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爺,想搶這門親事還不簡單。」高昇沉笑兩聲。
蘇哲昌怒甩衣袖,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有屁你就快放,別給大爺我賣關子!」
「大爺,這門親事雖然被二房拿去,不過成親得等到二姑娘及笄後。」高昇連忙來到他身邊,小聲的說著,「距離二姑娘及笄還有兩三年,這中間會發生什麽事情,任何人都無法保證,不是嗎?」
蘇哲昌驚駭了下轉頭看著他,「你是說……」手刀往脖子一橫。
高昇搖頭,「不不不,大爺,要破壞這門親事的方法很多,你這是最容易有破綻的法子。現在距離二姑娘及笄,最快也還有兩年,多的是時間可以謀划,你就先將心放到肚子里。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想辦法解決那筆被你從金庫里偷偷移走的錢。眼看一眨眼又要到年底了,到時候老太爺可是要開金庫盤點銀子的。」
一提到這事,蘇哲昌就氣得怒拍案桌,「說到這點我就一把火,我那老子的心簡直是偏到沒邊了,要不是他把所有貨物進出、買賣船隻等船務交由老二負責,害我一點油水都撈不到,我才不會動金庫銀子的腦筋。」
他不過是出了幾次錯誤,老爺子竟然就將原本由他負責的港務權力收回,全部交給老二,只讓他負責不重要的貨物或上下船核對等事務,有關銀子和買賣的事都不再讓他插手。
「大爺,火氣別這麽大。現在先把五萬兩銀子的缺補齊比較重要,大爺你有沒有法子?」
「我能有什麽法子?我本打算只要晚晴跟威勇侯府訂下親事,我就能打著威勇侯府的名號在外頭周轉,那些商家看在侯爺的面子上,讓我調個五千、一萬兩不是難事,先把這個坑補了。現在這個美事被我二弟給攪黃了,你讓我想什麽辦法?」蘇哲昌直指著二房院子的方向,憤怒咆哮。
高昇染著算計的眼珠子轉了轉,在蘇哲昌耳邊小聲說道,「大爺,小的知道有個法子可以讓你馬上解決眼前的困境,把金庫里短缺的五萬兩補上,不過就是要冒點風險。」
蘇哲昌一聽,兩眼瞬間瞪大,急切地催促,「你快說,是什麽法子可以補上?」
「這法子油水很多,進銀子的速度很快,可相對的風險高啊,大爺。」高昇一臉猶豫地看著蘇哲昌。
「這時候還管什麽風險,你快說!」
「大爺,就是……走私……」高昇左右瞄了瞄,更小聲的在他耳邊告知。
「什麽,走私?!」蘇哲昌驚呼。
高昇連忙摀住他的嘴,食指抵在自己唇間,壓低嗓子,「小聲點,小聲點。大爺,這兩個字不能掛在嘴邊,也不能被聽到,要是被人告發,抓到牢里把牢底坐穿了也出不來啊!」
「你有門路?」蘇哲昌壓下心下的震驚,微眯著眼直瞅著高昇。
高昇用力點了點頭,「大爺,小的認識了個掮客,他有門路。他說有個客戶有一筆禁止出口的貨物,想走私到暹羅國。只要能夠順利將這批貨運送到暹邏國交給接頭的人,不僅能夠得到一筆風險費用,貨物賣出後還能分得三分紅利,核算下來可是約有數十萬兩的大收入。」
「什麽,數十萬兩?!」聽到這個數目,蘇哲昌眼睛都亮了,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接觸到這麽大一筆銀子了,瞬間心動萬分。
「是的,數十萬兩。要是大爺你願意,對方可以先支付你一半的酬勞,剩餘的待貨物出清後再結算。」這筆生意要是談成,高昇自己也可以得到一筆為數不少的傭金,因此他十分賣力地鼓吹著蘇哲昌。
蘇哲昌雖然是個好高騖遠又貪心的人,但他更是膽小怕死,想著利潤這麽高的買賣風險肯定大,別銀子沒賺到,命反而先沒了。他眯起眸子睨著高昇,「這風險不少吧,高昇,你這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朝廷禁止出口的貨物走私被抓到,不管情節輕重,先關五年以上的牢房,所有貨物充公,更要繳交一筆天價罰金,家底薄點的就算傾家蕩產,也不見得能將人撈出來。
「大爺,小的當然是想幫你。你可別忘了,船務的事現在不是你負責,你只負責貨物上下船調度核對,這工作正好最方便安排那批貨物。況且就算被官府抓到,抓的人也不是你,是負責船務的二爺,你有什麽好擔心的?銀子早已經入了你的口袋。」高昇連忙提醒他,「大爺,你可別忘了,你可以先收一半的酬勞。」
蘇哲昌一陣恍然,沉笑兩聲,「說的也是,在這之前我早就荷包滿滿,有什麽好擔心的?」
「是啊,大爺,這筆買賣絕對划算,就算火燒起來,怎麽也燒不到你身上,你就安心吧。」
蘇哲昌心道:就是啊,貨物上下船是他負責安排調度,其他人要安排走私貨上船難度可能高了些,可由他來安排是絕對穩妥,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貨物運上船。若要穩妥些,為了避人耳目,也可以利用夜晚,等船隻出港前一晚再偷偷運上船。
「好,你馬上安排我跟對方接頭。」
【第四章黑石頭的商機】
圓盤似的月亮高掛在幽藍的夜空之中,銀輝萬里,夜色清涼如水,晚風吹拂,院里花香襲人,陣陣幽香隨風飄進屋內。
沐浴過後,蘇琬熙躺在床上高舉雙手,看著這塊在燭光照耀下,流淌著溫潤光澤的墨玉。
這光澤像是有溫度似的溫暖了她的心房,有一種喜悅與激動的感覺,更有一抹說不出的凄苦與辛酸漲滿整個心房。她明白這份悲喜不是她的感觸,而是蘇晚希的。
她不知道蘇晚希這份激動從何而來,只是感覺到心很酸,酸得她想哭。
驀地,一連串畫面閃進她的腦海,她看到了蘇晚希眼眶含淚,將這塊墨玉退回給秋顥遠時不甘又幽怨的神情,還有蘇晚晴拿著這墨玉,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時的得意表情,緊接著又有其他畫面閃進腦海里。
直到那串記憶跑完,蘇琬熙覺得自己整個人要虛脫了,放下手中的墨玉坐起身,抹去額頭沁出的冷汗,對著外頭的梅子喊了聲,「梅子,幫我倒杯溫開水來。」
梅子很快將溫開水倒來,蘇琬熙掀開身上的被子坐在床緣,接過溫開水,一邊喝一邊藉由開水的溫度緩和自己紊亂的思緒,回憶方才的畫面。
蘇家是以河運起家,有了皇帝賞的那三千兩黃金,買了三艘跑遠洋的船出海做買賣,早年由蘇老爺子經手海運事務時從未出過任何岔子,但他以自己年紀大為由,將棒子交給長子蘇哲昌接手。沒兩年時間,接二連三出了幾次大亂子,於是蘇老爺子將蘇哲昌的權力收回,改交由蘇哲煜接手。
蘇哲煜接手海運船務後從未出過錯,為蘇家賺得盆滿缽滿。在他接手經營的這幾年裡,蘇家的財富增加了三四倍,頗得蘇老爺子讚賞,卻因此惹得蘇哲昌不滿,認為蘇老爺子偏心。現在蘇哲昌又因為二房與威勇侯府訂親,對二房是更加不滿與怨懟。
從蘇晚希的前世記憶中得知,蘇哲昌前一陣子被人設計仙人跳,對方獅子大開口要五萬兩銀子,蘇哲昌深怕被蘇老爺子知道後以家法處置,便偷拿金庫鑰匙從裡頭挪走一大筆銀子,現在急著找錢路補坑,免得被蘇老爺子發現。也因為這事,導致二房從此陷入家破人亡的悲劇之中。
她隱約記得,這一趟出海,便宜爹雖然一路平安歸來,卻帶回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溫婉的母親根本鬥不過,最後父親跟母親也因這女人感情失和。
彼時母親懷有身孕,早產生下小弟。小弟剛出生時還有哭聲,可不過片刻就夭折,產婆不知跟父親說了什麽,沒多久父親便將母親關進佛堂。
弟弟失足跌落假山,撞壞腦子成了憨兒,母親受不了打擊,發瘋跳井而亡。小弟出生時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蘇晚希的這段記憶是空白的?當時是出什麽事情,讓父親一怒之下將母親關進佛堂?
她直覺這件事情很重要,可蘇晚希怎麽會沒記憶呢?是刻意遺忘還是真的沒這段記憶?
她現有的記憶便是花氏過世後,繼母生了一個兒子,不久後弟弟蘇辰曦失足落水淹死,而蘇晚希也在繼母跟大房的設計下,失身改嫁給渣男吳傑,一生悲苦,含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