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誰動了我的內褲?
錢氏挎著那一籃子野菜,還不忘記罵上幾句:「還杵在這兒幹什麼?等著老娘伺候你們幾個懶貨不成?後院里那些衣服,今天不洗乾淨了,晚上就喝西北風去!」
然後又轉向寧霏:「還有你,到月底也沒幾天了,該交的針線活趕緊交上來!別以為能在我的莊子上白吃白喝!」
耍夠了威風,這才提著籃子往莊子里的廚屋那邊走去,遠遠傳來頤指氣使的吆喝:「……桂丫!死的是吧!還不出來把這籃子野菜擇了!晚上給我包個薺菜餃子!」
豆蔻氣得對著錢氏的背影呸了一聲:「什麼東西!」
紫菀拉了拉豆蔻:「快去後院吧,那些臟衣服一個白天怕是洗不完呢。」
早起時紫菀就已經看到後院里堆積如山的臟衣服了,莊子上所有下人的衣服,幾乎都是她倆洗的。這一個冬天洗下來,她和豆蔻的手上都長滿了凍瘡,又紅又腫又癢又痛。
寧霏搖了搖頭:「不用洗,你們把那些衣服潑點水弄濕了,直接掛上去晾就行。」
紫菀一愣:「可是明天錢氏看到衣服還是髒的怎麼辦……」
鄉下人的衣服,上面什麼污漬都有,到換洗的時候都髒得要命,洗沒洗過一眼就看出來了,哪是那麼好糊弄的。
寧霏笑眯眯地,望著錢氏離開的那個方向,手裡還留著一片像是薺菜的那種野草葉子,在指間悠然地轉來轉去。
「沒事的,從明天起,你們就不用再干這些苦活了。」
……
紫菀和豆蔻去了後院之後,寧霏也不回房間做針線活,繼續去野外河邊草木繁茂的地方轉了一天,天色將黑時才回來,手上又提了一籃子藥草的花葉根莖。
豆蔻拿過來的晚飯,還是黑乎乎的雜糧饅頭和清水一樣的薄粥。虧得下午時兩人早早晾完衣服,又出去採挖了一些野菜回來,煮了一鍋燉野菜,否則那一點東西吃下去,根本挨不過一整夜。
錢氏幾乎不給她們分發燈油蠟燭之類,以往天黑下來時寧霏就只能早早上床睡覺,但這一次,她卻拉著紫菀和豆蔻,悄無聲息地摸黑出了莊子,在莊子周圍繞了半圈。
豆蔻不解:「小姐,我們這大晚上的出來幹什麼?」
寧霏停下來,豎起一根纖細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你聽。」
豆蔻屏住呼吸凝神聽去,黑暗中遙遙傳來一種怪異的聲音,像是女人的叫聲,因為距離太遠,聽得不是很清楚。
寧霏帶著她們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那邊是一片堆著稻草垛子的空地。莊子上的稻草都堆在這裡,用了一冬,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越靠近稻草垛子,那邊傳來的聲音就越清晰,隱隱能聽出男女混在一起的叫喚和低吼,女人的聲音比男人的聲音要大得多。
紫菀的年紀比豆蔻大兩歲,先聽出來了這是什麼動靜,臉上頓時飛起一片紅雲。
「小姐……」她羞澀地拉住寧霏,「別再往前走了。」
寧霏一臉天真地望著她:「為什麼呀?」
「那邊是錢氏和……正在……」
紫菀實在是難以啟齒。那女人的聲音分明是錢氏的聲音,莊子上不少下人都知道錢氏最近正在外面偷人,對象是附近村子上的一個漢子。眾人迫於錢氏平日里的淫威,各自心知肚明卻不敢說出來,只有錢氏那個老實丈夫還被蒙在鼓裡。
「沒關係的,我不看就是。」
寧霏沒管紫菀的阻攔,繼續朝那邊走去,紫菀無奈,只能和豆蔻一起跟著她。
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空地上最大的一個稻草垛子旁邊,隱隱露出一片紅布棉襖的衣角,聲音就是從那空心的稻草垛子裡面傳出來的。
錢氏叫得又興奮又大聲,一點也不像是在偷偷摸摸地跟人苟合,剛才寧霏她們在莊子那邊聽到的都是她的聲音。倒是跟她一起的那個漢子,不斷地壓低聲音警告她。
「小聲點!……你這浪貨,今天是吃春藥了還是怎麼著?……被人聽到了怎麼辦!」
「我……停不下來……」錢氏得了勁兒,又是一聲高亢的尖叫,「……死鬼,用點力!沒吃晚飯啊!」
紫菀和豆蔻的臉都紅透了。這種污言穢語,哪是一個正經名門閨秀應該聽的,雖說現在小姐似乎也算不上是什麼千金貴女,但在她們的眼裡,小姐就是小姐。
偏生寧霏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躲在草垛的不遠處,一手撐著腮,居然在那裡聽得津津有味。
紫菀和豆蔻不敢出聲,怕驚動了草垛里的兩人,怎麼催促寧霏都不動,簡直急壞了。
小姐這是要幹什麼?難不成想喊莊子里的人過來捉姦?那也不該一直躲在這兒啊。萬一被錢氏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草垛里的激情聲音響了足有半個時辰,才漸漸地消停下來,傳來一巴掌拍在臀上的聲音。
「小淫婦,今天浪得這麼厲害……」
草垛里的那漢子本想起身,被迷迷糊糊的錢氏拉住了。
「死鬼,這麼急著回去見你那個黃臉婆?我困死了,陪我睡一覺再走……」
那漢子本來是不肯的,偷情完了還在原地睡一覺,這膽子也太大了點:「要睡就回去,在這裡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錢氏一個翻身就把他壓在下面,打了一個呵欠,閉著眼睛:「怕個屁,這荒郊野地的,誰會大晚上出來……一個大男人,膽子跟兔子一樣,難怪被你家那黃臉婆壓著……」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下去,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錢氏今天格外興奮,折騰得那漢子也是精疲力盡,加上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被女人說膽子小,乾脆也拉了兩人的衣服過來蓋上,就這麼抱在一處在草垛里睡了過去。
寧霏聽了半晌,確定草垛里傳來了兩人的鼾聲,這才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
豆蔻連忙拉住她,壓低聲音:「小姐,小心……」
寧霏指了指草垛旁邊,眨眨眼睛:「你看。」
紫菀一看,臉頓時又紅了。錢氏和那漢子身上蓋的都是大件衣物,錢氏的一件肚兜和那漢子的一條褻褲,都還扔在草垛旁邊。
寧霏搖搖頭:「也太不小心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扔在旁邊,要是被人撿去了怎麼辦?」
紫菀一下子恍然大悟。
現在錢氏和那漢子都睡著,如果她們把這女人肚兜和男人褻褲拿走的話,就是抓住了錢氏和人通姦的證據,以後還怕錢氏再欺壓她們?
難怪小姐今天故意把那一把藥草當做野菜混進了籃子裡面,送給錢氏。那藥草能讓人一時亢奮,亢奮過後卻容易疲倦,錢氏叫得大聲,把她們引了過來,然後又在這裡睡著了,她們才有機會偷到錢氏和那漢子的衣物。
這可比直接喊起來,讓人抓到錢氏通姦好多了。已嫁婦人被抓到通姦,是要遊街示眾然後被夫家休棄的,但去了一個錢氏,說不定又會來一個更刻薄的張氏李氏,倒不如抓著錢氏的把柄,不怕她不老實。
小姐真是好計策!
豆蔻這時也明白過來,自告奮勇道:「奴婢上去拿。」
她動作比較靈活,躡手躡腳摸上去,悄無聲息地把錢氏的肚兜和那漢子的褻褲都拿了過來,厭惡道:「難聞死了。」
雖然一點也不想碰這腌臢噁心的東西,但跟以後的日子比起來,當然還是好日子更重要。
寧霏微微一笑,嘴角邊綻開一個淺淺的小梨渦。
「回去睡覺吧,我困了。」
……
她們離開之後,直到半夜,草垛裡面才陡然響起一聲驚慌的大叫。
「誰動了我的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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