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林子衿紅著臉,低頭小聲道:「子衿願意給相爺做婢,還望相爺成全。」
思安正在分水,聞言回過頭,看到俏生生的女孩兒立在春日的陽光里,如同桃花一樣艷麗。
「不行的!相爺已經有我們夫人了!」思安也顧不上分水了,擠過來說道。
村長慈祥地笑道:「這位姑娘說笑了。相爺可是堂堂的宰相,身邊多幾個伺候的人有何不可?何況相爺肯收小女,那是小女的造化,她感激都來不及,絕不會跟夫人爭寵的。」
村民們連忙七嘴八舌地附和,都要顧行簡將林子衿收下。崇明站在旁邊看好戲,也不來幫忙,還有村民有意地推了林子衿一下,她便向前跌到了顧行簡的身邊,近得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了。
厚重古樸,十分讓人安心的味道。
顧行簡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卻聽到人群外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相爺要收人,總得問問我的意思吧?」
眾人尋聲看去,只見一個明麗的女子扶著一個婦人站在不遠處。那女子梳著高髻,鬢髮如雲,皮膚像是淡粉色的荷花一樣,白裡透紅,五官更是精緻出眾。
村民們從沒見過這麼貌美的女子,心中驚嘆,目光都落定在她身上。
而她則看向林子衿,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
顧行簡幾步走過去,握著她的手道:「你怎麼出來了?小心吹了風。」
夏初嵐臉上微笑著,聲音卻有幾分咬牙切齒:「我再不出來,相爺就要給我收個妹妹了。」
顧行簡感覺到她的手擰了一下他的衣襟,不由笑了笑。這丫頭可是藏著雙利爪,撓人的時候也怪疼的。他的後背至今還有幾道淺淺的痕迹,都是當初她吃痛時抓的。
林子衿看到顧行簡與夏初嵐之間親昵的舉動,便猜到這位是他的妻子了。果然十分年輕貌美,長得還有幾分眼熟……這不是那天在麵攤上的小廝么!她沒認出思安,卻將夏初嵐一眼認了出來。
怪不得將她身上的布料說得頭頭是道,原來是宰相夫人,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
他們這兒民風開放,鄉下人也沒那麼多講究,她只知道喜歡就要去爭取,錯過了才會後悔。因此大膽走到夏初嵐的面前,行了禮說道:「想必您就是相爺的夫人了吧?我們見過的。我第一次見相爺就喜歡他,想跟在他身邊。」
聽這話的意思,兩個人還不是第一次見面?夏初嵐淡淡地看向顧行簡,眼眸中刀光劍影的,顧行簡只後悔沒封住林子衿的嘴。這裡的姑娘真是膽大,什麼話都敢說,與都城裡的千金閨秀大不一樣。她們知道他娶妻以後,多少都收斂了些。
村民們都看著他們,前院一時之間變得很安靜。夏初嵐對林子衿笑道:「今日天氣好,姑娘不如隨我到後面的花園走一走吧?」
林子衿欣然應允。她不怕夏初嵐,南方的女子柔柔弱弱的,看上去弱不禁風。只要能讓她跟著顧行簡,就算為奴為婢也沒關係。男人又有幾個不是喜新厭舊的?她會讓他喜歡上自己的。
顧行簡不太放心,抓著夏初嵐的胳膊。夏初嵐沒理他,只側頭對王二家的說道:「你去張羅午飯吧,讓思安陪著我就是了。」
王二家的剛才在屋子裡陪夏初嵐說話,說她的男人原來就是做香料的,後來進山伐木傷了腿腳,東家就不要了。那香樹雖然漫山遍野都是,資源豐富,但因為樹木十分高壯,砍下一棵很廢力,也十分危險。
夏初嵐告訴她,不久就會有官府的人來督辦香料工坊,形成規模之後,就會有很多人一起進山砍樹,危險會大大地降低,還可以聘她男人到工坊里做事,這樣她就不用這麼辛苦地拋頭露面了。
王二家的知道顧行簡是大官,夏初嵐這麼說肯定就是真的,連忙謝過她。這一帶的百姓也都知道那香樹是好東西,可是一沒有錢,二沒有官府在背後支持,民間各種大大小小的作坊都是開了就關。這次由官府出面,如果真能形成規模,如其他地方的鹽池礦山一樣,那將為當地很多百姓解決生計問題。
之後她們就聽到院里的喧嘩聲,便從屋子裡出來了。
此刻,王二家的看了眼林子衿,相貌先不說,光是那周身的氣質就輸夫人十萬八千里。就像一朵是國色天香的牡丹,一朵是路邊的小雛菊,自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嵐嵐,我……」顧行簡開口,夏初嵐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胸膛,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顧行簡,我把她打發了,回去再找你算賬!」然後就帶著思安和林子衿走了。
顧行簡抬手扶了扶額頭,嘴角的笑意卻更深了。想必由她打發林子衿是比他親自出手來得好一點,他不想對一個小丫頭太狠。
村長沒看出他們之間有什麼異常,以為夏初嵐只是帶著林子衿去問話,覺得這是應該的,便也沒攔著,繼續跟村民把從採石村帶來的謝禮送給顧行簡他們。
他們拿的都是地里種的,山裡跑的。對於顧行簡來說這些東西根本不值一提,但於他們可能是逢年過節才能拿出來的稀罕東西。顧行簡看著他們真摯的目光,又不忍拂了他們的心意,便讓崇明和六平都收下來了。
這個時候,一個士兵從門外跑進來,在顧行簡耳邊說了兩句。顧行簡就借口有事先離開了。
……
驛站後面的花園並不大,蒼鬱的樹木長在道旁,幾叢薔薇正在開,花團錦簇的,蝴蝶在其中流連。
夏初嵐扶著思安在石凳上坐下,對林子衿說道:「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相府規矩多,也不缺婢女,姑娘不用委屈自己。而且我嫁給相爺的時候就跟他說好了,我不會允他納妾。姑娘趁早收了心吧。」
林子衿聽了有幾分不服氣:「相爺位高權重,身邊為何不能有更多的選擇?夫人是正室夫人,但也沒有阻攔相爺納妾的道理。」
「你這個姑娘好大的膽子,怎麼跟我們夫人說話的?」思安橫眉說道,「你去都城裡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們相爺寵愛夫人?那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而且我們夫人嫁過來幾個月就有了身孕,相爺疼她都來不及,哪有心思理你?」
林子衿想起那個冷淡的男人剛剛親近夏初嵐的樣子,手指收了收緊,只是倔強地站著。
夏初嵐淡淡地笑了下:「姑娘大概不知道,我嫁給相爺以前,他身邊連個婢女都沒有,可見他挑女人的目光有多苛刻,姑娘有幾分把握能討得他歡心?況且我與你年紀相當,又是正妻,自然壓著你一頭。你就算跟了相爺,相爺也是把你交給我管教。你難道願意背井離鄉,受我磋磨,關在相府里枯等年華逝去?」
林子衿怔了怔,她倒沒想這些,只一門心思地想著怎麼伴在那人身側。她是真的喜歡他呀。喜歡他的書卷氣,喜歡他的言談舉止,還有他身上如那種成熟溫潤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