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無功而返

城西廣場上，銀甲青年的話就好像澆在燒紅鐵塊上的冰水，一下就讓幾乎狂熱的人群冷靜了不少。

原先，觀眾們被羅森的3個展示實驗深深吸引，心中那股掌握魔法的熱情也因此而被點燃，一時間竟忘了世俗的束縛，但銀甲青年的一句話，卻將人們從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中拉回到了冰冷的現實。

魔法師是上等人，魔法的力量十分強大，但卻被火焰神教斥責為異端，一被抓到，就會被送上火刑架。魔法師建立的智慧之都曾經無比繁華，聚集了巨大的財富，但這樣偉大的城市，卻毀於一旦，不僅失去了所有的容光，就連尼洛嘉德三聖也全部隕落。

那可是尼洛嘉德三聖呀，擁有如神明一般恐怖力量的魔法師呀，就連他們都死了，憑藉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魔法師，憑什麼能守住曾經匯聚在尼洛嘉德城中的財富？

說不定，過上一段時間，這個叫羅森的魔法師就會被綁上火刑架呢，他自身都是朝不保夕，還談什麼建立學院？還談什麼傳授魔法知識？

恐怕，到時候，他們這些進入學院學習的人，東西沒學到，卻惹到一身騷，再倒霉一點，說不定也會跟著被火焰燒死。

原本，人人都想進學院，但隨著人們冷靜下來，許多人心中就打起了退堂鼓，有些自以為明智的人，已經在考慮著怎麼離開悄悄離開廣場了。

高台上，羅森安逸地看著台下所有人的表現，等了大約半分鐘，他才回應：「年輕人，我能知道你的來歷嗎？」

銀甲青年嘿嘿冷笑，反問道：「我就是一個小人物，名字不足一提。我無非是覺得你的言行失當，根本是在引人往火坑裡跳，所以看不過眼，說上這麼一句。」

羅森哈哈一笑，針鋒相對：「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藏頭露尾的傢伙，卻將天神和神罰掛在嘴邊，就像一隻螻蟻，看見天上飛翔的雄鷹，就整天喊著這老鷹肯定會被雷電劈死一般。所以，螻蟻終究是螻蟻，雄鷹始終是雄鷹。」

這話罵的有些狠了，銀甲青年氣的麵皮發青，眼睛瞪起來，一隻手已經握上重劍的劍柄，但他終究還是沒有拔劍拔出來，急喘了幾口氣，卻慢慢平靜下來，最後，他反而笑了起來：「羅森，你倒是長了一張伶牙俐齒。可惜，光憑一張嘴，可抵擋不了神罰！」

說完，他又轉頭對廣場上的觀眾大聲喊道：「各位，據我所知，國王並不承認羅森對尼洛嘉德的佔有，換句話說，這位年輕的魔法師所做的一切行為都是非法的，無論是建立學院，還是佔據尼洛嘉德的財富，全都不被承認。他根本就是一個強盜，而為了討伐這個強盜，國王已經發布了剿匪令，已經有十幾個城市的城主回應了這個法令。不日，就會有聯合艦隊沿江而下！聯合艦隊到來之日，便是這強盜覆滅之時！」

這話一出，人群大嘩，絕大部分人們臉上都顯出驚慌之色，只有極少部分人臉上保持著鎮定。

羅森著意觀察了這些神態鎮定的人，在他身邊的農家少女和黑甲大漢如此，台下那個紅髮女子也如此，除此之外，還有大約十幾個人沒有面露驚惶，而是一臉沉思。

他用心記住了這些人的面孔，然後走前一步，伸手往下壓了下，等廣場稍稍寂靜后，他說道：「各位，這位年輕人來歷不明，又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我，羅森.拉普拉斯，以前在尼洛嘉德城，現在在尼洛嘉德城，將來也會在尼洛嘉德城，你們隨時都能找到我。在過去大半年時間裡，我擊退了侵犯尼洛嘉德的怪物，我收攏了城中的難民，我還在一步步地重建這個城市。那麼，我問你們，是一個藏頭露尾的傢伙隨口說的話可信，還是我這個紮實辦事的人，說話可信呢？」

羅森神態一如既往的平靜，語調也如之前一般，幾乎沒有出現波瀾，這個銀甲青年的話，似乎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困擾。

他這樣的神態，為他說的話增添了巨大的說服力，讓許多人從恐慌中擺脫出來，開始重新審視銀甲少年。

許多人都在想，是啊，這個傢伙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他什麼都沒幹，就隨便說幾句話，我怎麼就信了他呢？

形勢又朝羅森這邊倒了過來，人群中有不少人開始針對銀甲青年。

「羅森大師說的對啊，你倒是說說，你是哪位呀？」

「一口一個強盜，也就是羅森大師涵養好，要是在柏克萊，你敢這麼罵教宗，看不把你綁上火刑架！」

「喂~大兄弟，話可不能亂說，尼洛嘉德的火槍兵可不好惹，說不定就賞你一發槍子哩。」

這一下實在出乎銀甲青年的意料，他沒想到局面竟然會變成這樣，以往，他在其他城市干類似的事情時，只要搬出天神的名義，向來都是無往而不利的，怎麼在尼洛嘉德，這一招怎麼無效了呢？

他卻不知道，雖然大陸各處的人們都敬畏天神，但尼洛嘉德城卻和其他地方不大一樣，在這裡，天神自然值得敬畏，但魔法師同樣非常強大。天神雖然強大，但從未出現過，魔法師或許不如天神，但卻就在身邊，天天就能看到其展現不可思議的能力。真要對比兩者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還真搞不好誰的份量更重。

現在，羅森作為魔法師的代表，之前表現了奇異的雷電實驗，面對質疑又鎮定自若，旁人全都看在眼裡，自然對其多了許多信任。再者，今晚能到場聆聽講演的，都是對魔法心生嚮往的人，這些人對天神的敬畏程度本來就不怎麼高，綜合下來，這銀甲青年的恐嚇手段自然就不大靈光了。

手段失靈，銀甲青年心中就有些慌了，心中一慌，就從表情和眼神中表現出來。

人群中有的是精明人，有人一見他這幅模樣，頓時哈哈大笑：「看那，他害怕了！」

人們一看，果然如此。

「騙子！」

「這傢伙不懷好意，把他抓起來好好審問一頓。」

「普通人可背不動這麼大的劍，這傢伙就是個怪物，說不定就是前段時間入侵尼洛嘉德的怪物。」

最後這話殺傷力巨大，人們對毀滅尼洛嘉德的怪物很是恐懼，但怪物已經被擊退了，這份恐懼就轉化成為了仇恨！

更關鍵的是，擊退怪物的魔法師就在身邊，而這怪物可就這麼一個，頓時，人們紛紛往銀甲青年逼過去。

人群中有人大喊：「殺了他！殺了這隻怪物！」

「怪物都得死！」

「殺呀！」

銀甲青年一下慌了，他握上劍柄，『鏘』地一聲，將重劍拔了出來，但他還保持理智，沒敢動手，只是大吼：「別過來！別過來！誰再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羅森在高台上看著這一幕，知道再這麼下去指定發生流血衝突，便開口道：「各位，先停一下，聽我說幾句。」

他的話自然十分管用，人們都停止逼迫，甚至連銀甲青年也都看著他。

羅森說道：「今夜能來到這裡，聽我講演的，都是我的客人。雖然有的是好客人，有的客人不懷好意，但總歸是客人。在這樣的講演上，如果出現了流血和死亡，那以後我再次講演，就會有許多人出於害怕而不敢前來參加，這可不是好事呀。」

「大師，可這傢伙太可惡了，他分明是想害您呀！」有人不服。

羅森笑了笑，說道：「就算是想害我，他也沒有拔出劍來對我，只是言語上的辯論而已。好了，年輕人，如果你覺得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就走吧。要不然，等今夜過去，別人不對你出手，我也會抓住你，仔細審訊你的來歷。」

最後二句話是對銀甲青年說的，看似好意，但卻暗藏了機鋒，如果這傢伙真的一走了之，那就說明他心中有鬼，那他之前說的話，自然就是一通屁話了。

銀甲青年聽出了這層意思，心中極其不甘，但卻沒有選擇，咬了咬牙，他收起了重劍，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他走了不到十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羅森的聲音：「好了，攪局者已經走了。如果有人對我的學院感興趣，可以來找我報名。如果你能通過我的選拔，那麼你在學院中學習時，將得到免費的食物、衣物和住處。這些免費供應，將持續3年！」

「哇~~~」人群一下沸騰了。

銀甲青年心中大恨，但他不得不承認，羅森這一手實在厲害，甚至連他都聽得有些心動了。

緊跟著，他又聽到有人問：「羅森大師，您說真的會有聯合艦隊前來進攻嗎？」

銀甲青年心中又一動，心中冷笑：「聯合艦隊的話，我可沒亂說。到時候我看你怎麼收場。」

隨後，他就聽到羅森的大笑聲，他又聽到他說的話：「無妨的，就算真有聯合艦隊。尼洛嘉德的雷霆大炮也能將艦隊撕個粉碎！」

『哼~好大的口氣......不過，這傢伙說的也不算全錯。木製的戰艦，還真抵擋不住雷霆大炮的轟擊。聽說尼洛嘉德的雷霆藥劑比柏克萊的威力還要大得多。難道說，城中無盡的財富，真的就只能被這麼一小撮人佔據了嗎？』

這一刻，他心中實在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