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天出行

南陽地誌是三十五年前一個叫『無名』的作者編寫的，書中以日誌形式描繪著南陽的風土人情，記述著地理環境特點，因為寫作形式是以記錄日誌為主，所以只能算是雜書一本。

清流和周來財走後，楊文清翻著這本雜書，還是整理出了一些有用的。

南陽屬於河西府管轄，處在西南邊陲，雖然它的地域相等於一個大縣，可由於環境因素地廣人稀，只勉強算得上是個中等縣地。

它的轄下共有大小鎮十一個，其中出名的鄉鎮有富里、香山和茶雲。

富里鎮是南陽縣城曾經的又名，突厥在的時候還有人知道這個名字，突厥出關以後幾乎就少有人知曉這個又名了。

而香山和茶雲二鎮，前者產香料，後者出產茶葉，本來默默無聞，但幾十年前出了個經商女天才，也就是如今的薛家老夫人，有薛老夫人橫插一手，兩鎮的物料逐漸享譽各地，之後更是銷往外國。

自薛老夫人打響了這片天下，之後香山和茶雲二鎮雖名義上還算是官家產物，但在那裡，官府說話其實還沒薛家管用，如今又過了幾十年，薛福山在南陽盤根錯節，這就相當於一個土皇帝家族，楊文清完全可以想象到這薛家在香山和茶雲兩鎮如何呼風喚雨，一手遮天。

更何況如今的薛福山還是南陽的首富，真是跺一跺腳估計南陽都得抖上三抖。

而十一個鎮下村落也不少，出了名的人口大村有上鳴村、柳樹洞、六股路並鍾家村這四個大村，這些村莊人數都上到千位，不折不扣的人口大村；而茶坡頂、東營村、白河澗這三村人口也不少，畢竟上到了百數算；與之相反，人口數量始終停在十位數的十里亭、東南西北四壩這幾個小村莊簡直不值一提。

而南陽縣城裡邊又劃分為東西兩城區。

東城經濟繁榮，屬於富庶之地，幾乎有錢或是權貴都集在此區，另外縣衙朝南而開，座落在東城最東，意為升起的朝陽，東方日出，代表光明與公正。

西城面積和東城相同，但由於有個存在百餘年的難民窟，所以長時間下來這裡只能算是貧民之地，經濟比不上繁榮的東城一半。

楊文清初到南陽那日得鄉民熱情簪花簪到的十車物資就是用在西城一角的難民窟那處去的。

按理這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還得個好名聲的小事，但對於每天都有人餓死的難民窟來說，楊文清這一舉動無疑是雪中送炭，千里送糧，也因此才會有德高望重的三老前來道謝。

難民窟是曾經突厥在時由奴隸所演變而成，后突厥退出關外，大晉接手，大晉當時初立國那幾年無暇顧及此地，因此隨著時間流逝，等朝廷再反應過來這裡已經變成了龍蛇混雜的流民之所。

南陽在突厥的教化下早已形成了混血縣城，這裡不僅住有漢人，更有其他異族，說來這應該是浩瀚大陸唯一一個不分種族的地域，也因此此地每年都備受各地落難的流民青睞。

由於此地沒有種族區分，因此混雜的流民並不局限於大晉國內，所以凡是難民窟者皆是沒有戶籍的黑戶。

這些沒有戶籍的黑戶是沒有資格擁有房地的，但官方也沒有不管他們，畢竟還給他們劃了大半個西城，但由於他們人口眾多，因此雖然住在西城，但官方還是得按人頭來收稅。

稅是平常稅，但難民窟人口多，拉低了勞力市場，又沒有戶籍，好人家請這群人做工還得擔一份風險，所以難民窟鄉民最低的要求也僅僅是吃飽而已，可在交完稅的情況下，生活就困難了。

按理說像這群人給他們發個回鄉銀也就解決了，但這逃過來的大部分都是在家鄉待不下的，也有那想回家鄉的，但沒有戶籍寸步難行，又沒有田地，連吃喝都困難，長路漫漫，誰敢隨便起回鄉的意思？

何況這群人中誰知道又會不會混雜有各國的密探呢？

總而言之，朝廷對這個地方的態度是很微妙的，基本上以觀望居多。

那日楊文清見過幾位老者后就想著有時間去瞧瞧，現在一瞧外邊雨停了，書也看不下了，這幾日老天光顧著下雨，難民窟也不知道什麼情況現在，想著自己又在這辦公廳悶了幾天，不如出去透透氣也好，這樣想著他讓沈衡尋來清流，主僕二人駕著車出了門。

東西兩城的分界線是中央廣場，衙門出發過了繁華的東大街，再穿過中央廣場，轉入城西的西大街已經是一個時辰后，受雨天影響，相比於熱鬧繁榮的東大街，西大街路廣人稀，馬車通行無阻。

楊文清打著窗帘看著外面不時飄過的各種各樣的房屋商鋪，感覺看著除了人少外，和東大街也沒差什麼。

經過一個糧店，楊文清叫停了車，與別的店門可羅雀不同，糧鋪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因為實在太吵隱約只聽見幾句說什麼漲價了，楊文清想了想叫了清流讓他去打聽打聽。

清流去了一會才回來在窗外回話。

」這幾日下雨，糧鋪米價水漲船高，那些人看這雨水停了，正圍著糧店掌柜鬧著讓他降價。「說著清流不免吐槽，」這些做生意之人果真是無奸不成商，不過是下兩天雨，一斤白米居然還賣上了二十文的價格，這都快趕上二十五文一斤的肉價了！「

楊文清聽了不免皺了皺眉，又道，」那原來米價又是何價位？「

清流撓了撓頭，嘿嘿一笑，轉身又快步折回糧鋪去打聽了。

楊文清視線追隨著清流，隨之慢慢放到糧鋪外邊燙金字體的招牌上，那招牌右下角有個如嬰兒拳頭大小的圓形印記，中間是個繁字體『薛』，從東大街一路過來，形形色色經營中有這樣印記的居然佔了不少，而南陽城能有如此魄力的商家，還是姓薛，除了那家楊文清不作他想。

此時去打聽的清流又回來了，」說是十三文，這幾天連著下雨才漲的，除了白米和白麵價格頗高，其他糧食也都漲了價格，不過在六到十文左右，我去看了他們的白米白面，和咱們吃的還是有些差距的。「頓了頓，他又問，「公子可要去看看？」

」不了。「楊文清搖頭，」看這個鬧騰勁估計也鬧不開，走吧。「

聽著價格提高不少，但沒打起來說明這些人還是勉強接受得起的，從這個角度看來，南陽雖然是個地處偏僻的鄉下地方，但消費能力並沒有他想的那樣貧窮糟糕，所以楊文清暫時沒貿然理會的打算。

之後經過一個藥鋪，楊文清又讓清流停了車，和糧鋪的情況相同，這裡的生意也極好。

聞著空氣中隨風而來的濃濃藥味楊文清都能感覺到其中的苦澀，他一邊打簾，一邊以袖掩了掩鼻子。

這個藥鋪很普通，沒有正式的招牌，只是隨便掛著個隨風飄擺的菱形木牌，上面只有一個歪歪扭扭的「葯」字，像極了初學字體的孩童玩鬧所寫。

座無虛席的藥鋪處在西大街街尾拐角，旁邊連著它的幾間歇了業的商鋪和它形成了鮮明對比。

楊文清視線轉悠著，居然在進進出出的人群中看到個熟人，他想了想，遂讓清流去將人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