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布置
聽著舒姨這般娓娓道來，顧蘇落便覺自己似被治癒了般，想她今日還因聽不到蕭銘玉的消息而失落，在這些事面前，實屬太過矯情。
今日天公作美，山樑竟破天荒的沒有下雪，而且夕陽絢麗，如此景色，讓眾人情緒更為高漲，連幹活都似輕鬆不少。
本來劉員外的宅子，容下這麼些人尚且有餘，只不過外面的百姓見了，又來湊了份熱鬧，一時這宅院竟成了一座小集市，人來人往的。
二喜沒有布置宅子，眼見這裡人多熱鬧，百姓又趕忙各自到家中搜羅了些貼春聯時剩下的尾料，拿過來給宅子掛上。
雖簡陋了些，到底也是給這宅子添了抹紅，喜慶了不少。
因是打通的宅院，所以院中的桌子擺成了流水席，顧蘇落自是被安排在主院的主位。
在這些熱情的百姓面前，顧蘇落也沒多客氣。
許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又或是民情風俗所致，山樑的百姓是不喝酒的，即便喝也是少數，他們會在年節的時候將家中珍藏的陳年茶葉拿出來沖泡。
許是收藏得久，這茶顧蘇落喝著總覺浸著一股別樣的香味，本欲再喝一口嘗個清楚，卻被夏竹換成了白水。
顧蘇落笑笑，也只能受著。
夕陽已落，一輪圓月高掛。
映襯著這冰天雪地，顯得格外清凜。
「哎，可惜王爺不在，要王爺在多好，我還未曾與王爺同台吃過飯吶。」席間，不知是誰突然說了那麼一句。
顧蘇落抬眸看了看，並不認識，只見他旁邊一男子笑著打趣：「王爺若在，寧願與娘娘二人在軍府過節，也不會與我們這些大老粗這般吵吵鬧鬧。」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頓時大笑附和。
顧蘇落見他們談論的高興，也垂眸勾了唇角，到底是沒發表什麼意見。
這一頓團圓飯吃得甚久，從酉時太陽下山開始吃，一直吃到戌時都快過了，大家都還沒有散去的意思。
也是，今日除夕，若無意外，大家應該會在這宅院一起守歲。
眼見他們又三三兩兩的相邀玩起了手牌，猜拳等娛樂，顧蘇落那抹哈欠已經涌到了喉中，卻又因不想掃了他們的興緻生生咽下。
「娘娘，您若是困了，便先回府歇息，此處有奴婢在就行了。」
夏竹是顧蘇落身邊的貼身大丫鬟，留下夏竹陪他們守歲自然也是可以的。
似想到什麼，顧蘇落輕掩著嘴問道：「我讓你準備的禮……」
「娘娘放心，待散宴時，奴婢會把禮送給他們的。」
因為中途又來了許多鄰里鄰里鄰舍，夏竹不得不讓百合跟蓮子再回府里添上一些。
顧蘇落聞言點點頭，原是想與他們打個招呼，但見他們正玩得盡興，顧蘇落也不好意思打擾。
哪成想微一起身，就被舒姨注意到了：「哎喲，娘娘您這是要回去了？」
「……」她啥都還沒說，舒姨怎麼知道她要回去？
許是臉上妝容艷麗的緣故，即便是在這黑夜，舒姨看上去要比旁人精神許多，她這一嘴，直接叫周圍的百姓都看了過來：「啊？娘娘這就要回去了嗎？不一起守歲？」
顧蘇落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卻先一步被舒姨擋了回去：「瞧你說的，娘娘身子嬌弱，怎麼熬得了一晚上？咱們幾個替娘娘守不就完了么？」
說完，對著夏竹揮揮手：「我看娘娘神情已經起了疲色，你趕緊扶娘娘回去。」
夏竹咧嘴一笑，福禮道：「謝舒姨，只不過今日由我與大家一同守歲，彩雲姐姐會陪娘娘回去。」
「那敢情好，你這丫頭小嘴甜，我喜歡。」
舒姨為人熱絡，心腸也好，說的話更是叫人舒心，顧蘇落心情沒由來的好。
馬車已經徐徐停在門口，顧蘇落與眾人別過，眼見這夜色甚美，當下便對彩雲笑道：「咱們走走。」
「是。」今日顧蘇落高興，彩雲自是由著她的。
然而才走沒兩步，身後便傳來了芍花的聲音：「娘娘！等等！」
顧蘇落腳步一頓，回眸，便見芍花輕喘著氣上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似不好意思。
芍花是被山樑的一家農戶收養了，如今冬季也沒什麼活干，平日就在家裡幫著養母養父添添柴火，挑挑水，日子過得還算充實。
與以往見她時一樣，芍花的臉頰白中透著通紅，像極了一樽福娃娃。
「有事？」見她不說話，顧蘇落先一步開口。
對於芍花，顧蘇落不會抱有惡意，但說親近也是不可能，最多就如見了尋常百姓那般，以禮相待罷。
芍花抬手梳了梳額前的薄劉海，猶豫的說了一句：「我、送送娘娘。」
顧蘇落只笑了笑，轉身踏步在雪地間。
這意思，是默認了，芍花連忙追上。
原以為芍花會與她說什麼，可一路上芍花都沒有說話，只靜靜的垂著眸走在顧蘇落一旁。
顧蘇落也不會特意與她找話題。
宅子與軍府這段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因為有芍花在，所以顧蘇落也沒有半路坐馬車。
待回到軍府時，顧蘇落已經有些倦累。
回眸，見芍花依舊低著頭，只好吩咐道：「劉將軍，片刻還要麻煩你送她一趟。」到底是晚上，讓一個女孩子家家走夜路不好。
劉文刀沒有猶豫的揖手：「是。」
「我以後、可不可以來軍府看王爺？」許是因為要分別了，芍花突然抬頭問了一句。
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神情驚慌而緊張。
顧蘇落很隨意的笑了笑：「自然可以，你想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來時知會府中守衛一聲便可。」
得到回應，芍花心臟「怦」的快了半拍，興奮的福了一禮：「謝娘娘！」
到底還是對蕭銘玉抱有愛慕的，以往只有短短几面還是太少。
只不過，愛慕歸愛慕，她不會再對蕭銘玉抱有不該有的幻想。
只是，若是可以，她希望在她日後尋得心愛之人之前，能多見蕭銘玉幾次。
顧蘇落沒再理會芍花，在彩雲的攙扶下，轉身回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