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太子和寶絡冷眼看著,也沒說什麼。
惠妃到底還是不如皇貴妃謹慎,如果今天在這裡的是皇貴妃,哪怕面對的只是一個幼童,她都不會讓自己情緒外露。興許,這就是惠妃入宮幾年,還沒能晉上去的緣由吧。
這次,惠妃在昭德帝面前給許皇后和太子上眼藥,太子雖嘴上不說,心裡頭對惠妃是很有些意見的。此時,一旁的寶絡忽然拉了拉他的手:「太子哥哥,咱們先別急著走,留在這裡看一出好戲吧。」
「什麼好戲?」
寶絡笑得眉眼彎彎:「當然是惠妃娘娘被父皇趕回來的好戲呀。父皇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討好的呢。況且,父皇才剛招了大臣去乾元宮的書房議事,怕是不會見惠妃娘娘,惠妃娘娘註定要無功而返咯。」
寶絡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惠妃既然上趕著給她哥和她娘添堵,她也得給惠妃添點兒堵才是,她才不準備委屈自己呢。
果然,過了片刻功夫,惠妃帶著身後的丫鬟婆子們折了回來,她面色看起來很不好看,身後丫鬟們端著的托盤上點心和茶水一樣也沒送出去。
一邊兒走,那丫鬟還一邊抱怨著:「乾元宮門口那小太監也太無理了一些,這點心可是主子親手做了準備給皇上的呢。即便皇上現在在接見大臣,不方面見娘娘,也該請娘娘進去坐坐,或是將點心和茶水送進去給皇上啊。」
惠妃冷哼一聲:「見前不久本宮被皇上訓斥了,眼下就敢這樣對待本宮,真是好得很。待本宮重新奪得了皇上的歡心,定要讓這些跟紅頂白的小人知道本宮的厲害!」
寶絡看著她這幅樣子,倒是想起了不久前在乾元宮前被宮人們攆回去的趙婉儀。
想通過這種方式博得昭德帝寵愛的,效果似乎都不怎麼好,因為昭德帝不吃這一套。就連最得昭德帝寵愛的皇貴妃,也不會專程做什麼點心湯水的一路端到乾元宮來。
前頭趙婉儀興許是位份低,沒有底氣,被攆了也沒膽子抱怨什麼,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不像惠妃一行人,這般高調,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難不成,惠妃是覺得她受了委屈,若是鬧開了,昭德帝會為她主持公道?
寶絡有些不理解惠妃的想法。
這時,惠妃身邊的丫鬟婆子們也看到了太子和寶絡。似是沒料到太子和寶絡還在這裡,她們愣了愣,這才屈身給太子和寶絡行禮。
「惠妃娘娘去給父皇請安,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呀?難不成,是父皇不在,你們沒見到父皇?」寶絡天真地看著惠妃,好奇地問。
惠妃面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皇上這會兒正忙著呢,咱們也不好輕易去打擾。待皇上得閑了,我自會再去關心皇上的。」
此刻,惠妃真恨不得命手下的人把那托盤給丟了。有那托盤在,任誰都能看出,這是給昭德帝送的。帶著點心上門找昭德帝固寵,卻連昭德帝的面兒都沒見到,東西也沒送出去,便無功而返,還好巧不巧,被太子和寶絡給撞見了,惠妃的尷尬簡直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
聽了惠妃的話,寶絡繼續天真地道:「既然這樣,惠妃娘娘就先回鍾粹宮歇著吧。做點心很累人的,況且鍾粹宮離乾元宮之間有那麼長一段路呢,一路走來,也是很辛苦的。說不準,父皇沒讓人收下惠妃娘娘的點心,就是想讓惠妃娘娘帶著路上吃呢。」
惠妃聽了寶絡的話,越發心塞了,可她又不能對著寶絡甩臉子。惹不起,她總躲得起吧!
「多謝長壽公主關心,我這就回去休息了。」
「哦,好的,惠妃娘娘回去好好休息吧。下一回再來給父皇請安的時候,可千萬別這麼實誠了。即便父皇不在,你在偏廳裡頭坐著休息會兒再回來,也是好的。」寶絡繼續頂著張無辜的臉給惠妃插刀。
眼見著惠妃臉上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下去了,太子這才站出來道:「惠妃娘娘這般辛苦,你就別再拉著她一直叨叨個沒完了,你看,惠妃娘娘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也是,我應該下次見了惠妃娘娘再說的。那惠妃娘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看著惠妃有些踉蹌的背影,寶絡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憋住沒有笑出聲來。
太子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啊……」
到底還是個孩子呢,會因為讓惠妃吃了一回鱉而如此高興。
「惠妃在父皇面前挑撥了那麼一番,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我知道了,心裡頭自然是不痛快的。我不痛快了,自然要讓惠妃也不痛快一回。」她才不憋著呢,若是什麼都憋著,還不憋出內傷來呀?
再說了,現在昭德帝這般寵她,不管是真疼愛她,還是出於別的考慮,反正,至少明面兒上最寵她,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
「……你高興就好。惠妃此人,難成大器,不過,確實如你所說,被她纏上,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只怕惠妃還惦記著母後手裡頭那點兒權柄呢。父皇不把母后當一回事,久了之後,後宮妃嬪便都不把母后當一回事了。」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若是她再敢朝著母后伸手,就別怪咱們把她伸出來的爪子剁掉!」
與此同時,在長春宮中,皇貴妃也正與心腹宮女墨竹討論著惠妃。
太子和寶絡能夠得到消息,皇貴妃自然也有她的消息來源。這麼些年來代替皇后執掌六宮,可不是白做的,如今宮中,許多地方都有皇貴妃的耳目。可以說,除了昭德帝之外,就屬皇貴妃消息最靈通了。
「娘娘,惠妃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竟在皇上跟前抹黑您,引起皇上對您的不滿,這是想取您而代之呢。」墨竹面上一臉的不滿:「總有那麼些人,永遠也學不會本份二字是怎麼寫的,沒有那個命,卻偏偏心比天高。」
「她若不是這樣,本宮才會感到驚奇呢。」皇貴妃就著墨竹端過來的盆子凈了手:「所以本宮才說,惠妃是一把雙刃劍,在用她的同時,也要防著被她割傷。若是庄氏還在,庄氏可比惠妃好用多了。說真的,本宮其實還更喜歡庄氏這等橫衝直撞的性子呢。」
「如今,因為惠妃的話,皇上已經對娘娘有一些不滿了。娘娘如今不在皇上身邊伺候著,若是皇上因為此事對您產生芥蒂,可就不好了。娘娘,咱們可要做些什麼?」
「若是現在就到皇上跟前去鳴冤,豈不是在告訴皇上,咱們消息靈通?」皇貴妃搖了搖頭:「才剛因為往皇上身邊兒放人的事受了責罰,這個時候若是再引起皇上的疑心,只怕本宮就不是禁足一年的問題了。」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有欠考慮了。」墨竹咬著下唇道:「只是,奴婢實在是不甘心,難道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惠妃上躥下跳,什麼也不做嗎?」
「不急,若是現在不受點兒委屈,皇上又怎麼能對本宮產生憐惜之情呢?」皇貴妃看著自己一雙保養得宜的手。
先前,她的手上是塗了丹蔻的,因她如今在禮佛思過,便命人全部都卸去了,連留了許久的指甲也剪了。
不過,沒關係,早晚有一天,她會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既然許皇后能夠十年如一日的忍受著無寵的日子,她自然也忍得。不過是一年罷了,很快就會過去的。
在忙碌而喜慶的氛圍中,太后的生辰終於到了。
無論是皇室宗親、王公貴族,還是朝臣命婦都趕來宮中,為太后賀壽。
「原以為去年的盆景已是極好了,不想,今年的盆景,瞧著竟是比去年更勝一籌。皇後到底是皇后,能耐就是比普通的妃子要強些。」隆慶長公主是先皇元后嫡女,自幼身份超然,她對於元嫡,素來最是維護。
先時昭德帝處處抬舉皇貴妃,而輕忽許皇后,就讓隆慶長公主很不滿意。好在現在,昭德帝終於知道元嫡的好處了。再怎麼樣,正室也不會像小妾那樣沒有分寸,謀害嫡女不說,還往主子身邊塞人!
「隆慶姐姐怕是因著心中與皇后親近,便先入為主了吧。妹妹倒是覺得去年的盆景更好一些。皇后一病就是這麼些年,也很久沒有操持過這樣的盛典了。在妹妹看來,皇兄還是該讓皇貴妃來操持才是。」昌泰長公主是當今太后親女,太后則是繼后。元后嫡女跟繼后嫡女之間,關係自然微妙。
隆慶長公主覺得,元嫡最為尊貴,哪怕是繼后嫡女,在原配面前,也要矮一頭。而昌泰長公主則認為,大家都是嫡女,地位都是一樣的,憑什麼你就要處處高人一等?因此,昌泰長公主與隆慶長公主頗不對付。
昌泰長公主與許皇后及皇貴妃都關係平平,談不上偏幫誰,或者看誰不順眼。但隆慶長公主既然贊了許皇后,她就忍不住想要跟隆慶長公主唱反調。
隆慶長公主板著臉道:「皇后既已痊癒,自然該由皇後來操持太後娘娘的生辰宴。豈有放著皇后不用,反倒去用一個皇貴妃的理兒?就是在尋常百姓家裡頭,也沒有讓小妾為家中老夫人操辦壽宴的,傳出去,倒顯得家裡人對老人家不尊重。」
「隆慶姐姐好利的嘴,妹妹是說不過隆慶姐姐了。但願隆慶姐姐在家裡頭時不是這樣,否則,姐夫怎麼受得了。」
「這就不勞昌泰皇妹操心了。」
就在這時,昌泰長公主身邊兒的女官慌慌張張地過來了:「主子,您為太後娘娘準備的壽禮,被打碎了!」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兒!」昌泰長公主勃然大怒。
「那壽禮,是皇後娘娘手下的宮女在管著的。」
「走,找皇後去!本宮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看本宮不順眼,竟毀了本宮千辛萬苦為母后尋來的一對兒琉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