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燈亮著

「呸！」

從執法局出來，蕭天煩悶的朝地上啐了一口，似乎這樣就能將心中的鬱氣吐出去。

雖然將這個從頭到腳都透著邪氣的小丫頭『交公』了，但心裡那種陰鬱的感覺卻依然沒有得到釋懷。

尤其是離開前，那丫頭瞥向自己的眼神，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我還會回來的。」

一想到那看似無辜的眼神，蕭天再次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竭力壓制心頭的悸動。

蕭天工作之餘兼職算卦只是為了掙錢。

他一個接受16年現代化教育的五好青年，從來都是無神論者——因為從沒見過。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嘛！

哪怕這些年……網上一些吸引眼球的帖子層出不窮，諸如「某地大白菜長出一米高，尹山湖水下有怪獸，X國少年身帶強電……」之類，蕭天也都當做故事來看。

但今天的事情，著實透著邪門。

難道，這個世界一直不平靜，只是以前沒有見過？

還是說，那句「你的生活安穩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有什麼隱藏含義？

「不管了，掙錢才是王道，再敢來潑你一身黑狗血！」

今天是周末，蕭天白天才有時間出來擺攤，平時都得下班之後——不加班的時候。

之所以選擇這一行當作為賺外快的營生，是因為從小家裡就不少這方面的書——並不是蕭天父母的。

據父親說，是蕭天爺爺當年留下來的。

但從小到大，蕭天都沒見過爺爺，連母親都沒見過。

即使父親，在蕭天好奇問的時候也諱莫如深，一句話打發：「你就當死了吧。」

「什麼就當死了？有這麼說你老子的？話說……到底死沒死？」

當然，這話只能是蕭天的心理活動，可從不敢對自己父親說出來。

儘管沒人領路，但蕭天『博覽群書』下，理論知識非常豐富，經常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從小學到大學，一大票的同學都把他當『半仙』稱呼。

剛準備到路邊去坐公交車，一個紅袖章大媽攔在面前，面無表情的撕下一張收據：

「隨地吐痰，罰款二十！」

蕭天：「……」

他倒想一跑了之，這大媽肯定也攆不上他，但想到自己現在可是在執法局門口——只要大媽一聲吼，絕對無數個探長從裡面衝出來將自己按倒。

想到那畫面……算了算了，惹不起。

交錢吧。

肉疼的掏出二十，在大媽得意的眼神中凌亂離開，心裡對著她的樣子吐了無數口水。

「呸呸呸呸呸！」

懷著無數怨念，蕭天回天橋底下。

下午一直沒什麼生意，除了不遠處的黃老蔫湊過來殺了兩盤象棋外，再無人光顧。

黃老蔫，姓黃名經緯，他自己改的名，據說有經天緯地之才——蕭天在天橋底下的同行。

兩盤之後，黃老蔫打死也不跟蕭天下了，罵罵咧咧的轉身回了自己攤子前，不時掃過來的眼神還帶著幽怨。

蕭天不以為意，反而心裡暗爽，你通天緯地之才都下不過我，我豈不是宇宙之才？

因為黃老蔫，蕭天被罰款的陰鬱消散一空，咧嘴笑了笑：「明天你還會來被我虐。」

傍晚，一位中年婦女在攤前留下五十塊錢，心滿意足的走了。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直到晚上九點半收了攤，再沒有別的生意，那個詭異的小丫頭也沒再露面。

「今天不錯，掙了一百五，要是以後收入能超過工資，就辭職算了，實在受不了那些烏煙瘴氣。」

「不對！」

蕭天忽然一愣：「還虧了二十，凈收入一百三。」

「呸呸呸呸呸！」

蕭天一邊心裡鬱悶著，一邊收了攤。

先是被那小丫頭嚇個不輕，後來又被那紅袖章大媽鬱悶壞了。

「難道我今天跟女人犯沖？」

「也不對，今天掙的錢也都是女人給的……」

那一百塊，自然是那個小丫頭的，到嘴的肉蕭天怎麼會不要。

在執法局蕭天沒提，讓他奇怪的是，那小丫頭竟然也沒吭聲。

那就不怪我了。

如果不是腦海里不時冒出來小丫頭那張人畜無害的精緻小臉兒，蕭天覺得今天真的運氣不錯。

「我的資料，她到底怎麼知道的？」

「不會真的遇鬼了吧……」

「但按照理論來說，無論是白天艷陽高照，還是執法局這種公門煞地，都是這種陰邪的剋星，別說小鬼，連惡鬼也沒這個膽子……」

「難道她不是鬼……」

「可不是鬼，這一切又怎麼解釋？我這麼個小人物，有什麼地方值得別人費力氣調查？」

晚上十點，坐在末班車上，蕭天又忍不住納悶的想了起來。

「唉，算了，這些事情就留給執法局那些探長思考吧，總會給我一個交代的。」

東江州，是聯邦東部區的一個州，下轄12個市，而青山市，就是東江州的州府所在地。

那丫頭說的一點兒沒錯，大學畢業后，蕭天就留在了青山。

對於老家來說，青山是大都市，機會也多。

曾經的高考，蕭天是以美術生的身份參加的，否則以他的文化分根本考不上江州大學這樣的重點。

而美術生，在大學里只有美術類和設計類兩個方向，蕭天選的設計——建築設計。

雖然設計師聽起來高大上，但也分三六九等，就跟計算機專業一樣，頂尖的開公司資產億萬，而苦逼的做碼農5+2白加黑。

蕭天就是如此，經常改方案改的吐血，某次實在忍受不了客戶翻來覆去的修改，憤憤不平的跟上司吵了一架后……為五斗米折腰，蕭天繼續修改。

但有了這茬事兒，蕭天在公司里也越來越不受待見了。

為了省錢，去年家裡出事後，蕭天就搬到了東郊一個叫顧村的城中村裡，租住一個公寓式的小套間。

打開門，蕭天愣了愣。

屋裡的燈亮著！

「昨晚睡覺的時候我就關了，早上根本沒開過，怎麼回事？」

因為白天的事情，蕭天的心一瞬間提到嗓子眼。

「不會真被鬼給纏上了吧？」蕭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小心翼翼在外間的小客廳掃了一眼。

「沒什麼異樣……難道真的是我忘了關？」

皺了皺眉，儘管心裡依舊疑惑，蕭天也稍微平靜了一些。

只要不是靈異事件就好。

但當他走到卧室門口，看清坐在床邊椅子上的一個人時，蕭天雙眼瞪得滾圓，倒吸一口涼氣！

「嘶~~~」

白天那個小丫頭，此刻赫然坐在那裡！

看到蕭天，她咧嘴一笑，再次露出一口細碎的小白牙。

這一笑，驚得蕭天渾身直炸毛！

畫面沒有任何違和感，但門窗完好，別說一個小丫頭，就算一個大人出現在這裡也足夠駭人。

關鍵還不說話，就對著你笑。

這場景，這笑容……多像鬼片，帶給蕭天無限的驚悚感。

沒有一點點防備，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世界。

————————

崑崙微信公眾號：縱馬崑崙，或者搜zmkl566（縱馬崑崙首字母加566），會不時更新一些作品相關內容及崑崙自己的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