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窺視天國的凡人

次日。

天可能還沒亮，衛越就被大廳方向傳來的一聲巨響驚醒，猛地坐起，只穿褲衩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披，赤腳踉蹌跑向了發來聲音的地方。

趕到的時候，恰好見到在地上咣鐺作響的中華鐵鍋，衛越頓時困意全無。

「夏安，你昨晚沒睡？」

夏安神色木然，那表情就好像操練一整晚給玩壞了。

「嗯。」

應了聲，他雙眼發直查閱著系統消息。

衛越捂頭：「啊，我都說了，大佬你的基本功比學生會機會那些傢伙恐怖！在神奈川學園……不，『御四家』，霓虹美食界的四家名門，你都是亮閃閃的存在！」

夏安聳聳肩：「可是，你所謂的『亮閃閃』，僅指基本功。論整體廚藝我被別人甩的沒影啦。」

「……」

衛越無言以對。

他還以為室友吞敗仗深受刺激瘋掉了，誰知道意識清明著。

「那你，繼續吧。」衛越腳步在廚房門，突然頓一頓，「不過，你最好關上門，不發聲，不要讓我看到、聽到，這樣就對我造不成什麼影響了。」

「你懂的，同樣的面臨畢業，你這樣讓咱壓力很大啊。」

看著掉頭逃掉生怕多呆一秒的室友，夏安搖搖頭，對其懶惰脾性沒什麼可評價的，他視線再回到系統提示信息上。

【成功進行1次『小巔鍋』練習，熟練增加了。】

【叮，你已掌握『小巔鍋』技能（巔鍋4個分支技能之一，宿主全部掌握4個分支技能，則成功學得初級巔鍋）。】

奮鬥一晚上，收穫棒呆了。

夏安揉著手臂滿臉喜色，任務正進行中，他鍛煉基本功，果然不消耗自身任何體力，昨天下午在中華社團練習館，還有熬通宵，這兩堂練習課都是最有力的證明！

而這也就是說，花掉大概四個晚上，他就能順利拿回【巔鍋】（初級）這個技能？

有心要小試回爐重塑的『小巔鍋』，可打開冰箱發現空無一物。雞蛋、番茄什麼的，日常必備食材全都沒有，夏安只得匆忙洗臉，頂著強烈飢餓，一溜煙趕到學校食堂。

他今早的食量有點可怕。

小籠包，一筐筐壘砌。

豆漿飲料杯，擺滿了這張餐桌。

察覺到過路學生和食堂員工看怪物的目光，夏安滿腹鬱悶，看來他還是高興早了，沒料到所謂的『無限體力』，居然以虧空食物熱量為前提，通宵奮戰的後果就是……他的食量堪比知名的大胃王！

瞧見了沒，逐漸形成的圍觀現場就是證明。

咦我怎麼是一副自豪的語氣？能吃並不是一項值得炫的屬性啊喂……

大胃王？

糟糕！

這麼練下去強頂著大胃王屬性，那他這個月的生活費，啊。

要不向赤羽婆婆再拿些生活費？

不過夏安又搖頭否決，到底是二十歲有自立能力的大男孩了，若兩世加起來，他心理年齡乘二沒問題。、

所以，又回到留校、實習這個選擇題岔路口了么？他大可先找一份工作緩口氣……夏安思緒被食堂漸漸噪雜的聲音打斷，他意識到再呆下去，真會因為大胃王屬性成為校內名人，趕緊掩面逃離。

可剛擠出人群就被喊住：

「夏安？」

室友衛越驚疑不定望著他。

夏安對衛越的出現倒不怎麼意外，他這個室友，廚藝上專註度雖不夠，卻對社團工作尤為熱心。據說最近兩個月，中華料理研究社的倉庫屢遭賊手，食材失竊，身為社團幹部的衛越沒少對夏安牢騷喊罵。

「喲，早啊，又要去調查賊蹤了？」夏安臉有點紅。

只是衛越成功被這句話帶跑，撞破室友大胃王屬性的震驚，欲言又止，頓時被一臉的鬱悶臉覆蓋掉。

這傢伙情緒轉換能力Max。

衛越自然不知室友在偷偷抹冷汗，恨恨地說：「是啊，可尼瑪終於有線索了，社團內部的監控鎖定嫌疑人，夏安你一定想不到偷竊慣犯是學校里流浪的阿貓阿狗。」

什麼鬼？！

夏安驚了下，此時卻沒心思管別的事情，擺擺手，「那就提前祝你把它們一窩端。」

中華料理社的練習館開門很早，夏安飽餐再到昨天下午D館角落位置的時候，這一會兒社團內部建築的走廊上，已逐漸熱鬧，人聲隱約可聞。

宿舍小鍋助他掌握『小巔鍋』已是意外之喜。

接下來，『晃勺』、『懸翻勺』和『大巔鍋』這3項分支技能只得藉助社團練習館的專業器具，進行高強度練習。這也是夏安不得不來這的理由。

不過，在開始練習下一個項目前，有個問題迫切得到答案。

系統回爐重塑他，夏安猜測這極可能是一次重要的回檔修正，所以呢，回爐后他在系統引導下，再度刷出來的技能，與從前對比有什麼不同之處？

這需要一次烹調來印證。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正好沒吃飽，夏安到社團後勤超市，購買了3盒雞蛋。

沒錯就是簡單的煎雞蛋，可與從前不同的是，點火熱鍋，在小號炒鍋灑上一些油脂，手剛觸碰炒鍋的時候，夏安就感覺到自己又進入了那種不可言說的神奇狀態。

而這次，是正式的烹飪，不是巔鍋練習！

「嗞嗞……」

雞蛋在鍋底延展為蛋餅。

邊緣，漸漸有了一絲焦黃色。

「翻！」心底彷彿有這麼個聲音提醒，夏安照做，手一抖，鍋輕微晃蕩了下，蛋餅便撲通翻身，背面成為正面，油泡嗞嗞冒著。

原來如此！

夏安臉上突兀的掠過一絲恍然。

鍋的溫度，蛋餅受熱不斷攀高的溫度，以及食材內部分子層面的物理化學變化……這些變化似乎盡被監視，它們共同組成了『火候』這種傳說無止境的廚藝技巧。怎麼形容呢，在以前，夏安認為『火候』就是一團光，無數光線牽扯，構成了這謎一般的魔法團。

所以，與『火候』有聯繫的因素，外在的，內在的，宏觀的，微觀的。有細微到食材內部的分子結構，有擴大到廚房環境也就是空氣的濕熱……

總之也只有無所不能的神，傳說中的廚神，才能完全掌控這些因素。

現在……

夏安「忘我」目視手中的中華鐵鍋。

一瞬間，什麼『神之舌』，什麼『超視覺』，像種種無敵天賦光環加身，使得他由這口鍋，由這扇窗，窺視到瑰麗風景。

就如同偷窺天國的那個卑微凡人，一角風景也足夠讓人咋舌，他緊張的咽了咽吐沫。

直到3盒雞蛋全部煎完，手頭沒可用的食材了，夏安不得已退出烹調狀態：「有毒啊，怎麼感覺魂都被吸走寧願就這樣到海枯石爛的感覺……」

是的，毒性大，夏安發現自己有嚴重的上癮癥狀。

他還沒來得及多回味，一個近在身側的嗓音突然說：「繼、繼續……餓……」

被這句話打攪回過神來，夏安唰的左右扭頭，沒人，這時候有敲打盤子聲，咚咚咚，陶瓷餐盤發出清越的聲音，他視線立即移過去，看到的赫然是一隻毛絨絨的爪子。

「……」

動物的爪子？

那麼現實情況就是，我剛煎的雞蛋全被偷吃了。

腦子還沒從剛剛的高負荷運轉脫離，太多的垃圾念頭如雜草，割不完，這時候不是應該思考毛絨絨的東西為什麼能口吐人言嗎？夏安發現自己情緒遭到了冰凍般，內心無一絲起伏。這也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