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醜小鴨

廣播之家一樓並不是主要的工作場所，但裝修卻十分恢弘大氣，四周不停有穿著正式的員工往來，身著一身白色勁裝的洪弈站在此地顯得有些突兀。

大約等待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那消失已久的肥貓才氣喘呼呼地走了回來，「面試已經安排好了，就在三樓的會議室大廳，領導們正等著你呢，加油！」

語畢，洪弈沒多做停留，便按照肥貓前台提示的方向，順著樓梯朝著約定的地點走去，與此同時，一間會議室里正端坐著的五人也在不停討論著之前的話題。

「台長，你看看新投來的這份簡歷，您覺得真的合適嗎，一個貓族，沒上過什麼高等的妖學，又沒有過類似的工作經驗，憑什麼就能成為我們廣播之家新欄目的主持人？還不如從我們台里之前的人員中選取吧。」

說話的是坐在左首第二位的一個禿頭，鷹鉤鼻的中年男子，就見他雙爪蜷曲放在桌面上，說話不輕不慢，渾身給人一種很陰鷙的感覺。

「對啊，台長，我們都知道您喜歡精益求精，但也不用什麼阿貓阿狗都讓我們出面啊，我們工作也很忙的，誰不知道各地廣播台的主持人都由我們鳥族人擔任，換一隻貓來，難道讓我們沒事聽他喵喵叫嗎，哈哈！」身邊一位紅喉的黑羽鳥族人也附和道。

剩下的幾人中，一位是身穿類似格子西裝，白襯衫，紅領結貓頭鷹大叔以及一位看不出種族的白衣鳥族女子，他們都靜靜地看著坐在中間的那位台長，沒有出聲。

聽著身旁兩人的討論，這位聲名遠播的白頭鷹台長吸了吸手裡的煙斗，吐出一個煙圈后才緩緩道：「我知道各位心中都有自己合適的人選，但是，他們都達不到我想要的要求。我們妖族多只能打打殺殺，在其他方面有所建樹者基本也是憑著自己天生的種族天賦，而在文化方面有所成就者更是少之又少。

我們鳥族之所以能成為廣播行業的佼佼者，憑著的是我們天生不錯的嗓音，但是，我們這些靠天賦靠嗓音聞名的鳥族廣播員播個新聞，唱支歌興許不錯，可要讓他們自己編個故事什麼的，你們自己覺得能行嗎？總不能每期節目都讓台里去那些文化界的大佬手裡買那些熱門的書吧，這個消耗可不是我們台里能承受的起的。」

頓了頓，白頭鷹台長見自己身邊的幾位同僚都不在說話，便繼續道：「你們都知道這次改革對我們台里的意義所在，只要這位面試者能通過我們的考核，不管他是貓是狗，他就是我們新欄目的主持人，但要是今天都沒有面試者通過考核，就按原來的計劃進行吧！」

看似在商議，白頭鷹台長話語中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容置喙的語氣，聞言，幾位身旁的考官悄然露出一抹喜色，顯然，他們並不認為這位即將到來的面試者能通過台長預定的考核項目。

約么過了五分鐘，會議室的大門被敲響，隨著一聲「請進」，洪弈推開門，走進了這間會議室里。

在幾位面試官眼裡，洪弈個頭在妖族中雖算不上高大魁梧，但身姿矯健，一身白色勁裝的打扮倒也顯得英氣逼人，再加上那一身橘紅色的純正短毛，一看就不像是什麼雜血小妖，總體來說，洪弈目前的樣子很符合妖界的普遍審美。

當五位面試官帶著審視的目光齊齊向洪弈看來時，洪弈渾身發毛都差點炸起，也不知道是來自身份還是實力上的差距，只覺得心頭一凜，正欲開口做個自我介紹，就見台上中間的那位面試考官突然發話了。

「給你十分鐘時間，然後說一個有關生命，夢想，自由，成長的故事，嗯，還有主角必須是鳥族！」

白頭鷹台長的發話讓台下的洪弈瞬間一愣，話說要妖界的面試都是這麼直接的嗎？

其他幾位面試官倒是沒什麼反應，顯然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位台長大人開門見山的做事風格，這種有些隨機性的出題方式正好也能考驗面試者的隨機應變能力。

面試官發話后，洪弈沒多說一句廢話，沉默十幾秒后，便開口道：「美麗的鄉間農舍，一隻母鴨寂寞地坐在它的集舍里，孵化自已的孩子。終於，那些鴨蛋一個接一個地裂開了，『僻!僻!』鴨蛋叫起來，井伸出了它們的小頭。瞧!這些小傢伙多麼活潑，睜著好奇的眼睛正四下張望。只有一隻蛋還躺在那兒，沒有一點兒動靜……」

洪弈只是在緩緩地陳述著一個故事，一開始有幾位面試官還對他的發音技巧面帶不屑，可很快，他們就沉浸在故事中那隻丑鴨子的悲慘遭遇中，當聽到那隻可憐的小鴨鼓起勇氣對天鵝群說出「請你們把我弄死」這個請求時，那位白衣鳥族女子更是面露哀色，而那位禿頭男子則有種理應如此的表情。

可很快，當洪弈說到丑鴨從水面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也是一隻美麗高貴的天鵝時，所有人都面露驚訝之情。

還能這樣玩？

「當我還是一個醜小鴨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幸福!」洪弈說完。

靜！

洪弈發現大家都沒了聲音，抬頭一看，那位白頭鷹面試官更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那銳利的鷹眼刺的讓他有些站立不安。

「很好，這位貓族的先生，資料上是叫虹弈對吧，你是怎麼想到這個故事的？」

白頭鷹台長並不認為台下這位面試者會作弊，因為本次面試的出題根本就是他臨時想的，不存在泄露的可能，就算是泄題了，能寫出這麼一個讓他都覺得有些驚艷的短篇故事，那也是一個不錯的妖才，他只是好奇洪弈是怎麼突然就想到這個故事的，難道真的是運氣好，以前偶爾聽到過？

「報告考官大人，我只是在面試前一共準備並寫下了三十幾個小故事，這三十幾個小故事中剛好有個應景的，便拿出來用上了。」

實際上，洪弈腦海里的小故事有多少他自己都沒算過，不過真正斟酌修改後能適應妖界民情的目前還真就三十個左右的樣子，但奈何別人並不知道洪弈的情況啊。

「好好好，我就說機會從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我決定了，你就是我們廣播之家新欄目的主持人，你們，誰反對？」白頭鷹台長又看著身邊的幾位同僚說道。

果然，在中間那位白頭鷹考官發話后，洪弈見其他人都不發話，心道，這次面試，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