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豐鑫酒館
第373章豐鑫酒館
那裡火焰通紅,張戎的臉色卻越來越黑,對方下手又黑又快,手段如此狠辣,當真是少見了。當靠近之後,發現附近還有一些救火的人,因為靠著溫榆河,取水很方便,半個時辰后,大火終於被撲滅,濃煙散去,留下一片焦黑的瓦礫。灰燼之中,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屍體,屍體燒的太嚴重了,早就分不出誰是誰了。
一共十七具屍體,全部集中在靠近村子南邊的房間里,這些人都有綁縛的痕迹,身上的傷五花八門,大都是一擊致命。這些人應該是被集中到這裡殺死的,殺完人還要放火燒成一片白地,手段是不是太過狠毒了?唐嫣卿輕輕地拉了下張戎的袖子,低聲耳語道:「這裡一共有六戶人家,十七口人!加上徐北川,也就是十八口人。」
「也就是說這裡的人全都死了,一個都沒留下!」張戎眉頭緊皺,渾身冒著寒氣,一個活口都沒留,簡直就是另一個桃花源慘案了。幾乎不受控制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張戎身上的殺意越來越盛,甚至有種生人勿進的氣勢。
唐嫣卿和柳薰兒跟了張戎這麼久,太了解這個男人了。他很少這樣的,尤其是他人的事情,很少放在心上的。哎,這是想起了桃花源村的事情了啊。桃花源村慘案是他心裡永遠的痛,因為他到現在還沒將罪魁禍首薛翰繩之以法。
良久之後,張戎站直身子,長長地舒了口氣,「為什麼要把所有人都殺了?既然殺人,何必把所有人集中到一個地方?既然殺了人,幹嘛還要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
一串話說下來問了好多問題,但一個都回答不了,唐嫣卿和柳薰兒面面相覷,她們甚至覺得張戎有點魔怔了,殺人放火不是挺正常的?殺人不放火似乎才有點不正常吧?由於周遭還有旁人,也沒有細問,直到離開一段距離后,行走在夜色下,柳薰兒才問道:「有什麼奇怪的么?殺完人放火,很奇怪?當年桃.....」
「當然奇怪,你們是不是想說桃花源村的事?」張戎勉強的苦笑一下,勒住了韁繩,看著天空淡淡的月牙,輕聲道,「你們仔細研究過桃花源村的案宗,發生在桃花源村的事情跟這裡的事真的一樣么?不,不一樣的地方太多了。」
「黑神鳥帶人突襲桃花源村,是先放的火,他放火的目的就是想直接用火殺人,燒不死的也會被逼出來,然後就是血流成河!黑神鳥是要殺人,他用各種辦法下殺手,看到人就殺,可你見到黑神鳥將村裡的人集中關押在一個地方么?不,沒有.....可是這裡呢,這裡的人被集中關了起來,然後才被殺。」
唐嫣卿眉頭一跳,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們是逼問這些村民?」
張戎搖了搖頭,「應該不是......他們是沖著徐北川來的,就算有什麼特殊的秘密要追問,那也是找徐北川的家人,逼問附近的村民有什麼用?若要逼問,把徐北川的家人抓起來,至於其他人,就地格殺就好,何必多此一舉?那些村民都是祖祖輩輩住在這裡的,都是些普通村民,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徐北川的事情。」
唐嫣卿和柳薰兒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張戎說的很有道理。想要殺人滅口直接就地殺就行了,需要把所有人集中起來再殺么,不嫌麻煩?唐嫣卿是個細心的人,她調查過徐北川,自然將這個小村子查了個底朝天。除了徐北川,其他幾家都是世居於此,也正因為了解,所以才更是搞不懂那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進程門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中旬,張戎三人直接騎著馬去了八方酒樓,填飽肚皮,也沒有離開,而是歇在了酒樓。張戎原來的房間還是維持原樣,李熙月似乎是在刻意為張戎留著這個小房間,所以倒也不愁沒地方睡。
夜深人靜,偶有蟲鳴傳來,窗外繁星點點,微弱的月光照著外邊那棵桂花樹。暖春時節,桂花樹已經是一身綠意,在風中肆意的綻放著又一次的美麗。如此良辰美景,張戎卻沒有絲毫的睡意,眉頭緊緊地皺著,不知道什麼時辰,窗外響起輕促的腳步聲,原來是李熙月起夜回來,看到張戎的房間還透著光,便走了過來。
趴在窗口,李熙月蹙著綉眉,頗有些不高興的打了個哈欠,「張二錢,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還不趕緊睡。明早還有事情呢,小能和任性兄弟都有別的事情忙,你去城南把新訂的一批碗盤弄回來,這可是本小姐特別定做的,你可別弄壞了。」
趴在窗口,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美若鮮花的臉蛋,張戎嘴角直抽抽,「李大小姐,張某人現在怎麼著也是東府小公爺了,你還讓我去弄碗和盤子?」
李熙月撇嘴冷笑,也不急著答話,走上兩步,直接推開了房門,邁步走進來,美目直勾勾的盯著張戎瞧個不停,「張二錢,你還學會跟本小姐擺譜了?再說了,你什麼時候要過臉?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是不去,信不信本小姐這就告訴我爹,說你欺負我?」
「......」張戎頓時就沒脾氣了,「就這點小事,還拿你爹來壓我?不就是碗和盤子嘛,我去接回來,不過我不太了解情況,到時候短缺了,可別怪我啊。」
「哼,碗和盤子加起來一共四十八件,你讓那掌柜的把碗和盤子全都擺在眼前數一數,不就有數了?這麼點事兒,你還亂......」李熙月話還沒說完就停下了,以為她看到張戎倆眼瞪得溜圓,就像是中了邪。
張戎獃獃的,突然一拍額頭,「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哈哈......李大小姐,你總算是幫本公子一次大忙,這次案子要能破了,你當首功!」
李熙月一臉懵逼,她覺得挺搞笑的,自己就進門沒說幾句好話,怎麼還就立功了,難道她破案的天分很高?
次日,張戎真的乖乖去了一趟南城,將特別定做的盤子和碗運了回來。見到這批碗和盤子后,總算明白為什麼李熙月如此上心了,這些東西竟然都是景德鎮出品的上好瓷器,上邊不僅有優美的花紋,還有八方酒樓四個大字。定製這批瓷器碗盤,李熙月肯定下了不少心思。
張戎都有些動心,把這批碗盤收藏起來,不用等一百年,等上個十年,價錢都能翻一番。可惜,李熙月似乎早就看穿了張小公爺的心思。李熙月從未見過張小公爺這樣的人,如此高貴的身份,還鑽錢眼裡走不出來,什麼東西都想往懷裡撈。
過了巳時,張戎三人就離開了八方酒樓,準確的說是被李熙月攆了出來。八方酒樓忙得很,偏偏這三個人不幹活,李熙月看著心裡煩,找個理由把三人組攆到了外邊。
站在街口,摸摸鼻子,張戎不屑的回頭吐了口濁氣,「得了,既然出來了,咱們也別閑著,走吧!」
「去哪兒?回家?」唐嫣卿順口一問,張戎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對,回家,去薊州,回你的老家!」
............
薊州,對於唐嫣卿來說,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這些年,唐嫣卿來過好幾次薊州,可她又不願意來這裡。薊州,有著太多痛苦的記憶,如果不是為了調查當年的慘案,唐嫣卿是絕對不會踏足這片傷心地的。站在城門口,唐嫣卿雙眸漸漸有些濕潤。
張戎攥緊她的手,若有所思,「唐姐姐,以前你說有事,總是突然消失幾天,是不是為了調查當年的事情?」
「大多時候,是的!」唐嫣卿控制心情,努力沒讓淚水掉下來,「這些年沒少回到薊州,但一切早已經物是人非,什麼也沒查出來,公子,你覺得還有必要來么?」
「當然有必要,有時候要換一種思路,你越是盯著某件事,越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張戎頗有深意的看向遠方,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與此同時,柳薰兒轉過頭,眼角掃過一個角落,那裡有些陰暗,什麼也看不清,可不知為何,柳薰兒沖著那個陰暗的角落滿懷惡意的笑了起來。
三人最終進了城,而那個角落裡響起了粗重的喘息聲,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揪著下巴上幾根短須,臉上陰晴不定,「難道被發現了?怎麼可能?那女人的笑幾個意思?」
矮小男子不敢將頭探出去,他不斷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跟上去。
柳薰兒走近一些,有些不太理解的問道:「公子,明知道後邊有尾巴,為什麼不直接把那人抓起來?」
「只是一個尾巴而已,並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就算抓起來又有什麼用?不如放著這條尾巴,或許能跟著他查到點有用的東西。好了,先不要管尾巴了,自有別人處理!」張戎毫不擔心,他既然敢帶著唐嫣卿和柳薰兒來薊州,自然做足了準備。一條尾巴而已,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至於幕後之人會不會有大動作,張戎覺得不太可能,除非對方是傻子。明知道他張某人是東府小公爺,還敢大肆行兇?哼,他就不怕惹到老虎,弄個有來無回?張家,可是好欺負的?
午時將過,三人終於來到了一座豪宅面前,只見匾額上寫著「歐陽府」三個金燦燦的大字。這裡曾經是唐嫣卿的家,多年前唐家燒成一片瓦礫,這裡也成了不吉利的地方,沒人願意買這塊地。不過歐陽詢不信這一套,歐陽詢胡人出身,對這裡以前發生的事情絲毫不在意,花錢買下這塊地,建起了這座歐陽府。
此時,午時過去沒多久,街上行人卻稀少得很,張戎甚是不解,「時間不晚,為何街上行人如此少?」
「公子不了解薊州的情況,這裡是薊州南城,不比北城,北城就熱鬧多了」唐嫣卿還想解釋一下,卻看到張戎怔怔的看著斜對面的一家酒館。那家酒館掛著牌子,只是牌子風吹日晒,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清酒館兩個字。酒館的門看著,但是從外邊看去,裡邊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酒館門可羅雀,店裡夥計還趴在桌子上打盹,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柳薰兒伸手輕輕地碰了碰張戎,小聲問道:「有什麼問題么?不就是生意冷清了些?也沒什麼奇怪的,這條街行人太少,也不是鬧事,冷清屬於正常。」
張戎沒有急著答話,而是轉頭問唐嫣卿,「唐姐姐,你知道這家酒館么?」
「知道,那是豐鑫酒館,這家酒館可是有些年月了,自打小時候記事起,這家酒館就在那裡了。好像......那時候酒館生意就是如此,冷冷清清的......」
聞聽這番話,張戎頓時就笑了,「有意思,有意思,瞧這家酒館,上下兩層樓,佔地不小,想來每個月耗費也不少吧?既然是做生意,連年虧損,還能堅持十幾年,實在是匪夷所思啊!」
唐嫣卿和柳薰兒不喲肚餓開始沉思起來,有道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張戎不說還好,一說之下,也覺得豐鑫酒館著實怪異得很。
十幾年,連續虧錢,誰還堅持?天底下可沒有這樣開酒館的,更沒有如此做買賣的人。除非酒館掌柜的有什麼病,樂得虧錢。
換個地方,碰到這樣的酒館,張戎頂多洒然一笑,說一聲傻。但是,豐鑫酒館就坐落在唐家府邸側對面,還一挺就是十幾年,這就由不得張戎不多想了。
三人相視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將馬拴在了酒館門外的旗杆上。
進門的時候,唐嫣卿還是深深的看了張戎一眼。自己這些年數次來薊州,卻從來沒留意過這家酒館,可這個男人來了才沒半個時辰,就覺察到了這家酒館有問題。
夥計還在呼呼大睡,三人的腳步聲也沒能讓他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