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帕基
他相信顧蘇落能救醒父皇，只要父皇一醒，皇后等人就不會刁難於她。
昨日查出是庄妃動的手后，他便已經著手讓離白安排逃跑的路線，若太初帝遷怒顧蘇落，離白便會帶著顧蘇落離開京城。
天大地大，總有朝廷觸及不到的地方。
只是時間太短，怕顧蘇落路上受了委屈。
當然，這也是后話，關鍵還需看太初帝如何抉擇。
「王爺。」聯想之際，離白眉頭擰緊：「那您呢？」
蕭銘玉深吸了口氣，眸光看向遠處沒有回話。
離白跟在蕭銘玉身邊多年，他見過蕭銘玉因戰事十天十夜未合過眼，也見過他因軍中無糧，帶著士兵啃樹皮度日的樣子。
更見過他身中無數槍依然與敵軍拼殺的模樣，樁樁件件，歷歷在目。
他們家王爺為守大寧，幾次身陷死局，如今，斷不該因庄妃犯錯，便牽連受罪！
離白喉中溢了一抹哽咽，張嘴還想說什麼，卻似被蕭銘玉看出來了般，打斷道：「父皇一向英明，落兒相信他，本王也相信。」
年華正好，若是可以，他又怎會割捨？
話才剛落，寢宮宮院外突然闖進大批御林軍，為首的仝大人一身朱紅官服，擰著眉頭正義凜然的邁步而進。
白玉石磚積水未清，他卻絲毫無阻般，來到蕭銘玉面前，昂頭作揖：「微臣，見過武宣王殿下。」
說罷，便跪在地上伏了一禮，全然不顧已經沾了水的衣擺。
蕭銘玉神情沒多大變化，微一勾唇：「方才本王還說，仝大人向來勤奮，果真是。」
仝大人眉頭微擰著，說實話，他是極不願把蕭銘玉帶回去審查的，他的內心，對蕭銘玉存著敬畏。
但公務在身，他不得不開口：「王爺如此說，想必是知道微臣今為何而來。」他又作了一揖：「委屈王爺了。」
蕭銘玉眸眼微抬，沒再多話，腳步一邁，便緩緩走下了台階。
那挺得筆直的身桿，似乎是他最後的驕傲，不容他人踐踏一般。
仝大人見他配合，抬手一揮，各御林軍紛紛讓路。
就在蕭銘玉要走寢宮宮門時，迎面撞上的是從太辰宮過來的太后。
在太後身邊扶著的是蕭毓淑。
蕭銘玉頓了腳步，太后也頓了腳步，仝大人不得不跪下行禮：「微臣見過太后。」
太后顫抖的張了張嘴，終是把所有情緒都咽了下去，拐杖一拄，直徑往院內走出，剛好與蕭銘玉擦肩而過。
蕭銘玉下令封鎖廣明宮，太后便知事情是庄妃做的，從蕭毓淑口中，她也得知了蕭銘玉掌握了確切的證據。
庄妃大逆不道，卻苦了蕭銘玉這麼一個老實巴交的孩子，若他睜隻眼閉隻眼，也不會被庄妃牽連。
若說，封鎖廣明宮的是其他人，太后還能站出來為他說兩句話，可偏偏是蕭銘玉自己封的，如此太后就算有心也是無力。
在這後宮之中，母憑子貴，子憑母貴，母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太后能做的，就是幫他保住顧蘇落。
太后的意思，蕭銘玉看得明白，他微微轉身，朝太后的背影恭了一禮。
蕭毓淑悄悄回頭，恰巧看到了這一幕，本就旋在心中的那股鬱氣更甚。
蕭銘玉下旨封鎖廣明宮的消息在朝中不徑而走，朝臣多多少少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疑惑之餘，又有些不滿。
庄妃是蕭銘玉的母妃，即便產生爭執，除了太初帝，他怎麼還有資格處置自己的母妃？
這是其中一種說法，而另一種，無非就是蕭銘玉在這種緊要關頭去見庄妃幹什麼？
當然，也有許多朝臣持中立意見，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些朝臣會這麼想也是有原因的，因太初帝卧床一事並未有中毒之象，所以朝中有大部分人認為所謂的兇手不過是子虛烏有，即便是讓宗正寺與大理寺去查也不會查出什麼。
而且對方是大寧的國君，有誰會傻到對一國之君出手？
他們的擔憂是真，但這樣的懷疑也不假。
對於這事，蕭銘川沒有回答朝臣的詢問，而是抽查起京城內外的布防與慶典。
今日一過，明日便是五月五，民間最盛大的日子。
吃粽子，賽龍舟，祭水神，所有的活動，都與武試選拔碰到了一起。
蕭銘玉現在又被關宗人府，蕭銘川不得不重新安排武試選拔的負責人，而端午事宜更是不能馬虎，太初帝病重一事並未對百姓公開，不然只怕會引起他們的惶恐。
慶節在前，朝臣百官也不好揪著後宮那點事不放，至此，朝堂才恢復往日的肅穆威嚴。
蕭銘玉到宗人府是要受盤查的，問的自然就是為何要下令封鎖廣明宮？可是庄妃做了什麼？是不是與太初帝病重一事有關？
而負責盤問他的，就是仝大人。
仝大人身為大理寺卿，審過的案件沒有數萬也有數千，蕭銘玉行為反常，加之對後宮的一些了解，他大概能知道這兩件事是相關聯的。
只不過不管他問什麼，蕭銘玉都是閉口不言。
不僅閉口不言，聽累了還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
仝大人見狀，心知是問不出什麼，只好撩袍離開。
宗正寺是專門調查皇親國戚的部門，仝大人之所以親自盤問，是因按宗正寺的律規，若犯人不配合，是可上刑的。
宗正寺的喬大人性情可以說是六親不認，否則也不會正坐宗正寺卿的位置，沒有那樣的狠勁兒，斷審不來這些皇親國戚。
好在的是，仝大人跟喬大人交情還算不錯，又正好太初帝昏迷，蕭銘川也並未下令，沒個準話，喬大人沒收到旨意，自然就不會擅自用刑。
蕭銘玉是關住了，太初帝的案子卻還得繼續查。
畢竟蕭銘玉查到的東西，他們未必能查得到，還需繼續努力。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大家都以為事情會緩和幾日的時候，京城坊間突然冒出一則消息，庄妃與漠北探子勾結，陷害皇上，武宣王殿下已查明事情真相，卻封鎖廣明宮，閉口不言，包庇之舉明顯，狼子野心，論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