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登聞鼓鳴

這一晚上，薛陽雖然沒有鬧騰，但楊文清卻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夢裡這三位大爺輪番給他耍脾氣，楊文清哄完這個又去哄那個，等哄完那個，這個又鬧起了脾氣，最後三位大爺居然一言不合給打了起來，又是揪頭髮又是揪衣服，活脫脫的像潑婦打架一樣，最後波及到楊文清，嚇得他一下子就醒了。

楊文清坐了起來，摸了摸後背居然全部都汗濕了，借著琉璃瓦折射下來的細微光線，他看著素手上面的水漬一時無語。

半晌，一聲細長的雞鳴遙遙傳入耳中將他拉回了神，楊文清吐了口濁氣，他該起床了。

每日的卯時中是天色開始青白的時候，大概是早上六點左右，劉大師養的那隻公雞都雷打不動的鳴上細長的一聲，這幾日他也習慣了，沒想到今日卻是先被嚇醒的。

楊文清去洗漱間里接了熱水快速的將渾身上下的汗水洗了一遍，之後穿好了衣物整理了儀容才開門出去，出門果不其然，沈衡已經守在門口等候問安。

見了他楊文清點了點頭致意，就向著膳廳走去準備用膳，走到半道楊文清頓了頓腳步問起了薛陽，」昨夜後來你那邊可有動靜？「

提到薛陽，沈衡顯然也是有話說的，他不緊不慢的跟在楊文清身後，語氣竟然頗有佩服，」這薛大公子從小錦衣玉食，不想昨日吃住如此簡陋，小人的心懸到半夜，沒想到最後居然連絲鬧騰都沒有，真不像外邊傳聞中橫行霸道的主。「

昨日他雖然奉命將薛陽帶到了西院的下人房安置，可到底這是薛首富的嫡長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免得將來薛陽鬧到薛老夫人那裡去不好聽，而做主人的楊文清也沒說薛陽一定要和其他人同住，因此沈衡想了想還是給他安排了單間，不過那間房也僅僅只有張床而已。

之後晚膳是沈衡親自給薛陽送去的，一大碗米飯兩個素花捲配辣炒白菜和一個葷菜，這樣的吃食對於從小生在金窩窩的薛陽來說實在簡陋，但當時沈衡看薛陽雖然面帶嫌棄，但卻還是不言不語的吃了，所以由不得他不佩服。

沈衡昨日給薛陽安置好后是有回報過楊文清的，至於吃的方面，掌廚劉大師根本不會虧待自己，每頓必有葷素搭配，因此聽了沈衡的話楊文清只是笑笑沒接話，俗話說日久見人心，才第一夜而已，還有不長不短的三年呢！反正他預感不怎麼好。

」師爺和清流昨夜可起來了？「楊文清又問起了夢中合夥揍薛陽的二人，昨夜也不知道這著涼二人組有沒有起來用膳。

」昨夜剛過戌時，清流小哥到灶上將兩份飯食端了回去。」沈衡連忙道。

楊文清點了點頭，晚用飯總比不用的好，也不曉得這二人鬧的是什麼脾氣，說著話已是到了膳廳。

入目桌上的早膳是素花捲一碟，小籠包一籠，油條切一小盤，紅油拌香筍小碟，肉絲粥一碗，筷勺單人，楊文清跨過門檻的腳步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而沈衡已經有眼色道，「清流小哥尚未出院門，師爺早已用了膳，天未著白就出門了，他告訴小人，若是公子問起，只說他尋沈主簿一起去西郊看地去了。「

楊文清就座，看著桌上冒著熱氣騰騰的早點，又看了看外間已經大亮的天色，好吧，小的耍脾氣沒起床，大的勞心力早出門了，看來今日早膳是自己用了。

早膳過後，楊文清慢悠悠的晃著步子去前頭縣衙報到，才走到辦公廳和外院相接的荷塘邊上的游廊，一聲聲蕩氣迴腸的擊鼓聲就在前頭的縣衙傳了過來。

楊文清停住腳步聽了好一會，直到要送他上工跟在他後邊的沈衡哎喲一聲推了他一下提醒才反應過來，」你聽，前頭可是有擊鼓聲迴響過來？「

」咚......咚......咚......咚......咚咚......「

沈衡非常肯定的點頭，由於過於激動，他回話都帶著輕顫，」確實是擊鼓聲，不過聽這斷斷續續中氣不足，也不知道是誰擊的鼓。」說著他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嗓門略微拔高了下道，」公子，既然有人敲登聞鼓，您該回去換官服才是。」

楊文清順著他的目光低首往自己身上衣物看去，雖然他如今已在南陽上任，但這幾日穿的都是平常服飾，而他的衣服幾乎不是白色就是淡灰，每套胸口處都有銀絲線綉著巴掌大半朵精緻菊瓣，此刻栩栩如生的菊瓣入眼，提醒著他該換衣正式上崗了。

楊文清有些愣神，前世具有現代氣息的一切彷佛放映般一幕幕在眼前重映，他獃獃的看著激動的沈衡，語氣帶著不敢置信，隱隱又藏著欣喜，」是不是登聞鼓一敲，那我這是要上堂審案了？」

楊文清只感覺此時整個人都有點飄忽忽的，像做夢一樣！

沈衡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發紅的眼睛，一句流傳多年的俗語脫口而出道，」登聞鼓鳴有冤案，六宮春宵帝皇朝！「

沈衡此刻的欣喜並不比楊文清少，他之所以自己掏錢也要混入這縣衙後院當縣老爺的奴才不過就是看中這其中的機會，楊文清來南陽已經有小半月，沈衡雖然每日天不亮就上崗，起得最早是他，睡得最遲也是他，即便他如今住在楊文清跟前，但他心裡依舊不踏實，總覺得空落落的少了點什麼，這段時間他一直想不明白，直到這登聞鼓起，他才明白，只有楊文清登堂了才算是真正的步入官場，而也只有這樣他的管事地位才會穩固！

」是呀，登聞鼓一起連在六宮春宵的皇帝也要即刻入朝，我不過是個小小七品，可沒有皇帝尊貴......「楊文清越說眼睛越亮，一雙眸子本如星辰，此時更是光芒熠熠。

」不行！本官得趕快回去換青袍！「

沈衡只覺眨眼的瞬間，剛才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連影子都飄沒了，他呆了呆，隨之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