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毒害祖母之罪
穆氏越想越怒。一個丫頭片子,又不能傳承香火,又是個庶女,她當然更偏心疼愛孫子,這有什麼奇怪?當小輩的,有不滿也得給她忍著,竟然敢下毒暗害祖母,簡直大逆不道!
「這是要反了天了!」
穆氏猛然一拍桌案,氣得臉上鬆鬆垮垮的肉都在抖,一隻手直指寧霏。
「這個逆女……好大的膽子……」
寧茂連忙上前半攔半扶著穆氏:「母親請先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壓低了聲音,在穆氏耳邊道:「現在有這麼多賓客在場,母親還是等壽宴過了,再處置霏姐兒
不遲……」
寧茂還是顧忌著寧府的名聲。本來之前有庶女毒害嫡女,後來又查出是嫡女陷害庶女的閑言碎語,子女害來害去,家宅不寧,傳出去就已經夠難聽了。再來一條孫女毒害祖母,寧府裡頭簡直是一堆亂七八糟烏煙瘴氣,只會更糟。
穆氏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當著這麼多客人,本不該把這種面上無光的事情鬧得這麼大,但這會兒實在是盛怒難忍。自己的孫女膽敢謀害她,這讓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哪還有那個心情繼續壽宴。
「不行!」穆氏怒指著寧霏,「來人啊!給我把這個逆女拖下去!請家法!」
寧府上對於子女的管教,除了禁足、抄書、跪祠堂這些常見的懲罰,請出家法就是打板子,無論男女。男子還好些,女子若是挨一頓板子,傷得如何不說,顏面是徹底掃了地。
寧雪似是被老夫人的暴怒嚇到,又似乎是極為委屈的樣子,退到一邊,低著頭,眼中珠淚滾滾而下。
李氏蹙眉,不解地望了她一眼:「雪兒,你哭什麼?」
寧雪搖搖頭,不說話,只是委屈地默默流淚。
護膝里的白木香自然是她讓人放進去的。一來給寧霏安個下毒的罪名,孫女大逆不道謀害祖母,這可比謀害嫡姐更嚴重得多;二來也是在無形中洗白她的名聲。
她這時候不說話,比解釋更加有力。寧霏這般擅用下毒的手段,難免會讓人想到之前夾竹桃花茶的事情其實就是她乾的,還要把罪名推到嫡姐身上,說成是嫡姐陷害她。
至於她之前的承認,也可以理解為她在李氏逼問下的屈從,現在她哭得這般委屈,就是最好的表現。
李氏也起了疑惑。該不會是她冤枉雪兒了?
跟著寧霏過來的紫菀見到家丁們進來,立刻下意識地擋在寧霏前面,但又不敢硬著違抗老夫人,只能撲到穆氏的面前跪下,連連磕頭苦求。
「老夫人明查!小姐根本沒想過要謀害老夫人,也沒有往這護膝裡面加過什麼白木香啊!這對護膝一直都事小姐和奴婢收著,沒有別人經手過,只有蘇姨娘帶回去過一次……」
紫菀說到這裡,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蘇姨娘。
蘇姨娘臉色一變,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難道還是我往護膝裡面放了白木香不成?霏姐兒可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可能會害她!」
然後也跪在穆氏的面前,同樣苦苦懇求:「是賤妾沒有教好霏姐兒,霏姐兒做出這種事情,都是賤妾的責任,老夫人要罰便罰賤妾吧……」
「夠了!」穆氏怒喝一聲,「你們的罪責另外再算,把這個逆女拖出去,先重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對於一個嬌嬌弱質的十來歲少女來說,要麼重傷,要麼把人打殘了都有可能。但謀害祖母的罪名之大,多重的懲罰都算不得什麼。
穆氏一聲令下,幾個寧府的家丁很快圍了上來。寧雪一邊淚光盈盈地低聲啜泣,一邊悄眼望著寧霏,眼底深處全是得意之色。
區區一個卑賤的庶女,跟她斗!
寧霏對著那幾個家丁,卻不躲不閃,只是聲音略高了一分,也同樣顯得十分委屈。
「如果我真的給祖母下了毒,祖母要罰,我自然該受,但祖母能不能看看這護膝裡面到底有沒有白木香?」
穆氏一頓,怒聲道:「雪姐兒不是都說聞出來了么?沒有的話,怎麼會好端端地有白木香的味道?」
中書令夫人也是聞過白木香的,這時候上來拿過護膝聞了一聞。護膝里透出來的葯香是各種中藥混合在一起的複雜香氣,她是分辨不出白木香的味道,也不知這寧五小姐是不是鼻子特別靈。
中書令夫人對穆氏搖了搖頭:「寧老夫人,還是先別急著罰寧六小姐,把這護膝拆開來看看吧。」
橫豎這也不是什麼麻煩事。謀害祖母的罪名當真太大,足以毀了一個閨閣少女的一輩子,總還是慎重些好。她們來寧府祝壽,本來是喜慶日子,還是不希望看到寧府發生這麼糟心的事情,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穆氏哼了一聲,讓芍藥拿來剪子,把護膝拆開。與此同時讓人去請了新的府醫丁大夫來,辨認護膝裡面的那些藥材。
丁大夫很快就到了,這時芍藥也已經把護膝拆了開來,將裡面的藥材全部倒在一張攤開的白紙上面,方便辨認。
「請丁大夫看看這些藥材。」穆氏說,「裡面可有不妥當的?」
丁大夫以手指捻起紙上的一撮藥材,放在鼻下聞了聞,又舔了舔,如此反覆仔細檢查了好幾遍后,才轉向穆氏。
「回稟老夫人,這裡面都是些治療風濕和關節炎症的常見藥材,並無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