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離開
顧蘇落笑了笑：「算了算了，趕緊給我更衣。」
「是。」
顧蘇落之前一直是將夏竹帶在身邊，這次她讓彩雲也換上男裝，跟她一起去醫館幫忙。
彩雲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應下。
馬車是從王府的後門出發，待來到醫館時，便又見醫館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這次可以說是囤了整整七個月的病人，稍微有些錢的，都已經找別的大夫去看了，剩下的這些，都是走投無路一直熬著的。
為了安撫病人多日來的情緒，江文來還在醫館門口放了包子，每人可以領兩個包子當早膳。
顧蘇落見到的時候心裡頗有觸動，江文來的悅來軒生意那麼好不是沒有道理，他本就是一個心懷善念的人。
相比醫館七個月沒開門，對面的花店倒是日日開張，且生意沒由來的好。
知道這花店是顧蘇落開的，自她被孤千秋綁架后，百姓都自發性的到花店買花。
當然，百姓買的都是些常見的花，偶爾一枝兩枝這樣買走，那些精心培養過的盆栽，就成了城中各大家的相爭之物。
百姓買花，大多是祈禱顧蘇落能平安歸來，城中大家千金買花，大多則是做給太初帝看的，大家都知道太初帝重視武宣王府，而太初帝又是個重情重孝之人。
各大家千金到這裡買花，實際也是為了告訴太初帝，她們都盼著蕭銘玉跟顧蘇落回來，也藉此凸顯自己和善的一面，為他日能擇得良君鋪路。
顧蘇落自然是不知這城中千金的彎彎繞繞，有銀子進帳那是好事。
從後門進了醫館，便見江文來已經帶了夥計到店裡幫忙，他迎上前恭首：「見過公子。」
「你不用忙悅來軒嗎？」顧蘇落掀了頭上的輕紗斗笠，笑道。
「草民這就準備回去，怕公子來之前出什麼意外，所以才過來看看。」
「看來這醫館開在悅來軒旁還真是開對了。」
「謝公子誇獎。」江文來揖手與顧蘇落別過，這才從後門離開。
醫館內的陳設一切都沒有變，隔著紗簾，夏竹跟在顧蘇落旁邊打下手，彩雲負責到醫堂叫人。
然而，彩雲才剛打開診室的門，就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驚慌失措的傳進顧蘇落耳朵：「神醫救命啊！神醫救命啊！快救人啊！」
顧蘇落擰眉，吩咐：「快去看看怎麼回事。」
彩雲不敢怠慢，出去沒一會兒就匆匆進來：「公子，有個孕婦要生了，孕婦的臉色不好，看樣子快不行了！」
「快讓人先抬進來。」
彩雲連連點頭。
人抬進來的時候，顧蘇落便見那孕婦身上蓋著一席棉被，那血從醫館大堂一直流到診室之內。
孕婦躺在草席做的擔架上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看樣子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陪在她身邊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子，一進來她就跪在地上死命磕頭：「神醫救命啊！求求您，救救我家兒媳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顧蘇落一揮手，夏竹連忙喚人進來把那老婦人連拖帶架的扶了下去。
夏竹跟彩雲聯手將孕婦抬進帳內，顧蘇落伸手掀開她身上的被子，便見被子之下已被鮮血染得透紅，不過一會兒就浸濕了帳內的席坐。
彩雲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當下臉色頓時泛白。
顧蘇落擰眉：「夏竹，你去準備熱水，彩雲，你去告訴孕婦家屬，孩子有可能保不住。」
此話一落，彩雲的臉色就更白了，不敢怠慢的點點頭，小跑著退了下去。
孕婦大出血，情況不容樂觀，顧蘇落先用X光平板觀察了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橫向的。
再看孕婦的狀態，已經陷入了昏迷，氣息也很弱，顧蘇落先給她安排上氧氣管，血包，還有心臟監測等，隨即解開她身上的衣服，給她的肚子塗了麻藥。
大人還有氣息，她還是有把握救活的，但她不知道孩子在她肚子里憋了多久，方才看她送進來的樣子，她便知道現在監測胎心已經太晚了。
即便是有心跳，她也不敢保證孩子沒有缺氧，即便是活著，孩子缺氧太久也會導致孩子腦癱，她不敢打包票。
計算著麻藥起效的時間，顧蘇落戴上醫用手套，執起手術刀，在她小腹一處一劃，便割了一道口子。
不過片刻，她就將孩子取了出來，是個男孩，但孩子沒有半點聲息，身體已經起了微紫，顧蘇落擰眉，將孩子趴在手臂上用力拍打著他的屁股。
一連幾下，孩子還是沒有聲音。
顧蘇落本已有了預料，可當孩子真的救不活時，心臟還是一陣酸痛，她抿唇看著一動不動的孩子，不死心的將手指伸進他的嘴裡，似要要求他儘快呼吸般，又猛地拍了兩下他的屁股。
突然，孩子「咳」的一下，「嘩」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聽到這一聲叫，顧蘇落眼眶轉眼通紅，方才那種身為醫者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轉瞬消散。
顧不得內心的喜悅，忙喚了聲：「夏竹！熱水備好了沒！」
「備好了備好了！」夏竹正好端著盆熱水進來。
顧蘇落怕她看了孕婦會不適，提前用身子遮了她的視線，把孩子遞過去：「幫他洗乾淨。」
「啊？」夏竹懵了，看著眼前皺巴巴又還帶著血的孩子，一時不知道接還是不接：「公子，小的……小的不會。」
「不會就學！你仔細點別磕著碰著，先把他放到床單上把臍帶剪了。」
「……」這一說，夏竹就更不會了，但也不敢再拖延，只好先接過孩子。
那孩子小小的一個，軟綿綿的，夏竹抱在懷裡根本不敢動，緊了怕捂傷了，鬆了怕他掉下去。
顧蘇落也顧不上，轉身就開始處理孕婦的傷口。
許是知道這有些為難夏竹，顧蘇落處理傷口的時候放緩了語氣：「你先把他身上的污穢擦乾淨，臍帶我一會兒來弄。」
這房裡燃了暖爐，即便是晾在一旁一時半會兒也不要緊。
而且這孩子雖然是生出來了，可後面還需要給他做個全面檢查，保不齊現在看著好，一會兒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