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寶貝

3.寶貝

找工作是不可能找工作的,高中沒讀完,年齡又沒滿十八,搬磚都被人嫌胖,只能靠搓搓麻將才能活下去的樣子,麻將館的大爺大媽們超大方的,說話又好聽,時進超喜歡在裡面的。

「自摸,胡了!」時進豪氣干雲地甩出一張八筒,把牌一推,朝著齊齊哀嚎的牌友們微笑,「謝謝各位老闆,有需求隨時喊我,我六點之前都在。」說完看向身後站著的老人,笑容越發討喜,「黃叔,我幫你贏錢啦。」

剛好看到他胡牌那一幕的黃叔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誇道:「你這小子簡直是雀神轉世,幫誰打都能贏,給,今天的辛苦費。」說著取過桌上時進剛剛胡牌贏的錢,抽出兩張紅色的票子塞到了時進手裡。

時進喜笑顏開,連忙接過錢道謝,起身讓位說道:「那黃叔你們接著玩,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黃叔笑著擺手,目送他離開之後在桌邊坐下,樂呵呵地繼續自己的牌局。

……

忙到六點,時進提著買來的食材,晃晃悠悠地上了公交車。

此時距離他逃出醫院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期間他輾轉多個城市,做過小工,擺過地攤,買過彩票,硬是靠著頑強的毅力撐過了最窮的那半個月,最後經過慎重考慮,躲來了位於華國邊境的Y省,找了個在麻將館幫臨時有事的牌友頂場的活。

這活雖然工作環境比較複雜,收入也不太穩定,但好在可以隨時抽身離開,不需要本錢,也不用做正式的書面登記,正適合他此時需要隱藏蹤跡的情況。

謀生之餘他也不忘關注時家的情況,瑞行是大公司,管理層的更替可是大新聞,時進隨便翻翻國際版的財經新聞,就能看到一大堆關於時家的消息。

不出他所料,在他放棄遺產後,時緯崇強勢入駐了瑞行,以雷霆手段壓下了副董徐天華的小動作,成為了瑞行的新總裁。此時外界才終於知道,這個近幾年在華國大放異彩的商業新貴,居然是商業大鱷時行瑞的兒子。

「時緯崇果然很厲害,才一個月就搞定了時行瑞的舊部,這我怎麼斗得過。」時進戳著新買的雜牌手機,看著新聞照片中氣勢凌人的時緯崇,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留了疤的胳膊。

小死貼心安慰:「時緯崇徹底掌握瑞行后,你的死亡值降到了880。」

「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時進關掉新聞,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幽幽嘆了口氣。

不再后脖懸刀之後,他花了點功夫了解了一下這個書里的世界。結果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簡直要嚇瘋——這個書里的世界雖然大體背景和他生活的世界一樣,但在某些細節上卻又有些微妙的不同,比如書里的華國居然是不禁槍的,而且允許某些暴力組織合法存在。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要知道他上輩子做警察那會,也不是所有警察都可以配槍的。

「進進,你準備什麼時候再去接觸你那五個哥哥?」小死突然詢問。

時進回神,想了想回道:「起碼等死亡值降到700左右之後吧,給每個哥哥留50點以上的犯錯誤機會,不然太不保險了。」

「你準備怎麼降?」

「這個我還得再計劃計劃。」時進回答。他倒是想出了一個逐個擊破的法子,但還需要慢慢細化,畢竟是與虎謀皮,自救這事可馬虎不得。

「那、那……」小死突然結巴起來,小小聲建議:「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要不咱們抽空去找一下另外一個進度條的主人?」

時進一愣,瞅一眼腦內另一個顯示未激活的進度條,砸吧砸吧嘴,十分乾脆的點頭應道:「可以啊,你家那個寶貝該怎麼找,有線索嗎?」同是天涯淪落人,先把另一個倒霉的苦主找出來也不錯,這樣自救的路上也算是多了個伴。

「哇哇哇,進進你真好!窩愛膩!窩要給你生猴幾!」小死激動得語無倫次。

時進一臉沉痛:「你是個好系統,但我實在對你硬不起來,所以……對不起!」

小死:「…………」

皮了一下的時進美滋滋,問道:「你還沒說你家那個寶貝要怎麼找呢,給點線索或者提示,我努力一下。」

小死的聲音機械而麻木:「緣分。」

「啥?」時進不明白。

「找我家寶貝的線索和提示——緣分。」小死解釋。

「……」時進心塞塞,確認道,「你認真的?」

小死:「比你今天的自摸還真。」

時進:「……」

行吧。

他繼續滄桑臉望窗外,只覺得未來一片黯淡。

天擦黑的時候,公交車終於開到了終點站——一個瀕臨廢棄的破舊公園前。

時進提著食材下車,熟門熟路的繞過公園大門,拐上了公園後面的小山,進了山腰處的一個小平房。

這個房子是他偶然發現的,位於山腰,外形破敗,周圍雜草叢生,內里設施卻十分齊全,有床有桌有廚具,水電全通,地下室里還有個獨立衛生間,如果忽略周圍環境的話,住起來還是很舒服的。

據公園守門的大爺稱,這個屋子是以前的守山員住的,後來小山挨著的幾座大山被某個有錢人全部包下種了果樹,果園主人打發走了守山員,這屋子就廢棄了。

時進窮得很,在確認這個屋子現在無主之後,拎著不多的行李住了進去。

今天收入不錯,總是時不時需要離開去接孫女/接孫子/回家給貓餵食/開門遛狗的黃叔照顧了他好幾次生意,每次都會給幾張紅票票做報酬,一天下來收益不錯。

把賺的錢收好,時進先簡單做了碗麵條墊了墊肚子,然後宰了昨天在山上捉的野雞,往雞肚子里填入今天買的香料配菜,丟入湯鍋里用小火燉著,滿足地倒在了床上。

等雞好的時候他不知不覺睡著了,夢做到一半,卻突然被小死喚醒:「進進,有人過來了,好幾個,看起來有些鬼祟。」

時進立刻清醒,先把裝著所有家當和證件的黃瓜抱枕塞到床下藏起來,然後關掉屋內的燈,放輕腳步走到屋門前,掏出買來的匕首握在手裡,從門縫裡朝外看去。

一隻暗綠色的瞳孔和他隔著門板對上,冷冰冰的,像是野獸的眼睛。

時進嚇了一跳,還不等反應,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勁風,緊接著后脖頸一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昏迷前,他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好餓,他的野雞湯!

……

再次醒來時,時進發現自己正像一條死狗一樣被人拖著,送進了一個裝修大氣的客廳里。

廳里站著幾個人,見他被人拖進來,領頭一人語氣冷漠地問道:「醒了嗎?」

「快了,老李下手有分寸。」拖著時進的男人回答。

「你下去吧。」問話的男人擺手。

「是。」拖著時進的男人轉身離開,沒了遮擋,時進終於看清了不遠處站著的人。

那是三個男人,都很高,長相或普通或憨厚或斯文,全都是丟人群里不會讓人心生警惕的外貌,身上穿的衣服一樣,是一種款式利落的工作服,軍綠色,胸口的口袋上還印著一個小小的香蕉圖案,圖案下綉著「花花果園」這幾個小字。

時進福至心靈,大聲吼道:「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偷你家的水果!信我,我是個好人!」

剛準備出聲提醒他情況不妙的小死:「……」

氣氛短暫凝固,之前問話的斯文臉男人麵皮抽了抽,上前踩住時進的胸膛,用力壓了壓,沉沉問道:「說,你是誰派來的!」

這一腳完全沒收力,時進悶哼一聲,扭曲著臉看著上方的斯文臉男人,莫名覺得他有些眼熟,仔細打量一下后不敢置通道:「你是……黃叔?」

麻將館里的老黃和善又大方,雖然頭髮已經花白,但精神矍鑠,腰板總是挺得直直的,完全沒有其他老人不自覺佝僂身體的習慣。面前的斯文男人年輕朝氣,與蒼老的老黃完全不同,但警察認人本就不靠年齡和外貌,時進很快就通過骨相和眼睛等細節,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被點出偽裝,斯文臉男人眼神一變,伸手掐住了時進的下巴,喝道:「少給我裝!你先是在聯絡點故意接近我,后又在基地附近轉悠,透露出的身份背景也全是假的,說,你到底想做什麼,誰派你來的!」

什麼聯絡點?什麼基地?時進傻了,立刻明白這裡面大概是生了什麼誤會,忙解釋道:「我只是一個艱難討生的未成年而已,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明白。」

「到現在還不說實話,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斯文臉男人冷笑,起身從兜里掏出一把槍,把子彈上膛,對準了時進的腦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點我想聽的。」

艹艹艹艹艹!

時進瞪大眼,深刻認識了不禁槍的危害,額頭冒出冷汗,腦筋拚命轉動——他現在應該是被人抓入了某個大佬的基地,還被誤認成了敵方的探子,怎麼辦怎麼辦。

沉默已久的小死悲泣出聲:「進進,進度條開始漲了,已經900了!」

時進頓時也想哭了——千算萬算,算不到他打個麻將也能打出死亡威脅來!

「不說話?」斯文臉男人手指扣上了扳機,輕輕摩挲,「給你三秒鐘時間,一……」

「啊啊啊,930了!」小死尖叫。

怎麼漲得這麼快!

時進胸悶氣短,痛苦得無法呼吸。

「二……」斯文臉男人還在數數。

小死直接破音:「950了!960了!進進!!!」

要死!

時進越危險反而越冷靜,腦中反覆過著斯文臉男人說的「想聽的」這幾個字,靈光一閃,在斯文臉男人再次開口時大喝出聲:「我是瑞行新總裁的弟弟!身價很高,背景麻煩,你不能殺我!」

斯文臉男人一頓,挪開了槍,眼神狐疑:「瑞行?是國外那個瑞行?」

時進瘋狂點頭。

斯文臉男人把腳挪開了,皺眉,看向了另外兩個同伴站著的方向。

時進鬆了口氣,側身捂胸低咳幾聲,也跟著朝斯文臉男人所看的方向看去,結果這一看,就忍不住瞪大了眼。

只見斯文臉男人看的地方,從另兩個一直站著不動的男人身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清瘦男人滑動輪椅拐了出來。他皮膚蒼白,五官精緻到妖艷,上挑的鳳眼中一片死氣沉沉的靜,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絲綢袍子,袍角綉著不知名的紅色細瓣花朵,像是黑夜中鋪開的血液。

他來到狼狽的時進面前,輕聲詢問:「你是時行瑞的那個小兒子,時進?」

時進嘴唇抖抖抖,視線挪動,從他的衣擺挪到他的臉,最後死死停在了他頭上,看著他頭頂那個漸漸清晰的進度條,又想哭又想笑,表情忍不住扭曲,失態喚道:「寶貝!」你怎麼在這,而且你怎麼就死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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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進度條[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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