠妃雖想踩著許皇後上位,但也不樂意聽昭德帝誇皇貴妃。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就是因為有皇貴妃在,她和六皇子才會鮮少能得見天顏。當六皇子一遍又一遍問她,父皇在哪裡,為什麼不來看他的時候,惠妃嘴上說著父皇忙,小六要乖乖的,實則心裡清楚,昭德帝是在皇貴妃那兒。
皇貴妃最得寵時,一人便能佔七八分雨露,惠妃只能和其餘的妃子搶奪餘下的兩三分。聽到皇貴妃被禁足的消息時,惠妃真是比任何人都高興。比起許皇後來,惠妃要更討厭皇貴妃一些。
想了想,惠妃便笑吟吟地對昭德帝道:「是啊,皇貴妃娘娘來操-辦宴會的時候,處處周全,也不知怎麼,輪到皇後娘娘來辦了,就這也沒有,那也沒有。想來,是皇貴妃娘娘格外會調-教下人吧。趕明兒臣妾可得好生跟皇貴妃娘娘學幾招去,也好為皇上和皇後娘娘分憂。」
聽到此言,昭德帝蹙了蹙眉。惠妃的話提醒他。既然這些人從前辦事兒都妥妥噹噹的,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哪怕是皇后管理的不如皇貴妃得當,這些人也不至於離了皇貴妃就不會辦事兒了啊。難不成,這些下人只認皇貴妃一個主子,不是皇貴妃來操辦壽宴,他們就不盡心儘力了?還是說,這本根就是皇貴妃有意掣肘皇后?
昭德帝越想,便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心中對皇貴妃也有了幾分不滿。
若是在別的時候,皇貴妃有意不讓底下的人配合皇后,昭德帝也不會有什麼想法,頂多覺得是皇后能力太差,該好好提升一下了。但這次的宴會,關乎的可是整個皇家的顏面!若是搞砸了,到時候,丟臉的可不止是皇后!皇貴妃便是要與皇后別苗頭,也不該如此不知輕重!
此時此刻,昭德帝只覺得滿心煩躁,一會兒怪許皇后能力不夠,一會兒怪皇貴妃不識大體。
惠妃見狀,嘴角輕輕向上勾起,很快又收斂了起來,對著昭德帝正色道:「臣妾願為皇上分憂。臣妾的父親如今在姑蘇老家才剛得了一個園林,如今正大量採買盆景呢。臣妾派人快馬加鞭去與父親說一聲,父親定能體諒到皇上的難處,屆時,怕人快馬加鞭的把盆景運到京城來,正好能趕上太後娘娘的壽辰,皇上覺得如何?」
此時在昭德帝眼中,惠妃就是一朵解語花,怎麼看怎麼舒坦。他伸出手,緩緩覆在了惠妃的手上:「若是愛妃能夠為朕解決這件事,朕必重重有賞。」
惠妃低下頭,微微一笑:「臣妾做這些,可不是為了向皇上討賞。只要能夠幫到皇上,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騷動聲,不少太監抬著一盆又一盆的盆景從御花園中經過。
昭德帝有些困惑,對底下的人吩咐道:「去看看,那些人在做什麼?」
「是。」昭德帝身邊的近侍領命而去。他的動作還是相當快的,才一會兒的功夫,便回來了:「皇上,那些人正在搬運太後娘娘壽辰時需要用到的盆景呢。今年,他們又搜羅了一些珍奇的盆景來,太後娘娘若是看到了,必然高興。」
昭德帝的目光如同閃電般射向了惠妃,面色陰沉。
許皇后既然已經將盆景準備好,方才惠妃的那一番話莫不是騙他的?
惠妃顯然也沒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眼中帶著些微的驚慌:「皇上,臣妾也是聽人說皇後娘娘尋不到盆景的,如今,臣妾也正糊塗著呢。皇上看,要不要召個人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清楚?」
她本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在昭德帝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可別反而因此獲罪啊。
昭德帝看了她一眼,對底下的人道:「去,帶一個人到朕面前來,這件事,朕要問問清楚。」
很快,領隊的太監就被帶到了昭德帝的面前,他顯然沒見過這樣的陣勢,有些畏畏縮縮的:「奴才參見皇上。」
「起來吧。」都這種時候了,昭德帝自然也沒心情跟這名太監計較行禮是否規範的事兒:「朕問你,你可要如實回答。你們今日在搬運的這些盆景,是從哪兒來的?是準備給母後過壽用的嗎?」
「啟稟皇上,這些盆景,都是秦家商行提供的。因為皇商鄭家採買不來盆景,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就臨時決定把這活兒交給秦家來做。沒想到這秦家倒是辦得妥妥噹噹的,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要的盆景搜羅了來。現在,皇後娘娘正命奴才們將盆景搬到御花園呢,說是要為太後娘娘過壽辰先準備起來了。」
「鄭家既是皇商,為何會採買不來盆景?難不成,鄭家連秦家也比不上?既如此,朕看鄭家這個皇商也不必做了,乾脆讓給秦家好了!」
「皇上息怒,那鄭家是皇貴妃娘娘看好的人家,想來是不差的,否則,皇貴妃娘娘也不會一用就是這麼多年。皇上要不要查一查,這之中有沒有什麼誤會?」
只要有皇貴妃上眼藥的機會,惠妃都是不會錯過的。而且,現在她還指望著能夠把昭德帝的注意力都引到皇貴妃的身上去,好讓昭德帝忽略她先前說過的那些話呢。
「誤會?哼,朕也希望這是個誤會,皇貴妃,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太后本就不是昭德帝的生母,若是他在太后的生辰宴上有所怠慢,豈不是讓人說他不孝?昭德帝一直覺得皇貴妃是個聰穎賢惠的女子,沒想到,她這次竟是如此的不識大體。
「是啊,幸而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有能耐,立馬便找了人來頂替那鄭皇商。否則,咱們怕是得手忙腳亂的了。若是早知道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這般有本事,臣妾就不會瞎操心了。」惠妃不嫌事大,繼續煽風點火。
「朕看,你確實是操心過了頭。皇貴妃的事你要操心,皇后的事你也要操心,你這顆心,可真是操不完。」若是到了這個地步,昭德帝還沒有意識到惠妃是在挑撥,他就真的是愚蠢了。
昭德帝有時願意被皇貴妃蒙蔽,那是他對皇貴妃有感情,惠妃還沒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
儘管,昭德帝自己也承認,惠妃的話的確影響到了他,讓他對皇貴妃產生了不滿,也對皇后和太子產生了疑慮,但對於惠妃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行為,他還是本能的反感。
「做好你該做的事,旁的,就不必你操心了。你只是協理六宮,而不是執掌六宮,惠妃。若是你精力真的如此旺盛,不如多費些心思在小六身上。寶絡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會背許多詩詞了。」
惠妃被訓了一頓,悻悻退下。
昭德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些人,真是一刻也不讓朕省心。」
說的不止是皇貴妃和惠妃,還包括了許皇后和太子。
昭德帝身邊兒伺候的梁公公上前道:「皇上執掌乾坤,底下的事兒,交給底下的人來辦就是了,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太後娘娘壽辰的事既然已經被皇後娘娘解決了,您還有什麼可愁的呢?」
「朕也不曾料到,皇后和太子不聲不響的,竟有這般能耐。」他對太子向來存有芥蒂,方才,惠妃那句「立馬便找了人來頂替那鄭皇商」到底還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不過是一個皇商罷了,也值得皇上費神?」梁公公道:「皇上放權給皇後娘娘,不就是希望皇後娘娘能夠將後宮事物為您料理得妥妥噹噹嗎?既然如此,皇後娘娘若是一點本事都沒有,還要連累皇上為皇後娘娘操心,定是不行的。皇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若是皇上實在不喜歡皇後娘娘找來的秦家商賈,棄了他們也就是了。」
昭德帝原本心裡頭還因為惠妃的挑撥有些不得勁兒,被梁公公這麼一說,其實根本不算什麼事兒。若是他因為秦家是皇后找來的,便故意放著能夠辦事的秦家不用,反倒顯得他心胸狹隘了。因此,心底的那絲猶豫也就不見了。
既然皇后辦的事沒出什麼岔子,那就繼續全權交給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