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第一天上班我穿得挺整齊的,因為我媽在前一天晚上對我進行了一個小時的教育,這讓我想起以前開學的時候都有學前教育,校長在上面唾沫橫飛。沒想到我脫離了一個魔爪又跌進了另一個魔爪。我媽告兒我說,林嵐,你給我老實點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哼,背了我你就翻江倒海的,陳伯伯隨時都會給我彙報你的情況,要讓我知道你在上海依然是個事兒精,小樣兒你看我怎麼治你。我當時是真想把手機丟到樓下去啊。你說這什麼老太太啊,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說話,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說「小樣兒看我怎麼治你」!放下電話我有點兒鬱悶,不過想想也挺自然的,我估計我的性格就發源於我媽這個偉大的源頭,然後經過千山萬水的流淌就匯聚成了一條澎湃的長江。用我媽的話說,事兒精。對於這一點,聞婧和白松都表示很贊同。惟獨顧小北意見不一樣,我記得當時是在崑崙,我媽過生日,請了聞婧他爸和白松他爸,聞婧和白松都是算做帶來的家屬。我那個時候膽子挺大的,心一橫牙一咬就把顧小北帶去了,心裡琢磨著這也是我的家屬。因為當時我就一心想著早點嫁給顧小北,一到結婚年齡我就是拖也要把他拖到民政局去,夜長夢多的道理我是爛熟於心呀,像我這麼平庸的女人,滿大街都是,所以我決定套牢顧小北,我覺得他肯定是只潛力股,狠建倉,准沒錯。我媽見到我帶顧小北去的時候眼神很複雜,如同北京那些無窮無盡七彎八拐的衚衕。我當時挺勇敢地迎接我媽的目光,裝得挺大頭蒜的,其實也是一隻紙老虎。那天當聞婧和白松都贊同了我媽的意見之後,顧小北弄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他說,她怎麼能叫事兒精,事兒精和她比,差遠了!我當時沒怎麼反應過來,等我明白過來,顧小北已經在偷笑了。我當時挺鬱悶的,沒想到我這麼個知識分子也會被這麼一個文盲給拿下了,講話比我都會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