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風使舵

廖遠來到公司的時候，就看到肖鵬正面露焦急在節目二部總監姜和順面前說著什麼，看到廖遠的到來，肖鵬連忙招手：「遠哥，遠哥，這邊！」

這聲呼喊引起辦公大廳不少職員的注意。

廖遠走了過去，就聽到肖鵬殷切的說道：「遠哥，《鬼吹燈》是你自己獨立創作的作品吧？」

廖遠頓了頓，不置可否的說：「是我的。」

肖鵬喜形於色，轉而對姜和順說道：「老大，你也聽到了，那部《鬼吹燈》就是我們遠哥寫的！」

言畢，又急忙對廖遠說：「遠哥，昨晚上《人間詭事》的收聽率上升了！比以前的收聽率翻了好幾倍，差點破1%」

「胡說！」

姜和順一臉不耐煩的說：「那是差點嗎？差太多了。」

「昨晚的節目收聽率是多少？」廖遠問道。

肖鵬忙不迭的把手中的報表遞了過去：「0.43%，在咱們頻率排第六！」

整個節目二部一共有九檔節目。

從每天早上七點鐘開始，到第二天凌晨兩點，剝去廣告時間，平均每檔節目佔據1.5個小時左右。

而兩點鐘后則屬於重播時間段。

按照以往的收聽率來看，《人間詭事》穩定在0.05%~0.1%，次次在頻率里的排名都是墊底。

而昨晚的收聽率數據較以往多了四倍不止，排名也是連竄三檔，直接把所有非黃金時段的節目都PK了下去。

很顯然，《鬼吹燈》這個新故事，吸引了許多新老聽眾的注意。

「高興什麼？這是你們的功勞嗎？」

姜和順語氣嚴肅的斥責道：「那是人家大主播米茂典加入咱們頻率帶來的影響！肖鵬，你們節目是什麼樣，還用得著我提醒？再者說，收聽率是一天兩天就能上漲的？天真！讓開，我要下班了！」

肖鵬愣了愣，一瞬間憋得臉紅脖子粗，但最終還是讓開了。

姜和順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回頭看向廖遠，放緩語氣：「小廖，你今天晚上加個班，把明天的節目內容提前錄好，明天人事部會找你談話。」

「談什麼？」廖遠問道。

姜和順不忍心道：「小廖，你挺努力的，但你也知道台里的規矩，如果不是節目一部的奚總監幾次三番為你說話，你這次次墊底的排名，很可能連實習生涯都熬不過去。台里對你的處理結果也下來了，明天人事部會直接告訴你結果，你也別灰心，離了咱們台，在其他地方你也一定能夠有一番高就的。」

肖鵬急忙道：「老大，再給遠哥一次機會嘛！你是沒聽遠哥昨晚的口播，那絕對不比米茂典差，或者你今晚聽一聽嘛！」

姜和順瞪了他一眼，旋即又看向廖遠，嘆息著拍了拍廖遠的肩膀：「你好自為之吧！」

等姜和順走後，整個辦公大廳的職員幾乎都圍了過來。

「廖遠，昨晚的節目我聽了，真挺好的，我媳婦特別喜歡！」

「這部小說有多少集？」

「盜墓啊！這故事你是怎麼想到的？簡直絕了！」

「昨晚我正打算睡覺呢，結果聽你這節目聽上癮了，直接就聽到兩點，小廖你可以啊，沒想到你還是個創作型才子！」

「聽到胡八一他們在昆崙山遇到大雪崩的時候，我特別揪心！」

「下墓葬后肯定有大事發生！會不會有殭屍啊？廖遠你透個底兒唄！」

一群人嘰嘰喳喳，興奮的圍在廖遠身旁說來說去。

肖鵬看著這一幕，突然氣憤的說道：「你們都什麼人啊！這麼喜歡《鬼吹燈》，為什麼剛剛姜和順在的時候不說？」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其中幾人更是面帶愧色。

片刻后，人群散去。

肖鵬見狀，呸了一口：「媽的，一群見風使舵的傢伙！」

廖遠沉默的站在原地呆了會兒，才對肖鵬說道：「謝了，兄弟。」

「遠哥，你……」肖鵬擔憂道。

廖遠笑了笑，拍了拍公文包：「走，錄節目去！」

肖鵬眼睛一亮，喜笑顏開道：「您今天終於勤快了！」

等廖遠兩人離開后，坐在辦公大廳角落裡的許靖凱狐疑的站起身來，找到一名同事：「小廖的節目真這麼好聽？」

那人回過頭，第一眼便看到鋥亮鋥亮的腦殼，再往下移，那碩大的酒槽鼻子就更是慘不忍睹的丑，他閉上眼睛，嘆息道：「老許，這個時候你就別落井下石了，小廖也不容易。」

許靖凱冷哼道：「他如果有真本事，我會落井下石？還不是靠奚總監才拿到這份工作的？我平生最看不慣這種尸位素餐的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

同事小聲說道：「小廖這次是真的顯本事了，昨晚要不是我媳婦無意間收聽了咱們頻率，我還真不知道小廖的變化竟然這麼大，這《鬼吹燈》如果這麼錄播下去，假以時日，絕對火！」

「只可惜，台里不給小廖留活路啊，當然這也怪廖遠，如果早這樣，現在肯定是江浙滬午夜檔的電台一哥了！」

聽到同事這般回答，許靖凱那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旋即便離開座位，朝《人間詭事》所在的直播間走去。

他倒要看一看，這廖遠是真有本事，還是靠米茂典的人氣狐假虎威。

3號直播間。

廖遠掏出準備好的播講稿，坐在直播間內，開始進行《鬼吹燈》的錄播。

一部好的有聲小說，只靠主播個人的口技、播講功力固然足以撐起整個故事，但如果能提前加上聲效，渲染口播氣氛，那無疑是更加的錦上添花，具備更好的播出效果。

但以前的廖遠，可不是這樣的……

肖鵬看著錄播中的廖遠，眼神飽含遺憾。

以前的廖遠，不到最後的上班時間，壓根就不想來公司。

因為業績的原因，廖遠所處的公司氛圍極差，冷嘲熱諷都是家常便飯。

再加上節目的收聽率委實過低，再三努力也沒有扭轉的跡象，這也就導致廖遠心態低落。

漸漸的，就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廖遠都不再進行提前錄播，每天都是拖延到直播時間，一開播，他就拿起在民間搜集到的具備公眾版權的故事稿，進行現場直播。

現場直播出現失誤的次數，自然比提前錄播要多得多，當最開始出現失誤的時候，廖遠也有些心慌，但卻並沒有觀眾進行任何的不良反饋。

很顯然，這節目壓根就沒人聽。

這個現象，讓廖遠的心情更加的失落，也導致廖遠的心態逐漸開始憊懶起來。

之後的直播期間出現的一次、兩次的口誤，就再也沒當回事。

生活過的無比安逸。

直到台里即將取締《人間詭事》，辭退廖遠，那突然撲面而來的生存壓力，才讓廖遠猛然間意識到被辭退的後果。

但一切，似乎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