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四章 邪惡帝國
女皇陛下的龍舟當天下午即到達北上的第一站揚州。
此時的揚州繁華依舊。
不過也只能是最後餘暉了,因為楊慶的鹽業改革,將在土改完成後同時進行,新的鹽業制度也就是國營的鹽業公司。雖然這種制度的確被現代詬病,但鹽這種東西必須謹慎,最好的辦法就是國家控制,至少批發權必須歸國家。
另外更重要的是可以進行精加工……
雖然粗鹽也能吃。
但為了人民的身體健康著想還是盡量**加工的吧!
一旦鹽業改革完成,目前制度下充當批發商的鹽商也就徹底退出歷史舞台了,鹽業公司將取代他們,不過必須得等公田法完成。鹽引和鹽商之所以出現,就是國家的行政體系不足以支持國營鹽業公司,必須依賴這些擁有特許經營權的商人,才能確保食鹽從產區流通到國家的各個角落,利益會驅使鹽商完成這個過程。而國家想要實現鹽業專營,那麼同樣必須有能力取代鹽商的作用,也就是說國家控制力必須遍及每個鄉村,公田法完成以後的皇莊和公庄體系就可以做到這一點了。
當然,還有交通。
蒸汽船最大限度解決了內河水運的逆流而上問題,新式國道和公路加貨運馬車,解決陸路中短途運輸。
還有鐵路。
他的鐵路修的慢不代表不修。
鐵路還是必須得修,尤其是正在修建的東西向鐵路。
還有通訊。
接下來的有線電報也將開始,這個可以在最短時間裡,讓他知道哪裡物資缺乏。總之所有這些配套體系都完成,才能開始進行改革,否則貿然改革鹽業,肯定會造成供應上的混亂。
所以鹽商還能快活幾年。
「還快活呢!你難道不知道多少鹽商被你的鐵路計劃坑了?」
女皇陛下說道。
「這樣一想我的心情就越發愉快了!」
楊慶說道。
然後外面的汽笛鳴響,伴著初升的朝陽,左右兩邊巨大的明輪再次轉動,推開運河的河水,驅動著這艘十丈長的平底船緩緩離開碼頭。
岸邊山呼萬歲之聲再次響起。
為女皇陛下送行的人群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鹽商同樣高喊著,絲毫不知道船艙里的女皇陛下和護國公已經為他們敲響倒計時的鐘聲。就在同時第二艘明輪船也駛離碼頭,甲板上曾經的大明皇帝,現在的朱庶人,默默站在晨光中,看著眼前這座即將遠離的繁華城市……
他倒計時鐘聲同樣敲響。
他後面是福王。
福王心情頗為愉快,他對這趟遠行表現得很愉快,主要是北上就不用挨罵了,這段時間他可是被士紳罵得狗血淋頭。雖然士紳們也知道他就是擺設,可這些傢伙的一腔怒火終究得找個人發泄,他們又不可能敢找楊慶發泄。
那不找他找誰?
他可是國土部尚書!
第四艘船上是唐王,一身軍服的唐王倒是依舊英武,而且軍銜已經因為征討緬甸的勝利晉陞都督。
這時候東吁人已經投降,畢竟他們不投降就該明軍炮轟東吁了,阿瓦的戰敗決定了他們的命運,那些土司們正爭先恐後地投降明軍並快快樂樂地為王師前驅。這種情況下東吁人只能投降,否則不用明軍動手,光這些土司就能血洗東吁,最終他們用投降換取緬甸王的金印。但向女皇陛下獻出包括仰光,阿瓦在內大片土地,伊洛瓦底江航運完全被明軍控制,而北方原本被其吞併的土司重新回歸大明直屬,總之東吁就這樣也開始了幸福的被殖民生活。
這樣的勝利當然要給戰區指揮官晉陞,唐王不但獲得都督軍銜,而且在迎梓宮結束后還將擔任新設立的昭南總督……
大明設立昭南省,以管理目前在南洋獲得的所有殖民地,雖然這個名字被日軍使用過,但不得不說日本人起的這個名字,還是很符合護國公審美的。
昭南省的省會同樣在正建設中的昭南城。
也就是新加坡。
但這個省不是巡撫管理。
也不是都指揮使管理。
而是和張獻忠總督四川一樣,設立昭南總督統領昭南省的一切軍政事務,所有昭南省的駐軍,移民,包括藩屬國,統統都必須接受昭南總督的統轄。
畢竟那裡太遠了。
這種遠離本土的殖民地,必須得給主官最大的權力。
包括官員都可以自己任命。
話說此刻唐王表情也很凝重,畢竟他也不知道這算什麼,大明哪怕就是當年的成祖當燕王時候,都沒有這麼大的權力,他也很惶恐啊,哪怕他的確問心無愧,可這個職位終究過於特殊了。
當然,他愛咋想咋想吧!
女皇陛下的船隊駛離揚州,伴著兩岸百姓的叩拜聲,在運河上全速向前,沿途所有船閘全部在其趕到前開放並清出航道,就這樣迅速經過高郵和寶應,在傍晚到達淮安。第二天緊接著再次啟程,不過速度略微減慢然後當晚停泊宿遷,並且在她離開南都的第四天下午到達徐州,第五天到達濟寧……
「這就是你的理想?」
女皇陛下站在濟寧城北,一片廣袤的農田中,無語地看著眼前忙碌的景象。
這是一片棉花田。
但不同於傳統的小塊農田,這片棉田光長度就超過四里,幾乎一眼看不到頭,一壟壟棉花間隔挺寬,不過都長得很好。正在花鈴期的一棵棵棉花顯出營養充足的深綠色,一個個花鈴指向天空,零零星星有幾點裂開的粉色。
不過女皇陛下看的不是棉花,而是在棉花間勞作的人。
一個個低矮的倭奴,正拿著鋤頭弓著腰,揮灑汗水為棉花鋤草,他們都光著上身,下面只穿條褲衩,不過看這些褲衩很新,應該是為了應付女皇視察剛發的,畢竟女皇視察一群兜襠布還是太誇張了,但也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所有倭奴沒人敢抬頭,都低著頭努力工作,沒有人敢偷懶,因為在棉壟間還有幾個監工騎在馬上,一手拿著燧發槍扛在肩頭,一手拎著盤起來的皮鞭,一邊溜達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偶爾有倭奴工作不認真立刻就遭到他們的呵斥,好在他們都知道女皇陛下視察不敢太野蠻,否則手中皮鞭就該抽過去了,從那些倭奴的表現看,他們平日肯定就是這麼乾的。
「這可不是我教他們的,這是利益的驅動,只要有利可圖,那些種植園主就會走到這一步。」
楊慶帶著一絲欣慰說。
很顯然山東商人已經在這方面做出了極好的表率,這一帶都是這樣的棉田,作為之前對峙期間人為清空的無人區,在對峙期結束后,山東那些商人立刻就看中了這裡。這片土地上原本的居民不可能回來了,他們這時候早就已經在南方各地的皇莊里過著幸福生活,根本不會再回到這片始終在黃河陰影籠罩下的土地上。於是山東的商人們紛紛跑來,以租賃土地開荒的方式,開墾荒地建立一個個種植園,包括一些明軍退役的軍官,同樣看中了這一帶。最終結果就是讓東平濟寧菏澤這片原本的無人區,變成了一個個棉花種植園,這些人自己投資購買倭奴,修繕水利設施,購買新式的抽水機,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大種植園經濟。
這個不需要人教。
利益會驅動他們自己走到這一步。
他們甚至都已經開始拋棄效率相對較低的牛耕,從楊慶在濟州島的馬場購買夏爾馬,然後用這種巨型挽馬來耕地,這東西的效率比牛要高得多。
至於倭奴很好養活。
隨便在附近開點荒地,然後種上地瓜玉米之類,就足夠讓這些倭奴吃飽飯了,實際上這些倭奴如今吃的比他們在老家還好。這個時代的倭國最底層穢多們,是絕對沒有任何可能吃飽飯的,別說穢多,就是和町人甚至低級武士,都很難真正吃飽飯。畢竟倭國就那點地方,除了水稻他們也沒有別的真正糧食作物,就他們那地形能種水稻的無非那點平原,可現在日本卻是世界第三人口大國。
兩千萬級別的。
真得不可能吃飽飯啊!
要不然直到二戰時候日本人還是矮得可憐,除了基因因素外,主要就是世世代代餓出來的啊!
但在大明當奴隸,他們是絕對能吃飽飯的,畢竟種植園主們要靠他們來賺錢,奴隸是花錢買的,大明的制度下又不存在奴二代,累死餓死一個就得重新買一個。相反讓他們吃飽飯不但能更好的幹活,而且還能儘可能工作時間長些,哪怕傷病了,那些種植園主也會儘可能給他們救治。
當然,干不動了肯定扔一邊自生自滅的。
不過這不算什麼。
這時候倭國自己也是這樣,對於年老乾不動活的親人,他們也是直接背山上自生自滅的。
「陛下,倭奴真是好勞力,幹活勤快,馴順容易管教,尤其是還吃的少,雖然力氣小點,但種棉花用不著出太大力氣。這些年小民靠著倭奴也算賺了些錢,這都是女皇陛下和護國公的英明領導,要說那些反對公田法的就是不懂護國公的良苦用心。小民以前也不理解,可在這裡種了幾年棉花之後,一下子明白過來,護國公所為看似苛待士紳,可實際上護國公才是真正深謀遠慮,為我們士紳的長遠著想。」
後面的種植園主陪著笑臉拍馬屁。
「你能理解這一點,我真得很欣慰!」
楊慶拍著他肩膀說。
而且護國公還帶著感動嘆了口氣。
「士紳們都說我對他們不好,可在這一點上我真得很冤,我這樣做對自己又沒好處,我無非就是為了大明的長治久安。只要大明長治久安,你們還是照應發財,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繼續還像當年一樣,士紳們就有什麼好日子了?
土地有的是。
這裡的荒地開墾完了,還有遼東遼西的荒地,桂王去年在遼西種土豆畝產幾千斤。
遼東遼西的開墾完了還有河套關西的。
再不夠還有昭南的,咱們的海軍在昭南南邊又發現一個大島,比咱們的十三省還大,全都是可以開墾成良田的平原,可以說土地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們願意開墾,去岱輿的殖民地,就是幾百萬畝都有。只要咱們大明能長治久安,只要人人都能溫飽,剩下的只是讓那些自耕農當兵出去一塊塊佔領。他們給你們去開疆拓土,去抓奴隸,你們跟在後面搞種植園,開礦,開工廠,賺錢的同時支持他們繼續不停開疆拓土,不停地給你們抓奴隸。
這樣的日子多好?
為什麼要像過去一樣縮在十三省這麼點地方互相傷害呢?
外面的世界廣闊無垠!
無數的土地,無數的礦產,無數的奴隸,無數的市場,你們用種植園和工廠礦山,製造武器武裝起那些自耕農,一個個國家去征服,一塊塊土地去征服。逼著他們向我們敞開市場,抓他們當奴隸,把他們的財富統統弄過來,你們還是富可敵國,過去大明最有錢的人能有多少家產?如今大明最有錢的人有多少家產?未來我可以保證,擁有一萬萬兩銀子的富豪都絲毫不稀罕!
這才是真正的未來!」
楊慶說道。
「護國公,那殖民地的土地開墾出來怎麼算?」
另一個種植園主說道。
「私有,未來大明的省將分開,所有內地省的土地是國有,但在新開拓的土地設立邊疆省,比如現在昭南省就是邊疆省,另外還將設立關西省,邊疆省的土地私有,誰開荒的土地就是誰的,誰發現的礦產就是誰的。
當然,得交稅。」
楊慶說道。
「交稅,絕對交稅!」
那種植園主,或者也可以說奴隸主拍著胸脯說道。
一邊被無視了的女皇無語地看著這幫傢伙的嘴臉,很顯然她作為帝國的女皇,正在帶領大明走向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只是這個盛世在xie惡帝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完全摧毀她從小培養出來的人生觀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