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 第六節 深宮無情

紅顏 第六節 深宮無情

林逸之出現在屋內,屋內人莫不驚恐萬分,甫笛驚呼:「王爺您怎麼下床來了?您的身體還沒復原啊!」

林逸之沒有作答,只是眼睛死死盯著塌上的左顏汐。他起初,是發現兩個侍從不見了蹤影,接著聽見帳外有人急呼著塗龍的名字,於是他便跟了來。

眼前左顏汐如一張蒼白而單薄的紙,但眼睛還是依然靈動清澈。她半躺在塌上髮絲垂落,模樣叫人憐愛,使人想擁進懷裡萬般疼愛。但林逸之克制住了這念頭。而且,他似乎,隱約,覺察到了左顏汐眼神中的警惕。

她在防備我么?她為何惟獨防備我?

倒是左顏汐先笑了,她眯起眼兒,笑呵呵的看著林逸之,「王爺您來看我了呀,我生病了,好辛苦啊……」

塗龍表情一凝,他似乎能猜出左顏汐的心思了。

「是嗎,什麼病?」林逸之一臉平靜的坐下,問道。

左顏汐歪了腦袋,繼續笑呵呵的望著林逸之,「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旁邊的侍從們大氣不敢喘一下,而杉兒端著那半碗葯更是微微發抖。

林逸之看出左顏汐的防備,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了,他轉面看了看甫笛,故作隨意的問道:「甫笛你不是為我去採藥了嗎?葯呢?」

甫笛驚慌!他的確是為王爺採藥了,但是,但是更多的是為王妃採藥了!

「我……我給平兒了。」

「是嗎?」林逸之冷然一笑,「平兒,葯呢?」

平兒一下愣住,吞吞吐吐說道:「……奴婢收,收好了……今天娘娘不舒服,所以……就先煎了葯送來……」

「是嗎……」林逸之心中好笑,說詞都漏洞百出啊。

左顏汐笑嘻嘻插了一句:「莫非是因為我擅自使喚了這兩人,於是王爺您吃醋了?」

林逸之笑起來,「你好好休息吧,杉兒,繼續喂娘娘湯藥吧。」

左顏汐聽完這話,覺得他似乎是不再追問了,心裡鬆了口氣。一群侍從也都鬆了口氣,而那塗龍,深知林逸之的性情,眉頭皺起來。

果然他又交代道:「平兒,現在娘娘有杉兒侍侯,你去為我煎藥吧,我今天覺得神清氣爽,想和娘娘聊一會,就在這裡服藥吧。」

平兒呆愣住了。

每天,左顏汐都會取自身半碗血來交給她,吩咐她再配上另半碗濃苦湯藥加之混合,今天左顏汐身體不支尚未取血,這……這叫她如何煎出一樣的湯藥來?

「怎麼了?還不去嗎?」林逸之微微笑著看平兒。

左顏汐的表情沉下來,有些討厭這種咄咄逼人。

這真是奇怪啊,為什麼他受傷的時候那麼可愛,現在治好了,他又這麼惹人討厭呢!

「咿?娘娘,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啊。」林逸之又笑笑的望過來,對左顏汐說道。

裝模做樣!

左顏汐直直躺下,語氣大變,煩躁的喊道:「不喝了不喝了!把葯端走!」

剛才還是嬌滴滴的呢。

不過這般耍賴,也是異常可愛呢。

杉兒的淚痕還掛在臉上,不安的問:「娘娘,真的不喝了嗎?真的不要緊嗎?」

左顏汐如同孩童一般扯起被子,蒙住頭來,在棉被裡喊著:「不喝了不喝了!就是不喝了!」

她常居山谷,本性倒是純真。

林逸之笑著轉過頭來,看見平兒還愣著,「平兒,怎麼還不去?」

「我……」平兒詞窮。她多年服侍林逸之,知道他的心思縝密。

「你怎麼了?」林逸之自然發覺了其中的異樣。

「……奴婢現在無法給王爺煎制湯藥……」平兒木然跪下。

「為何?」

一旁的杉兒與甫笛見平兒跪下,知道事情瞞不下去,就一起跪下。

「你們這是幹什麼?」林逸之挑眉問道。

這三人幾乎同時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塗龍。

塗龍嘆氣,躬身喚了聲「王爺」。林逸之看過來,塗龍低著頭也緩緩跪下,低聲說道:「屬下們斗膽,近日來讓娘娘以血養血,為王爺治療。」

以血養血?!

林逸之臉色一沉,望向塌上的人兒,她依然躲在棉被中不肯露臉。

「你們,……好大的膽子!!!」林逸之勃然大怒!「此等大事竟然欺瞞於我!你們可知性命憂關!」

他已經在塌上躺了幾日了?!他每日喝的竟然是她的血?!!!他堂堂一個親王,竟然需要一個弱小女子的如此救助!更加可氣的是……需要每日取這瘦弱人兒的血來……他這豈不是成了嗜血的人魔嗎?!!!

跪著的人都不敢應聲,左顏汐自是知道他會生氣的,不管是出於道義,還是他的男子氣概上,都因此遭損。

真是個說不通的人!固執!棉被裡的左顏汐想著,都快死了,還跟她計較這麼多,她血多不行嗎?她樂意!她就當作是修行了!不行嗎?!

林逸之又看看低頭跪著的塗龍,「塗龍,你身為親衛隊隊長,竟然也一同欺瞞我……」

「好啦好啦!!!」左顏汐猛然揭起被子爬坐起來,「是我吩咐的,不關他們的事!」

林逸之一臉陰沉的看向左顏汐。

瞧他,這是什麼臉啊!過分!

「你們都出去吧!全出去全出去!!!」左顏汐沖跪在地上的人呵斥起來。

此刻,平日里那知書答禮的左顏汐已經蕩然無存,像一隻氣急敗壞的小野獸,惡狠狠的盯著林逸之。

待門全然關上,屋內僅剩了林逸之與左顏汐,林逸之平靜下來,問道:「你這是為何?」

看他一副柔情至骨的噁心樣!他以為我愛上他了嗎?好笑!

左顏汐調整好語氣,淡淡的說:「為了大義。你的傷一天不好,士氣一天提不起來,而西婪,隨時會攻打過來。」

林逸之微微一笑,「真是難為你了,有這份心。」

「我知道。」左顏汐突然斬釘截鐵的說。

「知道什麼?」林逸之問。

「我知道你不樂意,我知道你不高興,因為你是堂堂一個親王,你的自尊心容不下需要別人救治才能苟活的自己。」

林逸之微微一怔,她確實聰穎!

「而且,」左顏汐又慢慢說道,「你是一個無情之人,你討厭別人對你有情,更討厭別人強迫你去接受,因為你早已心有所屬。」

林逸之被她說破,不再言語。

「可是,我要你明白,我以血養血,是因為你命在旦夕,是因為士氣低落,是因為西婪來犯,跟情字無關,全是為了成全我的大義,才甘願如此。」

與情字無關,好一句與情字無關。林逸之被她的犀利言辭逼得有些不快,「千里迢迢追夫至此,就是為了跟夫君說這席話么?」

此話被左顏汐一激便脫口而出,林逸之也知道,這話,有些傷人。

「你!……」左顏汐被他的話降住,愣了一會,她輕輕別過臉去,林逸之看出她落寞神色,「沒錯,你是我夫,這是不變的事實,我知道你有萬般不情不願。在軍營里若使你有難堪之處,明日我就起程回府,若你覺得還不夠痛快,大可現在休書一封,讓我離去。」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林逸之走到塌前安撫說道,他心裡更多的愧疚,又怎麼會責怪呢?

哪知林逸之坐上塌,見左顏汐嬉皮笑臉的轉過臉來,戲謔說道:「王爺,人家救了你一命,你非但不知道感恩還要趕人家走,無恥不無恥?」

「你!!!」林逸之幾乎是一驚跳起。

「你什麼你,你的救命恩人還沒吃完葯呢,還不快喂我?」左顏汐眨巴眨巴眼,故作無辜狀。

林逸之簡直覺得頭皮發麻!大聲叫道:「杉兒!!!」

聲大震耳,左顏汐看他窘樣兒,不禁掩面輕笑。

杉兒應聲推門進來,林逸之大喊道:「快去給娘娘喂葯!」說完甩袖出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左顏汐在塌上捧腹大笑!

新月宮裡,另一位佳人卻愁容滿面。

白狸告訴秦嵐林逸之的血光已過,但為何她還是心神不寧的呢?秦嵐也不知道這是為何。

林然自飲著酒,一邊看著秦嵐。

確實是美,絕世佳人,連愁容都那麼美。可惜……

林然想著便微微笑起來。

秦嵐回過神來,發現皇帝正注視著她,頓時驚慌起來:「請皇上恕罪!」

林然笑笑,「皇后何需驚慌,我讓你來陪我聊天品酒,不過你似乎心不在焉啊……」

「妾身……」秦嵐一時找不著理由來搪塞。

「不用說了,你看那池中芙蓉,我們去池邊走走。」林然並不以為意的說著,便起身牽起了秦嵐。

皇宮中的貴氣園林里,這兩人並步走著。

池中芙蓉如白玉雪白透徹,水珠微粘,顆粒晶瑩,芙蓉多嬌,綠水漣漪。

林然看得極其入迷。

秦嵐木然的看著這一池美景,只恨這宮牆圍高,奈何這草木無情。

自從林逸之發現以血養血之事,就開始拒絕服藥了,好在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七八分,左顏汐對此也一笑過之。

塗龍向左顏汐問過,為何王爺那般憤怒的離去呢?他在門外看見怒氣沖沖的林逸之,簡直大吃一驚,不知有幾年沒看見王爺發火了,不管任何事情都會冷靜對待的王爺,竟然在左顏汐小小戲弄之後勃然大怒。林逸之向來是喜怒不露於色的。可左顏汐每次一聽塗龍問起,只是笑,並不回答,她只是不停的笑。

林逸之也不知自己怎會如此失態。他只覺得自己碰上一個棘手的小妖精!似乎根本不把他當回事兒似的,看見他生氣似乎就是她的快樂,她一直在嘗試著激怒他,考驗著他的耐力。

這不公平!林逸之有些不快的想。絕對不公平!簡直像是被她吃的死死的。

只是,自己為何這樣的在意呢?這種事……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是左顏汐以血相救之後,他都未表示過謝意,卻對這樣的事耿耿於懷?

林逸之覺得有些亂。

「王爺!」

「啊?!」林逸之回過神來。一群將士們都注視著他。

趙旬疑惑的皺起眉來,「王爺,我們正在討論軍情呢,您方才在想什麼?」這林親王今兒是怎麼了?「莫非王爺想到了什麼良策?」

「不是,是一些別的事,我們繼續吧。」林逸之突然被問起,竟然心覺慌慌。他竟然也會知道什麼叫心慌。

趙旬點頭應聲,繼續指著地圖上的標記說道:「現在西婪軍全部藏匿在河邊的樹林,前去的探子都沒探到任何動靜,進了樹林的探子全都不曾回來。」

林逸之點點頭,「這麼長時間不行動,估計他們是在等援軍,我們必須在他們援軍到嘵州之前擊潰他們。」

「王爺所言真是屬下的意思,無奈樹林太大,也太茂密,進去的士兵估計不是迷路了就是中了陷阱。」

「趙將軍有何佳策?」林逸之抬頭問他。

趙旬毫不遲疑的回答道:「屬下認為可用火攻。」

林逸之聽了,依舊面色平靜,「恐怕不妥。」

「王爺的意思是?……」

「現在正處梅雨時節,近日來雨飄紛紛,即使是作戰時運氣好沒有碰上雨天,我恐怕樹林中已經積聚了太多濕氣,火燒不燃。」

「這……」趙旬低頭沉思,「不用火攻的話……」

帳外一人輕輕走進來,林逸之看見來人,臉色變得陰沉難看。

「娘娘?!」眾將士們一時驚訝,急忙走上前去紛紛躬身請安。

左顏汐自然是看出林逸之的不滿情緒,她並不以為意,依然笑盈盈的走過來,靠近林逸之身旁,嬌柔嗓音酥酥喚道:「王爺……」

「有事嗎?」林逸之對她的態度是絕對的警惕。

「王爺您好冷淡吶……」左顏汐嬌艷的面龐抬起來,深情款款的看著林逸之說著,一邊用小手拉扯他的衣袖。

帳內人莫不是目瞪口呆。

林逸之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似乎暴風雨來臨般可怖!他狠狠的看著左顏汐,彷彿在說:少來這套!

左顏汐哀怨起來,「王爺您好可怕啊……我怕怕啊……」說著,似乎真的要掉眼淚似的。

林逸之深吸了一口氣,他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左顏汐見林逸之低了身,附上她的耳朵,低語道:「你給我好好說話……」

「那你還不對我好一點?!」左顏汐抱怨起來。

兩人又是一陣私語,終於相互妥協。在將士們驚愕的眼神下,左顏汐笑盈盈的說道:「大家不用驚慌,剛才王爺跟我一起商量到了一個好辦法。」

這時人們才回過神來,將注意力全全放到了戰事上。

趙旬問道:「娘娘,不知是什麼妙策?」

左顏汐纖細玉手伸出,直直指向樹林,清晰說道:「火攻。」

「娘娘,剛才王爺已經說了梅雨時節此策行不通……」將士里有人這麼回道。

左顏汐一張挺不高興的臉轉過來看向那應聲的將士,看得叫那人心頭突突亂跳。

「我還沒說完呢,」左顏汐別別嘴,「我說行就是行嘛!」

林逸之不耐煩的問:「你到底想如何?」

左顏汐突然收起笑意,一臉嚴肅,儀態尊貴。將士們心裡又是一驚。

「西婪軍此次進犯,不同於以前,他們的作戰方法不僅改變,而且幾乎都是針對我軍的弱點制定的,而現在西婪軍遲遲不行動,不僅僅是在等援軍,更加是因為我軍援兵到了,他們就猜測我軍會改變作戰方式,一旦不能肯定我們是否改變作戰方式,他們就不敢輕易行動。想必此行已經計劃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才會如此小心。」

一席話讓將士們都紛紛點頭贊同。林逸之此刻也似乎不計前嫌,認真的聽她講述。

「請大家過來,看這裡。」左顏汐將手移到地圖上標記樹林的旁邊。

眾人圍聚上來,有人說道:「那裡是有條河。」

「沒錯,這裡是一條河。」左顏汐收起手,繼續說道,「近日雨水充沛,樹林里潮氣更勝以往,大家可知當火遇到潮濕的灌木和落葉時會怎樣?」

「會起濃煙。」林逸之突然明曉了她的心思。

「說是火攻,不如說是煙攻。」左顏汐明了的說道,「濃煙升起后一部分士兵會從林中逃竄出來,所以我希望能在樹林前面安排一千弓箭手,不過我估計絕大部分士兵會被命令去河邊取水滅火,因為樹林里還有他們的所有物資糧草,所以,在河對岸需要兩千弓箭手。另外為了一網打盡,在樹林四周需要安置步兵五千以奪取敵人的物資以及活捉敵將。」頓了頓,左顏汐又補充道,「樹林茂密,此次就不出動騎兵了,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皆為讚歎。

林逸之倒更顯平靜,他知道左顏汐智慧過人。

「趙將軍,就這麼辦吧。」林逸之冷冷的吩咐道。

「屬下遵命。」趙旬終於了卻心頭難事,異常高興,「娘娘真是智慧超群!此策全無漏洞!」

本來正經的左顏汐宛然一笑,驚艷四方。「將軍說話真是動聽,呵呵!」

趙旬大笑,「在下只是實話實說,不打誑語!」

帳內將士也因戰略擬好而心頭一陣輕鬆,便紛紛笑起來。

惟獨林逸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左顏汐與趙旬你一句我一句,心中好不是滋味!眼前這女人,實在是愛得意忘形!

次日清晨華葛軍發動了攻擊,可說是奇襲敵軍,西婪軍四處逃竄,被全然擊潰。

山林之中春色昂然,樹生新態,花生別貌,綠意濃濃,鬱鬱蔥蔥。在崎嶇山路之上,一行人快馬賓士著。

最前列的,是一位雪衣女子,白色外袍隨風舞動。後面跟著四個服色一樣的人,看似侍從。

「好景緻啊!」柯爾娜拉住韁繩停下來,欣賞的看著四周環境。

「小姐,我們還要趕回北岑,還是不要耽擱了吧。」侍從中的一個人勸道。

「閉嘴!」柯爾娜回道,「不要壞了我的興緻!」

在北岑可沒有這麼好的景色。

柯爾娜稍稍遊覽了一下四周景色,竟然意外在林中看見一隻野狐!

「快!把弓箭給我!」運氣真不錯啊,每次在華葛買的狐皮長袍都好貴啊,這次正好自己打一隻帶回去!

柯爾娜英姿颯爽,拉緊長弓愫然放手,箭如疾風飛出。

眼見著就要射中野狐狸,一隻小石子從另一側飛出,竟擊歪了箭!利箭頃刻間偏了方向,射進草堆里。

狐狸受驚,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柯爾娜心中也是一驚,什麼人的功夫這麼了得?

「誰躲在那兒?!」柯爾娜大聲喊道,「為何阻我獵狐?!快出來!」

於是,柯爾娜便看見,宛如仙人一般的人兒從林中慢慢走出來。

待那女子走近,柯爾娜與她身後那四名侍從也全然驚呆。

「莫非是保護山林的神仙?……」柯爾娜不禁喃喃自語。

眼前的女子輕輕笑起來,嗓音更是誘人勾魂。

柯爾娜幾乎就差點沉浸在她的笑聲中不能自拔了,她突然清醒,立刻下馬,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阻我獵狐?!」

「你又是什麼人?為何要殺那隻狐狸?」

「我是北岑國國相之女,塞爾拉茲。柯爾娜。」

「國相之女為何在此?又去往何處?」

「我本與隨從在群曷遊玩,西婪突然來襲,我與隨從買通門衛逃了出來,現在趕回北岑。」咿?奇怪?為何她要對眼前這女子知無不答?柯爾娜立刻反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那女子卻沒回答,她笑著回頭看了看,說道:「剛才那隻狐狸剛產下幼狐,它出來獵食,若被你取走性命,幼狐也無生機了。」

「你還沒說你是誰?!」柯爾娜很不服氣走上一步,狐狸問題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你今年多大?」

「我十七了!快說你是誰啊!」

聽到一聲極細的嘆氣,「……為何這麼想知道我是誰呢?」

柯爾娜的眼神里閃出光彩,「我要拜你為師!」

「咿?為什麼啊?」

「我要學剛才那招石子擊箭啊!」

「哈哈……」

「你別笑啊,我是國相千金,我要你做我師傅,你就要當我師傅!」

「不如這樣吧,我長你兩歲,我們結拜成姐妹,你覺得如何?」

「啊!」柯爾娜驚喜的叫起來,「姐姐會教我那招石子擊箭嗎?」

「教啊。」

「那……姐姐叫什麼呢?」

「左顏汐。」左顏汐笑得溫和,輕輕答道。

「我叫你汐姐姐,如何?」柯爾娜顯得很興奮,握起左顏汐的手問道。

左顏汐笑著點點頭,她似乎十分喜歡這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左顏汐褪下身上的長袍,遞給柯爾娜,說道:「柯爾娜,今天我們結拜成姐妹,本該共飲三杯,無奈戰事連連,你還是儘快趕回北岑吧,我這裡有一件白狐長袍,現在相贈於你,當作是姐姐的見面禮。」

柯爾娜並不推遲,倒是對這禮物有了濃厚的興趣,「好漂亮啊!……」她又想了想,取下自己的一對耳墜,「汐姐姐,這是用北岑獨有的上等寒冰玉石製作的耳墜,還望姐姐莫嫌棄!」說完她便漾起一臉笑意。

左顏汐接過禮物,側身指向一條山路,「從那條路上走,沒有西婪士兵,而且能更快到達前方驛站。」

「謝謝姐姐,以後我還會來華葛看望姐姐!」

「快走吧,天有沉雲,恐怕快要下雨了。」

柯爾娜策馬奔起,一行人消失在了蔥鬱綠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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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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