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告狀是門技術活

想也不想的，董衛國就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一把把牧彤給撈進了自己懷裡，然後迅速轉身，用後背扛下了這毫不留手的一擀麵杖。

原本是想著個給喪門星后兒媳個狠狠的教訓，結果這狠厲一擊卻打在了自己兒子身上什麼的。

可把董老婆子震驚又心疼的，手裡的擀麵杖咣當一聲就落了地。

徑直砸到了自己的腳上，她也毫無所覺一樣。

只滿滿惶急地快步向前，眼巴巴滿臉關切地看著董衛國。

「衛，衛國啊，你咋樣？

沒事兒吧！

快讓媽看看。

快讓媽看看，這傷著哪兒了這是？

疼不疼啊，嗚嗚嗚……」

好說歹說地叫兒子脫了上衣，結果就看著他後背高高腫起，紫紅紫紅的一大條血檁子。

董老婆子心疼的都直抽抽，眼淚刷地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死老婆子又來？

剛剛看過影像資料的牧彤可不覺得這老婆子是什麼真情流露，而是從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濃重的危機感。

果然，下一步，這位兒后惡婆婆，兒前良善人兒的老戲骨就開始經典嘆息了。

「你說你這孩子，咋這麼不小心！

媽寡婦失業把你們兄妹仨拉扯大容易么？

嗚嗚嗚……

你竟然，竟然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

這是拿刀子再戳媽的心啊！」

瞧瞧，還是這麼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也還是這麼輕易的，就勾起董衛國這滿臉的不忍。

按著正常的套路，母子倆就該好一番溫情訴說憶苦思甜話當年，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畢竟老太太一輩子不容易，當晚輩的得多體諒不是？

許願者牧彤出了名的善良又軟弱，還懷著顆報恩的心對丈夫董衛國。

各種設身處地為他想都還來不及，哪兒捨得叫他有半分為難？

可……

現在今時不同往日，接管這個身體和這段人生的是她了不是么？

牧彤心裡冷笑，趁著他們娘仨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

強烈的擰痛之後，眼淚什麼的自然也就洶湧而來。

都不等董老婆子開始說她當年懷相不好、家裡生計也艱難，怎麼痛苦艱難地生下大兒子呢。

她這就眼淚汪汪地拽住了董衛國的衣襟：「她，她爸，你疼不疼啊？

嗚嗚嗚……

那麼粗的擀麵杖呢！

能一棒子把人給砸暈的家物事兒呀！

這要是把你給砸出個好歹來可咋好？

你可是咱們家的頂樑柱啊！

這，這都不如砸在我身上……」

被媳婦這滿滿心疼又自責的小話一說，眼淚汪汪的小眼神一看，董衛國就是鐵打的漢子也不禁軟了又軟。

都顧不上老娘和大閨女就在眼前了，笨手笨腳地就要用袖子給媳婦擦眼淚。

穿過來之前就十九歲小丫頭一個，百科全書般的戀愛經驗全部來自於紙上談兵的牧彤，哪兒……

哪兒跟除了家人外的異性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啊？

就是為了任務，那，那也接受不來啊！

滿滿排斥的她忙腦袋一偏，躲過了這簡直親密的接觸。

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身份之後，忙又對著董衛國那有些尷尬的表情一低頭，羞赧滿滿地瞄了眼那祖孫倆。

只當媳婦是在害羞的董衛國瞬間釋然，轉而開口問出他接到電話時心裡就一直存在的疑惑。

「到底發生了什麼，叫你們娘幾個弄得這麼劍拔弩張的？

以前，以前不是都挺好的？

媽說彤彤良善會持家，是個好的。

彤彤也說媽是個偉大的，值得尊敬的好母親、好奶奶。

每年四時八節的，都早早張羅買禮物往回寄。我這工資津貼的，也直接都給整一半回去。

娘倆一直都婆媳相得的，快成咱們駐地的典範了。

今兒到底是因為什麼，鬧騰成這樣啊？

喊打喊殺的，弄得這電話都打到團部，首長叫我趕緊回來把家事處理好。

說自家盆邊碗沿的這點事兒都處理不好，還談什麼保家衛國？」

為了儘快問出事情的具體經過，董衛國甚至假託受了領導訓斥，直接把事情跟他的前程掛鉤。

果然這話落之後，老太太瞬間緊張臉：「這……這咋還這樣？

這常在一個鍋里攪馬勺，哪兒有舌頭不碰牙的！

就……

就兩婆媳吵吵兩句的事兒，可到不了上綱上線的地步。

要不兒子你帶媽去找找你們首長？

可萬萬別叫這點破事兒壞了你的好前程！

你，你可是咱全家的頂樑柱呢！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欣欣她媽？」

這期許又暗含警告的眼神瞥過來，擱在以前的許願者牧彤身上。

那就得立馬點頭如搗蒜，連聲說媽說得對。

然後為了大過天的男人前程咽下所有委屈，再為了盡做兒媳的孝道把責任什麼的全攬過去自己背著。

可那是以前不是么？

這會兒的牧彤只幽幽一嘆，滿滿沉重又無奈地開了口：「本來吧，都關係到她爸你的前程了。

我得像以往似的，把啥責任都自己背著。

只要你好了，我就啥委屈都能扛了。

可今兒這事兒……

我怎麼琢磨，怎麼覺得得跟你好好說說。

不能為了給領導留點好印象，把好好的孩子都給毀了。」

「雖，雖然欣怡不是我生我養的，

但既然嫁了你，那我就是她的繼母。

對她，我有教養的權利和責任。

不說教得像咱們欣欣一樣兒人人誇讚，那也不能叫她成為你的污點啊！」

包子後娘不但沒像以往似的忍氣吞聲，反而還大搖大擺地告起了自己的狀。

這都簡直把董欣怡氣瘋，剛剛那種被壓著打的憋屈湧上心頭。

連奶奶的種種囑咐都給忘到了脖子后，只伸著小黑手，對著牧彤一陣大罵：「呸！

你個臭不要臉大言不慚的！

還給我當媽？

哼，你不知道我媽早死了么！

凈特么的說你自己的理兒，你咋不說你打我跟奶奶，打得我們娘倆起都起不來呢？

爸你看看，你看看我這滿身的傷，都是你身邊那個油罐子卡前失——全憑嘴支著的敗家娘們乾的！

她，她特么的當著你面兒對我們千好萬好，私下裡都嚷嚷著要按一天三遍地揍我們這老的老、小的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