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寶
夕陽下的西溪村顯得格外寧靜，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微風吹來，稻田裡的秧微微晃動，使人神清氣爽。
一直心情不佳的李生，此時也好了不少。
到家的時候，葉丹剛洗好菜準備燒飯，見著大包小包的李生，高聲喊道：「爸、媽，李生回來了。」
「老二？你怎麼回來了？」李新力率先出來，接過他手裡的補腦汁和牛仔袋，說道：「怎麼沒到過年就回來了？要回來也不知道託人帶個口信，我好去車站接你。」
再多的不滿，此時也問不出口，伊諾本來就是不受重視的孩子，又被他托給了老師，他們自然就不會去管，歸根究底還是他自己考慮的不夠周到。
「招弟怎麼也回來了？今天不是要上課？」馬四妹接過肉，掃了依諾一眼，對這個孫女也就是隨口一問，相對而言，她更關心手裡的肉，「家裡還有不少臘肉，買什麼肉，浪費錢。」
「媽，李生買肉啦，正好，我還說李生剛回來沒什麼菜吃呢！」葉丹接過肉，心裡盤算怎麼弄，臘肉哪有鮮肉好吃。
「沒多少錢，爸，這是給你和哥的煙，一人兩條，你們少抽點，對身體不好。」買的西湖煙，三十五一條，這時候算是不錯的香煙，記得再過幾年，這個煙就停產了。
「誒呦！買那麼好的煙幹嘛？你出去才多久，賺多少錢？也不知道省點，家裡什麼時候才能建房子？沒有房子小寶以後怎麼娶老婆？」馬四妹看到四條煙，立馬拿走收到屋裡。
李生無語了一下，但是也能理解馬四妹，總之是為他著想才會嘮叨。
「打，打，打……」正想說話，就見小寶揪著李國小女兒李燕的頭髮在那不斷扯著。
李生皺了下眉，過去把小燕的頭髮拿出來，重重拍了下小寶的屁股，「怎麼可以拉妹妹的頭髮。」
「哇！」四個月沒見李生的小寶，已經記不得他是誰，見他打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幹嘛呢！剛回來就欺負我孫子，拉下頭髮怎麼了。」馬四妹輕拍了下李生的肩膀，搶回小寶，哄道：「小寶乖啊！接著拉。」說著，就把小燕的頭髮往小寶手裡塞。
李生趕緊上去抱過小燕，「媽，你怎麼能這麼教孩子，小燕是妹妹，你該教小寶疼妹妹，怎麼可以欺負妹妹。」
「沒事，就是鬧著玩，小寶才多大，拉不疼小燕的。」葉丹利落的淘米煮飯，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真是……
李生抱著小燕和依諾坐一起，本來還打算小寶暫時放家裡，畢竟他太小，帶著不方便，現在看來是不行了，照著家裡這架勢，沒等小寶長大就得廢，趁著現在掰的回來趕緊帶走。
「對了，李生，這次出去發財了吧？」葉丹一邊切肉，一邊側頭問道。
「算不上發財，就是找到一個不錯的工作，工資待遇都還可以。」李生想了想，對著李國說道：「大哥，我這次出去是真的漲了不少見識，現在只要進廠，肯吃苦，一個月七/八百不是難事，如果你和嫂子兩人一起，怎麼都有個一千五六，不比在家種地好？」
不是李生不想帶李國做生意，實在他的思想觀念在那裡，認為做生意風險大，相對而言，他會認為進廠工作更穩定可靠。
李生這段時間也不是光忙著自己，裝修買材料的時候，也會打探些消息，臨州市經濟算不上多發達，但是工廠不少，尤其是做服裝和鞋子，現在在鞋廠，夫妻兩人一個踩包一個做包，忙的時候一月能有兩千多，現在正是忙棉鞋的時候，如果李國他們願意去做，工作很好找。
等熟練了，先外加工，以後可以自己辦個小廠或是開了鞋店，都是不錯的發展方向。
「我在那邊認識一個在鞋廠上班的人，正在招工，夫妻工給單間宿舍，吃飯也包了，學徒期間給兩百一月，學成後計件，一般都能拿到五百多一月，手腳快的一千多都有。」李生繼續誘惑道。
「學徒也有工資？」聽了李生的話，李國有些意動，就是在裡面做飯的葉丹也心裡直打轉，打工吃苦，能有在家干農活風吹日晒來的苦？最重要的是，在家累死累活才幾個錢，他們兩一月要是有一千五，一年不就有一萬多?
「當然，我還能騙你們。」九九的學徒工還真沒有工資，這時候有些人還收學費呢，怎麼可能給工資，他們要真的去上班，他還得提前跟人老闆打好招呼，這錢自然是他出了。
李生是覺得三兄弟感情不錯，他自己發了，能拉拔一下兄弟當然要拉拔。
「爸、媽，別的不說，就說三叔公，那以前是大隊里的書記，最精明會算的人，李龍出去打工他反對吧？可是今年呢！不但高高興興的送李龍去車站，還要李虎也跟著一道去。」李生喝口水，接著說道：「還有我回來的路上，看三叔公正在那擔磚，是打算造房子？」
李新力吸了口煙，「是要造房子，打地基的時候，我和你大哥三弟還去幫忙了。」
「好傢夥，一下造四間，是要把兩兒子的房子都造起來。」馬四妹羨慕的說了一句，扭頭對依娜說道：「去把你三叔叫來吃飯，就說你爸回來了。」顯然，馬四妹的心裡也開始有些動搖。
三叔公家造房子，老兩口那是說不出的羨慕，三叔公以前是大隊書記，家裡就比較殷實，現在又是他們村頭個造紅磚房子，哪裡來的錢，還不是李龍去年帶回來和今年寄回來的。
老兩口對視一眼，打工是真掙錢，只是一下叫三個兒子都離開……
「叫大哥還有老三跟我一起去外邊打工，不出兩年，咱們也能造房子，地基不是早就有了嗎？六間房，到時候一氣蓋到頂，再把裡外刷白，窗戶做推拉的鋁合窗，一樓鋪上大理石……」李生一邊給他們展望未來，一邊取出煙，給李新力和李國一人分了一支，順便自己也點了一支，他原本不抽煙，在外邊做生意的時候，分來分去，最後自己也抽了起來，不過癮不大。
「那家裡……」李生描述的實在太生動，要不是李國的責任心在，早點頭同意了。
「去，你們都去，家裡的田地已經收的差不多，接下來的活我一個人就成，老三家的豬賣了，你這也賣掉一頭，剩下一頭你媽喂著當過年豬，孩子也不用擔心，當初你們五個不也長大成家了。」李新力作為男人，比較理智，相比兒子陪在身邊，還是選擇了讓他們出去闖蕩。
何況李生說的實在太好，一下起三棟房子，蓋帶龍的屋頂，一樓弄個大大的客廳，擺上大彩電，到時候還給他們二老蓋一棟二層小樓，喜歡自己住就自己住，不喜歡了就到三個兒子家，誰家都成，誒！他們老都老了要什麼房子，浪費錢……
「爸，二哥回來了？」李偉，也就是李生的三弟，之前一直在他媳婦的村裡幫人打零工，就李生出去打工那天匆匆見了一面，一看就是那種……用小安鄉的土話說，就是很腦活的人。
「二哥，怎麼回來了？」李偉作為家中的老幺，自然最受寵，年紀也不大，今年才二十歲，加上腦子活泛，成天琢磨著做外出打工，會在家也是因為李新力壓著的原因。
「我那邊的工作待遇很好，廠里能免孩子學費，我想著把諾諾帶走，諾諾就是招弟，改名叫依諾，你們以後也叫她諾諾吧。」李生讓依諾帶著小燕玩，說道：「我剛才想了想，小寶我也一起帶走吧。」
馬四妹一聽要帶小寶走，瞬間跳了起來：「不行，你要帶招弟走就儘管帶走，不要學費還能省錢，小寶才多大，你要幹活哪管得過來。」
「我那邊有託兒所，廠里這麼大的孩子都放在那裡，吃的比家裡還好，還有老師陪著玩遊戲，教數數，我特地去看過，個個聰明伶俐，等小寶再大點，我送小寶去雙語幼兒園，就是那種普通話和英語一起教的，貴是貴點，可是小寶以後考大學容易，出來找工作也容易，興許小寶憑著小時候就學英語，還能出國留學。」李生心裡抹了把汗，反正就是忽悠。
最後幾句話，李生是對著李新力說的，相較而言，男人會更理智，果然，哪怕馬四妹在那極力反對，李新力還是點頭同意。
「別吵了，小寶前程更重要，又不是見不到，過年不就回來了。」李新力說了一句馬四妹，又對李國李偉說道：「老二既然說打工掙錢，那你們就跟著去，家裡田地我會照看好，實在不行，回來也餓不死。」
李國訥訥的叫道：「爸！」
李偉興奮的叫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