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過去倭寇惡名遠揚,他們兇惡、殘暴、殺人不眨眼,駐軍光是聽到倭寇兩個字,別說作戰,嚇都嚇死。

未戰先怯,仗還有得打?

不過這幾個月下來,呂將軍、霍驥和燕歷鈞軍隊分成兩部分,一半守著海線,一半打海戰,雙方合作無間接連打過幾十場勝戰,擄獲倭寇三千多人。

呂將軍沒有第二種作法,只要抓到就串成一串砍頭。

砍頭的時候,不但讓駐守海軍觀看,還令他們極其羞辱對方,幾次下來,大燕的海軍看見倭寇再不心生膽寒,仗也就越打越順。

剛倒南方來的時候,除有經驗的呂將軍之外,霍驥和燕歷鈞吐得連膽汁都貢獻岀來,而現在,就是風大雨大,他們在船上一樣睡得著。

黑了、瘦了,也更精社了,但帶著自信的臉龐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威嚴,在戰場上磨練過的男子,擺脫不了血腥,卻也成就他們的氣度。

「這是第幾次?」燕歷鈞問。

「這個月的第五次。」霍驥回答。

「才五次?是人都被咱們殺光,還是嚇破膽不敢出海?」燕歷鈞冷笑。

由不得他驕傲,剛來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倭寇出現,讓他們東奔西跑疲於奔命,常常覺得自己像猴子似的被耍得團團轉。

霍驥建議呂將軍將海防分成三十段,每段又分陸海兩個區塊,每個區塊都有負責的將官,凡發現倭寇靠近,最靠近的兩段兵力立刻集合支持,合力將倭寇打退。

並專人統計次數,算出倭寇經常出現的區段來推算他們的航徑,幾次下來竟能提早將他們在海上攔截消滅,令他們上不了岸,這讓大燕海軍士氣大增。

「他們不敢出來,咱們就摸上去。」

「摸上去?阿驥,你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了?」這段日子下來,燕歷鈞早已和霍鈞稱兄道弟,兩人之間有了革命交情。

「不然你以為我每天乘船到處跑,是為了飽覽海上風光?」

霍驥慢慢抓岀規則之後,發現倭寇的想法很直接、粗暴,對付這樣的人,只要使幾分心計就能讓他們俯首稱臣。

燕歷鈞不以為忤,他們互虧對方不是一次兩次。「這次,我跟你去?」

「行,要呂將軍答應。」

「他會答應才有鬼。」呂將軍再保守不過,燕歷鈞受點小傷就嚇得半死,每次有玩命的事都不許他參加。

「反正我先把醜話給說在前頭,你不讓我加,我還是會偷偷跑去,到時壞了你的事,別怨我,怪自己。」

他學會對付阿驥最好的方法就是耍賴。

霍驥橫他一眼,轉頭看著海灘,那裡跪著一整排倭寇,他們身後站著劍子手,大刀反射太陽光,明晃晃的亮得讓人張不開眼。

鼓聲起,刀子往上舉,就在鼓聲定住、大刀落下那刻,一陣刺痛從霍驥胸口透出,痛得他彎腰撫胸,喘不過氣。

「阿驥,你怎麼了,舊傷複發嗎?」燕歷鈞將他扶起。

葉雲山一役,土匪的箭矢從他後背穿到前胸,差一點射中心臟,他整整昏迷兩天才過來,才剛能下床他又勉強進宮,堅持要隨軍南下。

將軍不忍,面對倭寇時要霍驥留在後面,他不肯聽,直衝陣前,殺敵的那股狠勁兒甭說倭寇,就是自己人看見也覺得驚心。

燕歷鈞原以為他是怕皇帝降罪霍家,因此迫切要掙得軍功,想替家人保命。

他那種不要命的打法,看得燕歷鈞害怕,於是私底下悄悄告訴他,父皇看重大局,絕對不會因為欣兒的死牽連霍家。

霍驥沒有回答,之後砍起倭寇還是一樣兇狠。

是因為沒有完全復原就上戰場的關係嗎?燕歷鈞抓起他的手臂,說:「走,找軍醫看看去。」

「沒事。」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胸口痛得厲害,軍醫來看過也看不出所以然,深吸氣,霍驥強壓下那股疼痛。

這時,跪在海上的一名倭寇突然掙脫繩索跳起來,他手腳相當快,一把搶過劊子手的長刀,橫刻一刀,鮮血從劊子手肚子中間冒出來。

圍觀百姓被這幕嚇得四下逃竄,那人趁亂抓起刀子快揮數下,十數名倭寇繩索斷開,眼看就要搶刀劫人。

霍驥強忍疼痛,舉刀快奔,燕歷鈞也回過神,抽岀腰刀跟著往前跑,轉眼兩人跑到倭寇面前見人就砍,半點不遲疑,其它士兵見狀也跟著上前。

瞬間,沙灘上留下一灘灘觸目驚心的血。

霍驥追著第一個掙脫繩索的倭寇,那人跑得極快,轉眼就要衝進海里,倭寇水性極佳,要是讓他們入了水就別想把人留下。

霍驥施展輕功,飛快朝那人追去,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來南方之後他雖也學會泅水,但水性哪能與倭寇相比,這會兒他不管不顧跟著鑽進海水裡。

水有阻力,讓霍驥的動作慢下來,即使有一身功夫在水裡他占不到便宜。

而倭寇入水彷佛入了無人之地,動作流暢、身手矯健。

這會兒他不逃了,轉身朝霍驥咧唇一笑,朝他游去,海水刺得霍驥雙目紅腫疼痛,但他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向自己游來的倭寇。

他清楚,和對方在海底肉搏戰太吃虧,想贏的方式只有一個——一刀斃命。

於是他捨棄長劍,從靴子里抽出匕首,但他肺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腦袋開始出現嗡嗡聲,霍驥放鬆自己在海中飄浮,冷靜地看看越來越近的倭寇,微眯眼。

倭寇游近了,他在霍驥跟前觀察半晌,發現他已經無力反抗,得意揚眉,近前扣住霍驥的脖子把他往深海拖去,企圖淹死對方。

霍驥在他前節「昏迷」,下一瞬卻猛地眼睛張開,抓緊時機反身將匕首刺進倭寇的心臟。

倭寇不敢置信地望看霍驥,他怎麼還能夠……

血在海水中擴散,慢慢地飄上海平面,燕歷鈞大叫,「他們在那裡!」

「喂,你記得我嗎?」

女孩嬌俏的臉龐在他面前張揚,霍驥直覺轉身立刻閃開。

這是他第十次見到她,只要腦子沒壞掉都會記得,可是霍驥但願自己忘得一乾二淨。

快奔到他跟前,欣然伸岀雙臂阻擋他的去路。

霍冀板起臉孔冷眼俯視她,她矮得過分,但她沒有身為矮子的自覺,把頭抬得高髙的,胸口挺得直直的,滿臉燦爛笑容。

她長得相當美麗,是京城數得出來的大美人,加上她的身分高貴,只要是男人都會用儘力法企圖得到她的青睞,但霍驥不是那些男人當中的一員。

因為八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名草有主,並且一心忠於未婚妻。

「公主有事?」

她倒抽一口氣,笑得大眼睛眯成兩條線,就是嘛,那話講得沒錯,女人不奮起直追,怎麼能說男人都種在別人家的圍牆內?

瞧,他不就記得她了嗎?

「嗯,有事,很重大的事。」她一把扯上他的衣袖,把他往無人巷子里拉去。

霍驥不耐地甩開她的手,口氣冰冷,「公主請自重。」

「放心,我對別人都自重得很,唯有對你不同。」她臉上的笑容不受他的冰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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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個薄倖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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