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密碼》第十章(2)
光慢慢地來了,「鬼」在想他已死了多久。一天?三天?這都不重要。他的床像雲朵一般柔軟,周圍的空氣散發出蠟燭的香甜味。耶穌在此,正凝望著他。我在你身邊,耶穌說。石頭已被推滾到一邊了,你再生了。他醒了睡,睡了醒。他的知覺被一團霧裹著。他從未相信過上帝,然而耶穌一直在天上看著他。食物出現在他旁邊,「鬼」把它吃掉,幾乎能感到骨頭上在長肉。他又睡著了。他再次醒來時,耶穌還在微笑著看著他,正對他說話。孩子,你得救了。保佑那些跟隨我的人們。他又睡著了。是一陣痛苦的尖叫聲把「鬼」從沉睡中驚醒。他跳下床,沿著走廊踉踉蹌蹌地朝有喊叫聲傳來的地方走去。走進廚房,發現一個大塊頭在打一個小個子。「鬼」不分青紅皂白地抓住大個子,使勁把他向後推,抵住牆。那人逃跑了,留下「鬼」站在穿著神父服的年輕人的軀體旁。神父的鼻子被打傷得非常嚴重。「鬼」抱起渾身是血的神父,把他放在一個長沙發上。「謝謝你,朋友,」神父用不熟練的法語說。「做禮拜時得的捐款很招引賊。你睡夢中說法語。你也會說西班牙語嗎?」「鬼」搖搖頭。「你叫什麼名字?」他還繼續用不連貫的法語問。「鬼」已記不住父母給他起的名字。他所聽到的都是獄卒的嘲罵聲。神父笑了。「別擔心。我叫曼努埃爾·阿林加洛沙。我是來自馬德里的一名傳教士。我被派到這裡為天主事工會建一座教堂。」「我這是在哪兒?」他聲音低沉地問。「奧維尼德。在西班牙南部。」「我怎麼到這裡的?」「有人把你放在我門口。你病了,我喂你食物。你到我這兒好多天了。」「鬼」認真打量著這位照顧他的年輕人。已好多年沒有人這樣關愛過他了。「謝謝您,神父。」神父摸了摸自己滿是血跡的嘴。「該道謝的是我,朋友。」當「鬼」翌日醒來時,他的世界變得清朗了許多。他凝望著床上方牆上的十字架,雖然十字架是無聲的,但它的出現卻讓他感到一種慰藉。他起身坐起來,吃驚地發現床頭柜上有一張剪報。是一周以前的報紙,文章是用法語寫的。他讀了那個故事,心裡恐懼得要死。它講的是山區的一場地震震壞了監獄,跑了許多危險的犯人的事。他的心怦怦直跳。神父知道我是誰!他有一種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羞恥。內疚。羞恥、內疚和怕被抓的恐懼伴著他。他從床上跳了下來。我往何處去?「《使徒行傳》,」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鬼」轉過身來,嚇壞了。年輕的牧師微笑著走進來。他的鼻子包紮得很難看。他手裡捧著一本舊的《聖經》。「我為你找到一本法文版的。那一章已做好記號。」「鬼」將信將疑拿起《聖經》,開始尋找牧師作過記號的那一章。《使徒行傳》第16章。這一章講的是一個名叫塞拉斯的囚犯被剝光了衣服遭毒打后躺在牢房裡向上帝唱著讚美詩的故事。當「鬼」讀到第26節時,他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突然地大震動,甚至監牢的地基都搖動了。監門立刻全開,眾囚犯的鎖鏈也都鬆開了。」他往上瞟了一眼牧師。牧師溫和地笑了。「朋友,從今往後,如果你沒有別的名字,我就叫你塞拉斯。」「鬼」茫然地點了點頭。塞拉斯。他有了**。我名叫塞拉斯。「該吃早飯了,」牧師說,「你要是幫我建教堂,可得恢復氣力啊。」在地中海上空兩千英尺,義大利航空公司1618號航班因空氣湍流的出現而上下顛簸,乘客都緊張得不停地抖動著。但阿林加洛沙主教幾乎沒注意到這些。他始終在考慮著天主事工會的未來。他非常想知道巴黎的計劃進展得如何了。他非常想給塞拉斯打個電話。但他不能,因為導師負責這事。「這是為你的安全考慮,」導師曾用帶法國口音的英語解釋道。「我很了解電子通訊設備,我知道它們是可以被截獲的,那樣的結果對你而言可是災難性的。」阿林加洛沙知道導師是正確的。導師似乎是一個極為謹慎的人。他沒有向阿林加洛沙透露自己的身份,但事實證明他的命令是值得遵守的。不管怎麼說,正是他獲得了這個秘密情報。郇山隱修會四個上層人物。這次行動只是導師的許多幹得乾脆利落的漂亮行動之一。這使主教深信導師的確能得到那個他宣稱能找到的、令人震驚的戰利品。導師曾告訴他,「主教,我已一切安排就緒。為了使我的計劃成功,你必須允許塞拉斯這幾天只和我聯繫,聽我調遣。你們兩個不許交談。我將通過安全訊道和他聯繫。」「你會尊重他,善待他嗎?」「一個誠信的人應該得到最高的敬重。」「好極了,我明白了。這次行動不結束,我和塞拉斯就不相互交談。」「我這樣做是為了掩護你的身份,還有塞拉斯的身份和我的投資。」「你的投資?」「主教,如果你因太急於同步了解事情的進展而進了監獄,那麼你就沒法付給我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