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了(3)
「是啊,」鄭夕的回答有幾分得意,「你不歡迎我到你家中去。」「好,那好,我準備準備,你來以後就下樓。」含糊其辭地應著,姚征冬掛斷了電話,卻並不忙著去更衣,而是轉臉對始終站在跟前的小秋笑著說:「小秋,對不起,你看我剛接朋友的電話,她要來,今天,你就不要在家裡幫忙幹活了,好嗎?」小秋眨巴眨巴眼睛:「這個朋友,他、他是到家裡來,還是約你出去。約你出去,你就放心去吧。我替你收拾完了,自己會離去的。」「不,不不,她、她是要到我新搬的家中來看看,參觀一下,然後、然後我們再出去談點事情……」「我明白了,你是嫌我在這裡礙事,我走,我馬上去收拾一下攤開的東西就走。姚老師,我不會礙你事的。」說著,小秋疾疾地走進廚房,收拾她的東西去了。她說收拾一下,可是磨蹭了好久,人影子還在廚房裡晃。她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東西要收拾?姚征冬不時地朝廚房瞅上一眼,話已說出了口,有客人要來,他不好搶先離開。而小秋就是不從廚房裡走出來,他真害怕急性子的鄭夕到了樓門口,等不及了,一路打聽著找上門來,兩個女人撞在一起,他夾在中間,說也說不清楚。小秋終於從廚房裡走出來了,仍是笑容滿面、善解人意的一副平靜樣子。她手裡還是拿著那隻尼龍袋,不過裡面裝著的東西已掏空了,她的雙手不自然地捏著空袋子說:「姚老師,天氣熱,我給你拌了一些毛豆、鹹菜,下稀飯吃很好的,還有幾隻鹹鴨蛋,也是我帶來的,你留著吃。」「謝謝你,小秋,多少錢我給你。」說著姚征冬就要拿錢。人家對你這麼好,你卻要編著話趕她走,姚征冬心裡有些不忍。「不,這是我給你的,不要錢。我走了,姚老師。」說著,小秋從姚征冬跟前匆匆走過,打開了門。姚征冬呆若木雞地站在屋中央,聽見門拉開的聲音,他機械地抬起頭來,小秋正向著他轉過身來,重複了一句:「姚老師,再見。」門又輕輕地掩上了,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姚征冬清晰地看見小秋的目光里閃爍著晶亮的淚水,似還有著一絲的幽怨。樓道里電梯門開啟重又關上,繼而又徐徐下降。姚征冬仍站著,這麼對待小秋,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呢。他不是木瓜,看不懂小秋對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意味著什麼,但他只能這樣,裝成一個木瓜。小秋那麼年輕、那麼單純,一朵花兒還沒開呢。僅從年齡上說,她正值青春年華,是標準的妙齡女郎。而他呢,他當她的父親都行了。姚征冬在屋中央轉了一圈,他想等小秋走出小區,就下樓去,鄭夕來了以後,到小區附近找一個茶館或是咖啡屋聊,像鄭夕說的,盡情聊。門鈴響了,姚征冬皺了一下眉頭,一定是小秋有什麼東西忘記拿了。他走過去打開門,不覺一怔,門口站著一臉笑吟吟的鄭夕:「我來得快吧,征冬,哎呀,你這裡真好找,我一點沒費事,就找到你門口了。」姚征冬往後退了一步,讓她進屋。他有什麼辦法呢,人家已經上門來了,他總不能不讓她進房間。鄭夕穿著一身黑色的絲綢長裙,領口、袖子都滾著醒目的白邊,使她頓顯幾分青春的朝氣。進了房間,鄭夕閃身到一邊,脫下腳上的皮涼鞋,雙腳利索地趿進門口的草拖鞋裡。姚征冬剛一關上門,鄭夕就把隨身小包往地上一扔,張開雙臂,向著他熱情地撲了上來:「呀,你這屋裡開著空調,真涼爽、舒服。」姚征冬想到小秋剛才一身的汗,忙問:「你熱嗎?」「不熱,我是坐出租來的。在小區門口沒見到你,我就讓計程車直接開進來了。下了出租,幾步路就進了你這樓里。」鄭夕解釋著,撮起兩片嘴唇,**辣地有滋有味地吻了他一下,滿意地說,「你這裡真好,是么?我早就預料到了。不會有任何人來干擾我們。」說著,她還環顧了一下四壁。姚征冬眼前晃過厲言菁氣咻咻的臉,是的,他答應過厲言菁,不再實施自己的計劃,不再和鄭夕逢場作戲,不再讓鄭夕陷入感情的深井不可自拔又拋棄她。可鄭夕現在主動送上門來了,她想重溫舊夢,她想和他建立一種持續的情人關係,以彌補她婚姻中的不足,只要他願意,她甚至於還會毫不猶豫地離了婚嫁給自己。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現在也不可能推開她,沉下臉來指著門讓她出去。他要這麼做了,依她的個性,一定會追問他這是為什麼,她憑什麼非要離開,她是什麼都說得出、做得出的。他接受著她的熱吻,心裡說,這可是你要的,我沒有來蒙你,也沒來引誘你。姚征冬回吻著鄭夕,撫摸著她渾厚的、肌膚有些鬆弛的背脊。鄭夕頓時顯出陶醉之感,以更為奔放和熱情的姿勢,一面吻他一面發出陣陣好聽的喘息,她扭動著身子說:「和你在一起,我真願意獻出自己的一切,我更願意接受你的一切。真的,征冬。」她說話的語氣令姚征冬感動,也許,時至今天,人生已經過去了大半輩子,她真的是愛他的,懷著對當年的歉疚愛他,懷著對今天的婚姻不滿愛他,懷著對功成名就的仰慕愛他。他吻著她,隔著她穿的絲綢長裙輕柔地撫摸著她隆起的胸部,她俯下臉來注視著他細微的動作,他顯得有些不自然了。她突然問:「還記得當年,你誇我的**飽滿豐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