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陸敘送我到樓下,我說得了你回去吧,你還要陪陪你爸媽呢。別讓兩個老人家呆屋裡等你,快十二點了,回去守歲吧,老人家興這個。陸敘點點頭,雪地里,他的笑容特別好看,我看著他的風衣,還是覺得他像遊戲里的牧師,吟唱著各種讚美祈禱,保護著我的生死。我回家的時候我媽就數落我,說微微剛來了,一直等你,等了很久等不到,走了。我說她怎麼不打我電話呀,我媽說微微說不用了說不要影響你玩兒。我媽繼續數落我,說,你看人家微微,多好一女孩子,多出息啊。我拿過沙發上的一個紙袋,打開,是一套化妝品,我在商場里見過,挺貴的,貴的程度到了一般工薪階層看了會大罵社會不公的那種程度。還有個紅包,我打開來,厚厚的一沓錢,大約是五千塊。我就在笑微微怎麼跟火柴一樣啊,喜歡送人民幣。紅包里還有張紙,上面是微微寫的字,我挺感動的,說實話,如今地位的微微是除了簽文件和合同外幾乎不動筆的,都是叫秘書用印表機,我估計要她寫幾個字兒跟當年要唐伯虎一幅墨寶一個難度。那張紙上寫著:朋友總是為你擋風遮雪,如果你在很遠的地方承受著風霜,而我無能為力,我也會祈禱,讓那些風雪,降臨在我的身上。我眼睛又有點兒紅紅的,我看著我媽,我說,媽,我像愛**一樣愛你。我媽看我一眼,特不以為然地說,得了,一看就知道有所圖謀。你就跟黃鼠狼愛雞一樣愛我。十二點的時候我的手機和家裡的電話都響起來了,我兩邊一起接發現都能應付得來,因為兩邊的內容都一樣,拜年的,手機里是聞婧,電話里是火柴,倆特聒噪的女的同時強姦我的聽覺,我覺得上天對我的這個懲罰狠了點兒。剛把電話掛了,又響,我一接起來,是白松。他說,你家電話怎麼跟熱線似的啊?我說這主要是因為你們動作比我快,本來我要打你家電話讓你家成為熱線的,沒讓我撈著機會。白松在那邊笑,他說每次你都特有理由。然後他接著說,林嵐,那天的事兒我挺對不住你的,不過後來微微跟我說,這事兒遲早是要說的。我就是想告訴你,很多事情別放在心上,我心中那個林嵐比誰都瀟洒。我說,嘿你是不是還暗戀我呢?白松說你不要直接說出來啊,讓我隱藏一下。我說你放心吧,如果說以前那個林嵐是穿著防彈衣的大尾巴狼,那麼現在這個林嵐就是坐在裝甲車裡穿著防彈衣的大尾巴狼。掛了電話我覺得很溫暖,我跑過去吊在我媽脖子上對我媽說,媽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我做人挺失敗的,可是我最驕傲的一點就是我這輩子交了這麼一群狐朋狗友。我放開我媽,我媽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以為她要說一句什麼特精闢的話來輝映我,結果她弄了一句:還好你放得快,差點勒死我!大年初二那天一大清早的,微微給我個電話,說送我個新年禮物,我說你不是送了嗎?你還嫌送得不夠大啊,是不是要我跪下磕頭你才樂意啊?微微說你別跟我貧,我等下到你樓下接你,今天你就甭安排節目了,姐姐我料理你。九點多的時候微微到了,我下樓去剛坐進車,就看見火柴和聞婧也在車裡,我說姐姐你是不是覺得大過年的肯定警察們都回家過年了拉著我們去搶銀行啊?要是的話妹妹我上去操傢伙,赤手空拳的我心裡還是有點兒虛。微微說得了吧,少跟我貧,我是帶你去美容,我幫你們仨一人辦了張美容月卡,洗頭洗臉全包了,愛去多少次去多少次,瞧你們一張臉蹉跎得跟大頭菜似的。我微微今兒就讓你們枯木再逢春!一句話把我們仨都說得挺惆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