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隻九命貓
花子真的是說到做到,她覺得隨隨便便摸九命貓的尾巴讓她不開心了,就得想辦法補償,於是花子就像上課時承諾好的一樣,一下課就告別了山兔,急急忙忙的跑去摸魚了。
"我可不吃生魚的喵,而且我要吃很大很大的魚喵。"
九命貓悠閑的坐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曬太陽。
這個丫頭挺傻挺聽話的,姑且可以當本喵的小弟。
九命貓伸了個懶腰,美滋滋的想到。
桃源鄉遵循可持續發展原則,常常會投放很多小魚苗進湖裡,河流與養魚的湖是相連的,常常會有些魚溜出來,不抓也可惜。
花子也不含糊,瞅到魚,就上前一爪子把它拍到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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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魚的香味熏醒了打著瞌睡的九命貓。
花子已經把魚處理乾淨了,用乾淨的樹枝穿好,烤的油滋滋的,遞到九命貓面前,眨巴著眼睛期盼的看著她。
九命貓沒有客氣,接過去一口咬掉半截,也不怕有刺。
吃著新鮮的烤魚,心情也變好了許多,九命貓這才正眼打量了花子一番。
花子也在埋頭吃魚,一口好幾條,彷彿餓了幾年,腮幫子鼓的像松鼠精,連著刺一起嚼嚼嚼,嚼碎了咽下去。
真能吃...
九命貓暗暗的給花子下了定義。
不過...她的臉頰白白的肉肉的,吃相併不難看...
還挺...可愛的?
九命貓有一瞬間的恍惚,立刻拍了自己一巴掌。
真是的,在想什麼啊喵,居然會覺得這個蠢丫頭可愛。
不過烤的魚味道還不錯就是了。
"貓咪,貓咪。"
是傻丫頭的聲音。
"不要叫我貓咪!"
九命貓再次炸毛。
花子委屈的低下頭:"我可以摸一摸你嗎?"
摸什麼摸,當本喵是寵物貓嗎,可惡!
九命貓正要發作,一抬頭看見花子期盼的亮閃閃的眼神。
如果被拒絕的話說不定會在三秒之內哭出來。
......她算是怕了。
於是九命貓搖身變回了原型,趴在花子的膝蓋上任由她摸。
花子欣喜不已,撓了撓下巴,摸一摸腦袋,捏一捏肉球。
事實證明花子擼貓也是有一套的,很快九命貓就滿意的翻過身,讓花子給她揉肚皮,喉嚨里發出咕嚕聲。
不可否認,傻丫頭的按摩還是挺舒服的。
九命貓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到花子小聲的說:"我好想辛巴啊。"
辛巴是誰?她之前養的貓嗎?
【不,其實是只大狐狸。】
九命貓抵擋不住洶湧的睡意,沒有過多在意花子的話,就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話說回來,這傢伙的手還挺涼,是雪妖一族嗎?
九命貓並不知道,在她睡著之後,花子抱著她,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為什麼要哭?
是想娘親了嗎?是想姑姑了嗎?是想辛巴了嗎?
花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
她只是突然有了一種很悲傷很悲傷的感覺。
彷彿......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物一樣。
她的確忘記了很重要的事物。
她忘記了自己在為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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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鄉迎來了春天。
四處都萬物復甦,生機勃勃。
這是花子記憶里的第一個春天。
花子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這裡要叫桃源鄉,這裡明明只種了幾株桃樹,櫻花樹反而種的更多一些。
書翁告訴她,桃源是一個來源於中原的辭彙。
桃源並不指開滿桃花的地方,而是指這裡與世隔絕,所有的妖怪都能夠安逸的生活,不論弱小或者強大。
花子傻傻的點頭,書翁知道她肯定沒有聽懂。
"那,中原是什麼地方?"
"那是隔著茫茫大海,遠在彼岸的一個大國。"
"那裡很大嗎?"
"很大。"
"有多大?"
"大的看不到盡頭。"
花子又沉思了一會。
"先生,今年的櫻花好像開的很慢。"
"櫻花是一種與眾不同的花,它們在等到溫度適宜時才會開放,沒有固定的時間。"
書翁有時候很奇怪花子哪裡來的那麼多問題問,而且跨度很大。
算了算了,學生有上進心,他應該高興才對。
"先生。"
"怎麼?"
"姑姑和櫻花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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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的櫻花開了,它們似乎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就統統盛開,一團團一簇簇的,像粉紅色的雪。
螢草覺得這應該是一種預兆。
可姑獲鳥和櫻花妖還是沒有回來。
花子和螢草去摘新鮮的櫻花,桃花姐姐說她要拿去做甜甜的櫻花糕。
花子喜歡甜甜的食物,也喜歡櫻花,於是,花子很開心的拿著蛇皮袋幾乎把一棵棵櫻花樹全部薅禿了。
螢草看著直搖頭。
難怪桃花妖姐姐笑眯眯的說,櫻她不在真是太好了。
如果她在,誰敢這麼對待櫻花樹。
但是螢草看得出來,桃花姐姐表面上笑眯眯的,心裡卻比誰都著急。
書翁已經去打探她們倆的消息了。
之前不論什麼任務,姑獲鳥都會很快結束並趕過來。
這次...怎麼會耽誤那麼久...
螢草把手上的蒲公英揮了又揮。
然後螢草終於做出了決定。
櫻花落盡之時,如果姑獲鳥和櫻花妖還沒有回來的話,她就去找她們。
她覺得她已經足夠強大了,強大的能保護大家了。
但是花子呢,她要把花子一隻妖怪留在這裡嗎?
也許可以呢?有山兔,鯉魚精,九命貓她們陪著她,花子是不會孤獨的。
但是花子她一定不會同意的吧......如果螢草說要獨自去修行,花子會哭著鬧著說師傅不要她了,如果螢草說要去找姑姑,花子會想盡一切辦法同她一起去。
螢草重重的嘆了口氣。
"師傅!師傅!"
花子不知何時湊到了她面前,興奮的跳來跳去。
"怎麼了,花子?"螢草終於回過神來,溫和的問她。
"這個送給師傅。"
花子往螢草的頭上戴了什麼,然後拉著她蹲在常常捉魚的湖邊看倒影。
"好不好看?"
花子用藤條和櫻花編成了一個小小的花環,很精緻。
螢草摸了摸花環:"好看。"
花子對著她嘿嘿的笑著,螢草回想起來,那天她教花子治療術時,花子把手覆在矮矮的樹墩上。
那棵古櫻花樹獲得了新生,櫻花盛放在凌冽的寒冬中,非常,非常的漂亮。
清風拂過,亂紅如雨。
螢草看著旁邊還在傻笑的花子,側過身去輕輕抱住了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悄悄的紅了臉頰。
她突然就不想丟下花子離開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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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草第二天就被打了臉,臉打的很響。
螢草睡醒時,天上的太陽已經移到了頭頂,螢草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睡的這麼沉,這麼久。
山兔躺在她的懷裡咂吧著嘴,螢草笑了笑,和花子的睡相差不多。
花子她去學堂了吧...現在都正午了,大概過會兒就回來。
螢草的笑容僵住了。
等等,書翁不是出去了嗎。
螢草慌忙衝下床,這會兒她居然連一點花子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她想出門去問,走到一半就折回去了,她餘光看到地板上放著一封信和一株櫻花枝。
【櫻花開放的時候,花子就去找姑姑和櫻花姐姐
今年的櫻花開的太慢了,花子就讓它們開的早了一點
花子會帶土特產回來,師傅勿念】
螢草握著櫻花枝的手猛地收緊,額角爆出青筋。
她咬牙切齒:"花子!"
山兔之前從未見過螢草生氣,這次她是見識到了,縮在了牆角開始瑟瑟發抖。
那一瞬間山兔看見的不是螢草,而是吃人的母夜叉,頭上長著角,手上拿著鋼叉,下一秒就要把她捉去燉兔兔火鍋。
螢草把那封信揉成一團,憋了半天還是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荷包里。
原來她早就計劃好了,萬事俱備,就等著櫻花開。
她看起來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倒是什麼都知道。
螢草要追去找花子,質問她為什麼不帶她一起去。
不過自己好像一開始也沒有打算帶花子去...
螢草的腳步不停,跑的越來越快。
她想,那她乾脆就用結界封住花子,強行帶她回家好了。
但是螢草還是在桃花源的入口站住了腳。
她看見了什麼?
書翁背著昏迷狀態的櫻花妖一瘸一拐的走進來,守門的兵俑急忙上前攙扶,一向沉默寡言的兵俑大喊著,讓大家快來幫忙。
螢草只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嗡嗡作響,書翁和櫻花妖的身上都是傷,都是血,一滴一滴的滾落在他們身下的土地里,她原以為神秘商人是她見過的傷的最重的妖怪。
她錯了。
螢草突然看見櫻花妖的左手袖子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強撐著沒有倒下來,桃花妖那天和她說的話幾乎就在耳邊。
"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的左手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