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風波(二十四)

番外之風波(二十四)

陸謙怎麼會看不出眾人眼裡的嫉妒,但他可不是喜怒形於色的毛頭小夥子了,照樣笑眯眯同眾人問好打招呼。

有時候,有些事,不是放低姿態就能解決的,適當量量爪子,也不見得是壞事。

畢竟,陸家皇後母族,這是抹不掉的事實。他無論怎麼做,都要被有心人貼上諂媚或者仗勢的標籤,那不如就光明正大一些,行事但求問心無愧。

李林幾個閣老,遠遠看著,彼此對視一眼,都是有幾分欣賞之色。

不怪皇帝維護陸家,若是歷朝歷代,哪個家族送了閨女進宮做皇后,不說在整個大元橫行無忌,起碼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只有陸家,整個老熊嶺十八家,除了有些利潤豐厚的生意之外,只有陸謙一個做了官,而且還是憑藉自己本事考的。在外三年,吃了多少辛苦,忠心又實幹。

陸家更是沒有半點兒出格之事,欺男霸女,仗勢欺人,這些找到誰頭上,也找不到陸家。

甚至老熊嶺的後生,如今在家找種田的,京都外小庄種菜養雞的,喜洋洋端盤子做夥計的,好似沒有任何人想要憑藉皇後娘娘的關係,得些富貴,或者翹著尾巴橫行街市。

這就實在太難得了。

反倒聽說,老熊嶺眾人私下如今還依舊把皇帝當做他們自家的女婿對待,而皇上偏偏喜歡這樣,就更讓人忍不住羨慕嫉妒了。

不說眾人如何心思,開了宮門之後早就是上朝,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來我往,都是空著肚子吵得不亦樂乎。

但涉及國家涉及,再小的事也不能輕忽。好在皇上是個明理的,往往一句話就結束了口水戰。

再說,京都內外幾百里的老兵,因為聽說皇后被冠以災星的名頭,都是憤怒至極。

於是紛紛聚集起來,尋來京都替皇後娘娘撐腰。

原本只有百十人,但越走陸,彙集的越多,最後居然就拉了個三千人的隊伍,遠遠看去很有幾分壯觀。

這一日的京都城門口,正午,依舊是車水馬龍,有排隊進城的百姓,扛不住太陽的暴晒,瞧著一時半會輪不到自己,就尋了個樹蔭之處吹吹風,指望濕透的衣背快點干透。

人多了,自然就要說幾句閑話兒。

有人勤快又聰明,又拿了腰上不捨得喝的水葫蘆,往自家菜筐上洋洋洒洒,淋得半蔫的菜葉都是重新精神抖擻了。

自然也有懶人,見了如此就撇嘴,「不過兩筐菜,頂多一百文錢,何苦這麼上心?有那水,自己不留著喝,小心中暑了。」

勤快人重新給菜筐蓋上草帘子,瞧著太陽一點兒也曬不進去,就憨笑著應道,「兄弟可不能這麼說,如今菜是便宜,但去年冬日就開始種了,城裡酒樓的東家就認我家的菜呢。這可是全家的指望,哪能不上心呢。」

「哎呀,看不出來啊,兄弟?你家居然還有暖棚呢?」

懶人有些驚奇,倒不是她大驚小怪,實在是要因為,雖然如今暖棚種菜已經沒什麼秘密了,幾乎大元人盡皆知,但扣暖棚需要的海布可不便宜,沒點兒底子的人家根本買不起,自然蓋不起暖棚,會種菜也種不起。

勤快人臉上閃過一抹驕傲,胸脯也挺的更高了,應道,「說起來也是我家命好,住在小庄隔壁,冬日無事在小庄做活兒,主家看得起,賞了幾匹海布,這才自家建了個暖棚。都是托皇後娘娘的洪福,家裡日子可是好了很多。」

懶人聽得更是羨慕嫉妒,心裡冒著酸水,嘴裡也就沒了好話。

「若說先前啊,還真是福氣,可如今,皇後娘娘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可不要總掛嘴邊,小心給家裡惹禍。」

不想,勤快人方才還一臉和氣,聽得這話卻是立刻沉了臉,惱怒道,「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別人不知道就算了,咱們京都裡外的鄉親可都知道皇後娘娘是多好的人,你不感激就算了,也不能同那些壞人一樣順口胡咧咧啊。」

懶人被呵斥,自然不服氣,跳起來就要同勤快人打一架。

旁邊人見了,不好再聽熱鬧,就趕緊上前準備拉架。

正是這樣的時候,遠處的官路上,卻是傳來隆隆之聲,隱約有些節奏,但又有些雜亂。

眾人下意識望過去,卻是驚得厲害。

原來那路上,遠遠行來幾千人,雖然衣衫顏色各異,但卻是看得出都是精壯的男子,或者中年,或者還是後生,有的手腳健全,有的卻沒了胳膊,有的走路一瘸一拐…

黑壓壓的人頭,硬是在如此暴晒的夏日營造了黑雲壓城恐慌。

「哎呀,是不是南邊的災民造反了?」

「不能吧?朝廷不是賑災了嗎?」

有膽大的百姓,開口議論起來,但更多的人則挑了擔子,牽了毛驢,扯了孩子,往城門口悄悄跑了過去。

逃命要緊!

守城的兵卒,也是驚得厲害,立刻扯起了門側的粗繩,那繩子直通城牆下的值房和土樓,繩子行栓了很多銅鈴。

繩子一動,鈴鐺就瘋狂響了起來。

但凡值守的兵卒,傷到統領,下到新兵老兵,吃飯的扔了碗筷,睡覺的扔了枕頭,搖骰子的扔了大錢,抓起刀槍就跑了出去。

大元雖然年年邊疆都被騷擾,但這裡可是京都啊,大元的中心,皇城所在,天子腳下,往上數百十年也沒被敵人攻到京都城牆下啊。

今日這麼突然是為了什麼,哪裡冒出來的敵人?

北疆的蠻人,草原的鐵騎,還是西南的異族?

突然的變故,讓養尊處優成了習慣的兵卒們很是忙亂了一會兒,待得他們終於衝出土樓堵住城門的時候,那大隊人馬也到了跟前。

待得塵煙散去,太陽明晃晃照耀著那些來人身上破舊的軍裝,或者鎧甲,手裡的舊刀槍,眾人卻是長長鬆了也口氣。

自己人,原來是自己人!

別的不說,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這些人大半衣衫同城防兵卒的一模一樣。這不是自己人是什麼?

但自己人,這樣的時候,聚集在一起,衝到城門這裡,是要做什麼?

原本的恐慌,盡皆化作了好奇,百姓和守城兵卒們都忍不住滿眼疑惑。

看守這座城門的統領,說起來還不是外人,李林李閣老的遠房族弟李勇,原本不過是邊防軍里的一個小校尉,但李林進了內閣,受皇上倚重,即便他不出面拜託,自有聰明願意主動給他行個方便,於是李勇六年前就被調了回來。皇上聽說,直接就派了他這麼一個重要的職司,也升了統領。

李勇身形魁梧,一身武藝,帶兵也有一套,所以即便守了城門,平日也不曾懈怠。

這會兒早就讓人關了城門,然後登上城門,雖然掃了一眼來人的衣著,心裡有些猜測,但依舊高聲呵止道,「來者何人?為何集結在此?速速稟報,否則以謀反論罪!」

他的嗓門也大,城門內外都聽得清楚,即便心裡有些膽怯的人,都是聽得腰板一直,這可是典型的開口壯聲威!

城門外的那隊人馬聽得這話,也是喧鬧了一會兒,末了卻是人群讓開,露出三個中年壯漢,都是魁梧勇猛的模樣,身上盔甲俱全,腰刀鋥亮,長槍頭兒閃著雪光。

當先一個手搭涼棚望了一眼城牆上的李勇卻是笑道,「李將軍,不認識我們了嗎,我是東征軍伙夫營的李大壯啊!」

「李大壯?」

李勇眉頭一皺,卻是很快想了起來,「哎呀,李老大,你不是回了家鄉嗎,怎麼來這裡了?」

東征軍得勝還朝之後,在京都外駐紮了一年才打散,或者歸隱田園,或者反倒各處繼續守衛大元。

而這一年裡,李勇正好調回來就負責糧草,李老大是伙夫營的,自然沒少打交道。

李大壯拱拱手,高聲回復道,「我是回家鄉了,娶了媳婦,也買了田地蓋了院子,還在鎮里送了書信包裹,日子過得不錯。」

「那你這是…」

「我啊,和所有兄弟一樣,這次來京都,是為了給皇後娘娘撐腰的!」

李大壯嗓門也不小,直來直去,半點兒沒隱瞞,手下拍著腰側掛著的長刀,聲音又飆高了三分,喊道,「兄弟們都是當年跟著去東征的,皇後娘娘那時候還沒進宮,一起跟著去東征。娘娘親手琢磨的那個藥包,可是救了太多兄弟的命了,娘娘舍了那麼好的紗布給我們做口罩,還親手做吃食給傷兵兄弟們,從來沒對我們這些粗人發過一次脾氣,說過一句重話。後來打敗了拜火教,娘娘還惦記大夥,給大夥謀出路。可以說,我們這些兄弟,如今吃穿不愁,成家立業,都是託了娘娘的福氣。這天下,再也沒有比皇後娘娘賢德的女子了。若說娘娘舍了自己的吃穿用度,救濟災民,我們信,若說娘娘是那個什麼狗屁災星,兄弟們第一個不讓!」

「對,我原本沒了一條胳膊,想著成了廢人,回家拖累爹娘,還不如死了算了。但娘娘和皇上不但給了豐厚的撫恤銀子,還給我安排了一個修路的差事,每月都有工錢,娶了媳婦,去年剛生了個大胖兒子。」

李大壯旁邊的那個漢子也忍不住了,揮舞著獨臂,喊著,「娘娘是我們的大恩人,有我們在,誰也別想欺負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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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富在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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