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出師未捷身先死】
見楊拓背過身，老者和少女也不再關注他。
他們身前的桌上擺著幾個香爐和法器，最奇特的是，即使兩人衣服頭髮被風吹起，香爐中的黑檀香也如同靜止一樣。
任它狂風亂吹，煙柱始終直直向上，直到幾尺之後，才微微飄散。
它的四周，彷彿有一個穩定的靜態力場。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老者手中里把玩著一枚銅錢，嘴唇微動，低聲說道：「他只是個普通人，小熙，你去打發走他。」
叫小熙的少女乖巧地答應下來：「好的爺爺。」
她繞到楊拓身後，白皙的縴手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來，雙指連彈，將幾個小東西彈到楊拓的身上，散發出無嗅無味的氣體。
繞了景觀台一圈，小熙主動在楊拓面前的石凳坐下。
一陣香風襲來，楊拓抬頭，看到少女絕美的臉，老臉一紅，目光躲閃看向旁邊，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他活了21年，從沒經歷過這種場合，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放哪裡，胡思亂想起來。
【姑娘，太……太快了，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樣……】
小熙看著楊拓，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道：「同學，馬上就要下暴雨了，你怎麼還待在山上？」
嬌柔的聲音很好聽，楊拓從臆想中回過神來。
他揉著鼻子，目光躲躲閃閃：「學校里沒什麼事，閑著過來逛一逛，我還沒看過暴雨籠罩下的南山水庫，今天是個機會……」
小熙攏了攏耳邊的發梢，試探問道：「那你是打算一直看到雷電落下來咯？」
「嗯，這時候下山的路不好走呀，雨大路滑，還是等雨小些再說吧。」楊拓老實點頭，莫名其妙打了個呵欠。
這下小熙就沒辦法了。
這個二愣子，老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會影響他們做事的。
既然趕不走，只好用點小手段。
她伸出手，在楊拓面前揮了揮。
一股倦意從天而降，楊拓腦袋一歪，直接倒在石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小熙確認楊拓睡著，還細心地幫他把胳膊枕在腦袋底下，讓他睡得更舒服點。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老者身邊。
「爺爺，我處理完了。」
「嗯。」
又過半柱香的時間，老者將手中的銅錢彈飛到空中，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它，煙柱穿過中孔，最終銅錢漂浮在香燭火焰的上方，急速旋轉著。
老者雙手結出幾個古怪印記，一聲低喝：「聚！」
只見香燭冒出的煙柱穿過錢孔，彷彿進入一個氣球里，慢慢變大，最終形成一個翻滾的黑色煙雲團，從景觀亭飛出，飛向湖面方向。
看到黑色煙雲團，小吃店門口的男青年，碼頭邊的情侶，全都快速奔跑起來，幾個飛躍，跳進碼頭邊的快艇，在黑色煙雲團的指引下，向湖心開去。
幾分鐘后，雷暴陣風終於開始了。
黑壓壓的積雨雲層幾乎就在山巔之上，碰撞時產生的雷電不斷閃現，轟鳴作響。
暴雨傾盆而下，落在湖面，形成密密麻麻的水坑。
快艇被無形的護盾保護著，跟隨空中的黑色煙雲團急速前進，在天機子的占卜，以及引氣術的指引下，尋找湖面上強風的陣眼。
風越刮越大，山區的特殊地形，再加上積雨雲暖濕氣流上翻導致的空氣流動複雜變化，讓這個可能出現的強陣風變得極難捕捉。
而好東西，往往就藏在最危險的地方。
同時，機會也是轉瞬即逝。
水龍捲風快要形成了。
景觀亭，小熙緊張問道：「爺爺，這次真能找到風珠嗎？」
老者背負著雙手，看著消失在遠方的黑色煙雲團。
他嘆氣道：「風珠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它的形成條件太苛刻，神州大地一年也就出現幾十次，剛好出現在我們宗門附近的更是罕見。」
看著面前的占卜陣，老者道：「這次水龍捲的威能還是不太夠，就算有風珠，品質估計也不會太好，我們能有十之六七的把握找到，已經不錯了。」
小熙吐吐舌頭，俏皮問道：「您可是神州修真界最好的占卜師，難道您也算不準？」
老者笑道：「我們天機門占卜，可以算天道，算鬼神，算方位，算他人的生死和氣運，唯獨算不了自己，這也是我們最大的弱點。」
他愛憐地看著孫女：「你最近看書太累了嗎？這種低級問題你還要問？」
小熙撒嬌道：「沒有啦，我其實是在變相地誇您占卜術神州第一呢！」
天機子哈哈大笑：「小鬼頭，又逗爺爺開心！」
小熙道：「您可別擔心我的學習，《天機總綱》我可是倒背如流，宗門所有藏書我都看過，包括這千年來所有外門宗派的功法副本，我全都記住了呢。爺爺，我希望有一天，您能真正做到逆天改命，包括您自己。」
天機子長吁一口氣：「會有那麼一天的。」
突然，桌上的一個小鈴鐺叮叮響起。
天機子低頭，掐指一算，重重哼一聲：「這幫不講規矩的傢伙，還想撿便宜？讓我會會他們！」
他繼續掐訣，香燭上懸浮的銅錢一閃而過，急速飛向東邊。
御物術是修士們最普通的小把戲，占卜大師天機子的銅錢天下聞名，想必來人看到后，也會給他一點薄面，放棄渾水摸魚的念頭。
十分鐘后，空中的那團黑色煙雲劇烈翻滾起來，一頭扎進大山深處的水庫。
很快，水面上方形成一道小型水龍捲，規模越來越大，從湖面一直連到雲層。
快艇上的幾人驚喜交加，有人深潛進水裡尋找，有人踏浪前行，沖入空中的水龍捲，所有人都消失在狂風與暴雨中。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姐，七師兄，你們要加油啊！」
小熙站在景觀亭下，看著遠方聲威嚇人的天氣異象，暗暗祈禱。
一分鐘時間不到，桌上傳音鈴再次震動起來。
小熙驚喜交加，他們找到風珠了！
老者的銅錢也急速飛回，他剛剛成功勸退了幾個閑人小雜魚。
得手后，幾個師兄師姐迅速來到景觀亭，全都面露喜色。
領頭的是個40歲左右的中年人，小熙喊他大師兄，他手裡托著一個玉匣，恭恭敬敬遞過來：「師傅，幸不辱命，抓到風珠了。」
天機子大袖一揮，收起玉匣，很欣慰：「大家辛苦了，回去吧。」
「是！」
眾人答應下來，說說笑笑準備下山。
臨走之前，小熙看了一眼旁邊石桌酣睡不醒的楊拓，有點踟躇。
這麼冷的天趴在石桌上睡覺，普通人會感冒的。
是她讓楊拓睡著，這是她種下的因，那麼也該她承擔這個果。
小熙是一個心思細膩，心地善良的小仙女，她展顏一笑：「大師兄，麻煩你把他弄下山，找輛車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