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避署九成宮
貞觀八年四月,長孫皇后第七個孩子,新城公主出世。
自生了晉陽公主之後,長孫皇后的身體就大大不如以前,經常傷風感冒。
生第七個孩子的時候,又不太順利,好不容易生下來,自己就昏睡了兩天,她足足坐了兩個月的月子,精神才略有好轉。
長孫出月子的時候已是六月中了,天氣頗為炎熱,李世民因體質原因,頗為怕熱。
每年到了炎炎夏季,只要朝事不是特別繁忙,他便要出門避暑。
他之前擔心妻子的身體,放心不下,一直沒有出門。
現見妻子坐了兩個月的月子,精神和臉色都好了許多,便想帶著她一同去九成宮避署。
九成宮建於開皇十三年,座落於吳山縣(唐稱)、杜水之北的天台山,於貞觀五年再次被李世民修繕。
九成宮座落的位置海拔近1100米,炎夏時節,外面熱浪逼人,這裡的氣候卻涼爽怡人,極合適避暑。
李世民要去九成宮避暑肯定不會是他的一個人,他準備在九成宮過完夏季才回京。
為此幾乎將朝中重臣都帶了過來,除了朝臣,皇子公主也帶好幾個,算是暫時將辦公的地點搬到了天台山的九成宮。
除了太臣和皇子公主外之外,後宮人隨行的人員有長孫皇后、鄭婕妤和燕賢妃。
鄭婕妤入宮已近三年,仍無子嗣,但她容貌無雙,人又聰慧懂事,李世民對她一直是盛寵不衰,除了皇后的立政殿,歇在她那裡的時間是最多的,出來避暑,自然是少不了她。
至於燕賢妃,是自秦王府開始就跟著他的老人,也是個極為聰敏懂分寸的人,加上她去年剛失去了一個兒子,李世民心裡對她頗有幾分憐惜,此次帶著她,多少有幾分寬慰補償之意。
皇帝出行,車馬無數,路上要耗費四五日時間,李世民是六月十三從長安出發的,六月十七傍晚才到九成宮。
從鑾駕上下來的時候,李世民見妻子的臉色不太好,不由伸手扶住她:「怎麼,皇后可是覺得哪裡不適?」
「無妨,近年身體差了些,略略舟車勞頓,便感疲乏,歇歇就好了。」長孫皇后強打起精神,朝他笑了一笑。
李世民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眉宇間掩不住的疲色,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
妻子自生了明達開始,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再生下這個小公主,愈發的虛弱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不成,得想法子將孫思邈這個老傢伙給找回來,李世民皺著眉默默的想著。
他一點也不希望妻子出什麼意外,只有她在,他的心才有著落,才能感到安穩。
趕了幾天路,大家都頗有些疲憊,進入行宮,安頓好之後,各自歇去不提。
長孫皇后歇了兩日後,精神稍為好了些,李世民見狀提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李世民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他眼見妻子無事,歇了兩日後,便帶人去山裡狩獵去了。
長孫皇后的三個兒子,太子,越王和晉王都來了,四個女兒,長樂和城陽來了,明達和剛出生的小公主年紀尚幼,不宜舟車勞頓,長孫並沒有帶她們,將其留在京城。
長樂雖是出嫁女,但以李世民對她的喜愛,自然不會撇下她,不僅她來了,她的駙馬長孫沖也一併過來了。
太子已經滿十六周歲,李泰也有十四歲了,雖說這兩個兒子在武功上的表現都不甚出色,但這年紀的皇子,皇帝狩獵,自然不能不跟隨。
為此,皇帝這一出去,長孫皇後身邊就只剩六歲的李治,四歲的城陽公主,長樂和豫章。
長樂因已經出嫁,不像往日那般能時刻陪伴在長孫身側,現陪在她身邊的是豫章。
長孫皇后因精神日漸疲乏,近期以來,只要不是身子骨太泛,她早晚都會在外面走動鍛煉一下。
來到九成宮的第四日,長孫皇後起床洗漱完之後,看見外面的空氣清新異常,便出來慢慢的打起拳來。
因久不練習,長孫感覺動作都生疏了了,身體也顯得分外僵硬,練了小半個時辰,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她就停了下來。
剛停手,便見長樂和豫章一同從不遠處走了過來,長樂笑著開口道:「母后,早聽人說過母后當年英姿,兒臣今個兒總算是見識了。」
「鬼丫頭,我這算什麼英姿,多年不曾活動筋骨,感覺骨頭都生鏽了,你怎的這麼早過來了?」
長孫皇后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出嫁后,她就與駙馬住在一處,並沒有與長孫住在同一座宮殿。
「當然是心裡惦記母后,就早早過來陪你,哎,出嫁的姑娘在娘家果然是沒地位,瞧瞧,兒臣這才出嫁幾個月,母后就不待見我了。」長孫一聽,頓時一臉的委屈。
「五皇姐是越大越不要臉皮了,都嫁人了,還演戲。」長孫皇后還沒來得有說什麼,便聽一個幼童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了過來。
卻是李治小孩童端著一張小臉從屋裡走了出來。
「喲,小戲精都好意思說別人演戲了?」長樂和豫章一聽,頓時笑了起來。
「誰是小戲精,雉奴再認真端肅不過了好不好?」李治小孩童板起臉駁斥。
這娃長了兩歲,不在像小時候那邊動不動就裝可憐來博取同情,又喜歡上扮嚴肅了。
「哈哈,雉奴你......」豫章和長樂風狀不由哈哈大笑。
長孫皇后看著幾個兒女打鬧,臉上說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她只盼她的兒女們能永遠這樣和睦無間下去。
「母后,你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來這九成宮呆了幾天,氣色看上去倒是比以前好些了。」
長樂和豫章與李治開了幾句玩笑,走到長孫面前,仔細打量了幾眼她的氣色,開口道。
「這裡景緻確實不錯,難怪你父皇喜歡,炎炎夏日,外面到處都是滾滾熱浪,這裡卻幾乎感受不到暑意。」
長孫皇后笑了一笑,呆在這裡,她不自覺的就想起當年在洛陽,隨母親居住自家避暑山莊的那段時光,精神有些恍惚。
一晃眼,母親老了,父親去世已經二十多了,平陽姐姐也早已不在了……如今想來,這一切就仿若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