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冥海主宰
「計劃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槍了，前輩，要不要來個桃子？」遠方高峰之上，陶道明手捧一個裝滿桃子的托盤，津津有味的看著下方的大戰。
牧均訝然的看著他：「這桃子不像是東海的品種，你從中土到這，為什麼要帶這麼多桃子？」
陶道明咬了一口桃子，嘖嘴道：「這是我家後山的桃樹長的，味道最好了，這些年無論到哪裡，我都要帶一大筐，好在有須彌芥子的法寶，不會帶不走。」
牧均從他手上抓過一枚大桃子，咬了一口道：「味道的確可以，其實均手上也有一種桃，叫做蟠桃，可惜要好幾千年才能結果成熟，暫時吃不到。」
「幾千年一結果的桃子，晚輩真想嘗一嘗，只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陶道明遺憾道，一口結果了一枚大桃。
牧均這時道：「均現在明白你為什麼姓陶了。」
陶道明輕輕一笑：「被您看出來了。」張嘴又啃了一枚桃子，目光看向下方。
……
皇者染血，目怒驚憤。
趙武既驚訝又驚怒，咬牙看著由后穿透自己胸膛的長槍，原本打向趙橫的雷霆一擊，橫掃向後方。
噗！
候暘被一擊打飛，癱倒在地，眼中卻不見痛苦，只有解脫。
「王，我為陳國報仇了！秀兒，我要來見你了……」候暘哈哈大笑著，嘴角鮮血噴濺不停，已是必死。
趙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他沒有想到候暘會犧牲自己的性命來偷襲趙武。
這一點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
胸口溢出著鮮血，趙武用槍勉強撐著身體，憤怒的望著癱倒的候暘，不甘地吼道：「為什麼，你也要背叛朕？」
「因為我……從來都不是北涼的人，我是……陳國人……」話未說完，候暘的氣息就已然消散。
臨死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安詳的。
「可惡！」奮力拔出自后心刺透胸口的那一槍，趙武怒然發現那槍頭之上竟是一片漆黑，明顯是淬了劇毒。
「候暘，你好能忍啊，居然能等到今天，給朕最可怕的一擊！」趙武狂笑不止，只感渾身開始痙攣，不禁咳出大量黑血。
看見這一幕，趙橫大喜過望，急忙道叫道：「拿下他！」
在他身後，大量的士卒在猶豫之後，奮勇沖向趙武，後者凜眉怒吼道：「縱然朕龍游淺水，也非爾等魚蝦可戲！」
勉強提起真元，他奮力掃出一槍，斬殺數百個圍攏過來的士卒，鮮血在胸口滴落著，逃向靈丘行宮之中。
「給朕圍住行宮，一隻蒼蠅也不許逃出來！」眼見趙武逃入行宮，趙橫下令道。
度尚猶豫了一下，在旁道：「太皇陛下在候暘那一槍之下已經重傷瀕死，何況更是身中劇毒，不如咱們只圍住行宮，讓他自生自滅，也免得陛下落下弒父的罪名？」
趙橫想了想，點頭道：「國丈所言極是，待他死在行宮之中，這北涼江山就徹底歸我們翁媳所有了。」說道最後，他哈哈大笑起來。
度尚心裡也是很高興，但亦有一絲悲痛，不由喃喃道：「陛下啊，雖然老臣也是昔日與您一同創下北涼基業的，曾經一起出生入死。但做一個普通的上將，哪有國丈來的舒服？所以休怪老臣無情了，若是忠心耿耿，我怕是也早如張兄他們被您所殺了……」
……
在趙武被候暘一槍刺中，生命垂危之際，遠在東海陸地之外，萬古以來始終死寂一片的冥海之上，忽起驚濤駭浪。
轟隆！
天地為之失色，無窮的烏雲齊聚在冥海上空，驚起霹靂之音，銀色的電流遊走在蒼穹之上，雷霆之音彷彿是天地在為即將出世的可怕存在慶賀。
海水翻湧之下，萬千亡靈顯化，無盡漆黑之中，冥宰巨大而恐怖的身影自海底最深處走出，傲立天地。
他的身上，兩道猙獰的赤紅印記之一，此刻無比黯淡了下來。
轟！
陡然的一陣轟鳴，讓整個無量大海為之翻湧，好似天崩之威。
萬千亡靈化為一道道最精純的力量，灌入冥宰體內，使得他的氣機無限膨脹。
那道黯淡的印記在這力量的衝擊之下，終於承受不住了，如同枷鎖破碎的聲音，響徹無盡海面。
冥宰自黑暗之中走出，露出了真正的面孔與身姿。
那是一個英武不凡的青年，身披銀色戰袍，頭戴紫金帝冠，似皇者又似戰神，他的眉眼無比寬廣，似是一片海洋，足以容納百川之水，在平靜時古波不興，在憤怒時，又如同驚濤駭浪！
這是海洋的力量，亦是自地獄踏回的王者的意志。
嗖！
一柄金色的戰戟在遠方飛來，落在青年的身前，顫動轟鳴著。
「千秋戟啊千秋戟，沒想到你我還有再遇的一天，一同踏上征途！」伸手握著這柄戰戟，輕輕撫摸著它身上的紋路，冥宰眼中閃過追憶。
倏然一聲轟鳴，自他體內傳出，最後一道血紅印記在他真元的衝擊下，轟然粉碎，澎湃的威壓橫掃海天，頓時巨浪止，烏雲消。
整個天空，一片空曠。
「千秋在握，乾坤百代唯吾一念。萬世恩仇，不入輪迴今朝斬之！」
「吾又回來了，自那無盡的黑暗重新踏上這片人間，昔日的人，你們準備好承接吾之怒火了嗎？」
眉眼一凜，驚天動地的威壓橫掃千里，千秋一戟之下，天地為了失色，王者威臨！
巨浪為他開道，萬千亡魂生化為卒，簇擁無上王者，湧向東海大地。
靈丘行宮之中，奄奄一息的皇者看著空曠的殿宇，發出癲狂笑聲。
「這就是報應嗎？牧天河死在他兒子手上，朕也要因那孽子而死……」
身體已然逐漸麻木，毒素滲透五臟六腑，乃至靈魂深處，趙武無力的癱倒在皇座之上回顧今生一切，眼中不見悔恨，只有一片冰冷。
「古往今來，人們都以為稱王稱帝就會是故事的終點，但其實死亡才是啊……朕要死了，但朕今生皇道無悔！」
呢喃著，趙武掙扎著要站起，他要站著死！
這是皇者的尊嚴！
突然，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讓他渾身一震。
「你是……姒……原！怎麼……可能……？」
「你說死亡才是一切的終點嗎？吾要告訴你，其實死亡也不是終結，而是新的開始！」
持戟傲立，冥宰冷漠走來，以憐憫的目光注視著這位曾經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