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 那便什麼都不管
「蒼穹山的確有個外門弟子叫做華淺笙,那人絕對不是你。」洛夜痕淡淡說道。
「當初的確不是我。」玉懷瑾勾了勾唇角。
「不過么,既然玉鳴溪已經死了,玉懷瑾的臉自然也不該再在天下間出現。而這張面孔的主人身份恰好合用。」
所以,名不見經傳的華淺笙在回到燕京之後一下子就大放異彩,卻也冷酷無情。
甚至將自己親妹妹都給送上了連胤的龍床。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華淺笙。真的那個……該是早就死了吧。
「劉太后是你的人?」洛夜痕突然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被你給騙了吧。」
這話說的相當沒有禮貌,玉懷瑾卻並不在意。
「一個利欲熏心又愚蠢的女人,活該被人利用。」
段惜羽:「……」在你心裡到底有不愚蠢的人么?
「那個……」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燕京傳聞說國師華淺笙與太後有私情,不會是……」
不會是真的吧!
若是真的,這人簡直太豁的出去了。
為了盤活自己這一盤棋,親自粉墨上陣不說,甚至還……還委身給那麼一個……女人?
玉懷瑾面色一緊沒有說話,段惜羽卻還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不自在。
原來,傳聞是真的!
難怪,劉太后居然有本事囚禁連胤,若是因為玉懷瑾的授意和幫助,那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為什麼……洛惠安手中也有金翼?」段惜羽突然想到了一個更恐怖的問題。
玉懷瑾仍舊沒有回答,段惜羽直接傻了。
不……會吧。洛惠安那樣的人他也咽得下去?這也……太
原來,出賣色相什麼的從來就不是女人的專利!玉懷瑾口味也太重了吧!
「青青,你到底還是小看了他。他的女人可不止那兩個。」
「還有誰?」段惜羽瞪大了眼,她一直以為自己叔叔是個禁慾狂,原來……
「玉月音。」
「……額?」她一定是聽錯了,玉月音若是真跟玉懷瑾有什麼她會不知道?
「她服侍的你好好的,你以為,為什麼會執意進入蜀國後宮。」
「……為什麼?」
「為了能有個替他傳話的人。」洛夜痕淡然說道:「若不是她暗中動了手腳,玉懷翊的書信怎麼能落入我手中?」
「哼。」玉懷瑾冷哼了一聲:「這女人最後還是背叛了我,女人果然都靠不住。」
「小叔。」段惜羽覺得很是無語:「你這麼過日子就……不累么?」
布了那麼大的一個局,這可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是極度燒腦的好么?若是換做了她也得日日的睡不著覺。
玉懷瑾眸色一閃,累?這個字他早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只要能登上權利的巔峰,累算什麼?」
「做皇帝……就那麼重要?」
「重要!」玉懷翊想都沒想,沉聲應道。
段惜羽深吸了口氣:「小叔,你落得今天的下場,後悔么?」
玉懷翊神色一怔,後悔么?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從他哥哥被迫離開蒼穹山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權利是個好東西。所以發誓一定要成為這個天下最有權利的人。
於是,他每日里都在為自己謀划,甚至很有耐心的等待。
到了今日,幾十年過去了,他止步於帝王之位的一步之遙。而身邊卻什麼都沒有。
沒有親人,沒有財富,沒有權利,他後悔么?
「不!」他用力搖了搖頭:「即便重活一世,我當還會如此。」
段惜羽垂下了眼:「洛夜痕,我問完了,我們走吧。」
之所以會想要單獨跟玉懷瑾聊聊,是因為她始終不肯相信。數十年朝夕相處的情感居然都是假的。
如今,終是明白了。
可笑她一心想著報仇,弄得大周江山千瘡百孔再度將天下百姓納入到戰火之中。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如今,真正的仇人就在眼前。她卻……根本對他下不了手。
玉懷瑾可以當他們前世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卻絕對不能夠忘記那個血色瀰漫的下午,將她的嘴巴死死捂住的男子。
「他呢?」洛夜痕挑眉看向玉懷瑾。
「他既然這麼喜歡這個皇宮就叫他留在這裡吧。」段惜羽緩緩說道。
「大周皇宮裡最高的地方是天星閣,小叔你就在那裡住下吧。我會叫人將這把椅子送給你,我不會讓你死。我要讓你好好活著,看一看這個天下最至高無上的從來就不是權力。」
不是權力……是仁心。
對天下,對萬民,對萬物大眾真誠的一顆仁心!
玉懷瑾眸色一暗:「你想軟禁我?」
「莫言殤方才給你下的葯叫做洗髓散,自此後你身體便如伐筋洗髓了一般,所有的功力都盡數化去了。也不可再修習任何一種功法。」
「你……你居然。」
「洛夜痕,陪我去走走可好?」
「恩。」
如詩如畫的男子勾唇一笑,瀲灧鳳眸中皆是繾綣的溫柔。輕輕牽著那隻玉白的小手,頭也不回朝著大殿外走去。
玉懷瑾再說些什麼,段惜羽不想再聽了。她只覺得這裡悶的要命,得立刻離開。
「青青可是舒心了?」
低悅慵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段惜羽的肩頭多了一條披風。
如今,她正站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遼闊大海,成群的海鷗在天上飛過。
此情此景,即便再鬱悶的心思也頃刻間就能煙消雲散。
「洛夜痕。」她微微皺了皺眉:「我們,就這麼走了真的沒有問題么?」
那一日在金鑾殿跟玉懷瑾談過話之後,她覺得自己憋悶的不行。洛夜痕便說帶她出去散散心。
之後,她就給騙上了這艘大船上,隨行的人除了小包子一個都不認識。
起先,她還覺得挺好。卻怎麼都沒有想到,一連數日都沒能見到陸地。
直到那個時候她才后之後覺得覺出,此行的目的地是海州——子車世家。
洛夜痕抿了抿唇:「那你可開心?」
「開心。」段惜羽立刻點了點頭:「從沒有這麼開心過。」
「那就什麼都別管了。」
「……哦。」
這話她回的有些心虛,當初攻破了燕京后直搗皇宮。之後怎麼都該另立新帝,安撫民生。
她和洛夜痕就這麼一聲不響的撂挑子走了,這天下得亂成什麼樣?
「青青,你有好些事沒告訴我。」
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段惜羽回頭,那一雙鳳眸中竟氤氳出一絲水汽。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頭疼。
「洛夜痕,我有什麼沒告訴你?」
「你為什麼會知道玉懷翊可疑?」
若非她突然跟自己說懷疑一個人,皇宮之內許是有一番波折。
他也不會長個心眼叫神隱提前埋伏在皇宮內,又叫濟長安那些人暫時不要露面。
這才能在關鍵時刻將了玉懷翊一軍,否則那一日還真是……凶多吉少。
「在山上的時候我問過爹爹為什麼當初會叫天齊王一脈下山。」
她將小包子從洛夜痕懷裡接了過來,用自己披風將他裹了裹。
「他說是因為我前世爹爹宗族中的一個弟弟擅闖了禁地,還擅自修鍊起了一種歹毒的功夫。所以才想要處死他,前世的爹爹重情義便跟爹發誓說會帶著他弟弟離山,永遠都不再回去。也會看好了他,不再叫他犯錯。」
「所以,你那時便知玉懷翊可疑?」
「也不算是。」
段惜羽說道:「前世天齊王府人丁興旺,我爹爹並不止玉懷瑾一個弟弟。而叫我斷定他有問題,則是在莫言殤出現之後。」
洛夜痕勾唇一笑:「原來,你也是聽人說的。」
玉蒼瀾當初帶來的貴客便是莫言殤,誰也不知道莫言殤見到段惜羽后第一件事居然是請她救救自己的妹妹。
她那個時候才知道玉月音居然就是蕭若離口中那個在棺材中出生的妹妹,不知怎麼並沒有死還叫自己給遇見了。
玉懷瑾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玉月音的身世,便拿這個拿捏她來替自己辦事。
「青青,你很想回去?」
洛夜痕看她一眼,段惜羽一雙清眸總時不時朝著海天的另一頭飄過去。
「我只是在想……天下那麼亂不大好。」
「天下自然不會大亂,總有人能夠應運而生。」
段惜羽眯了眯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洛夜痕抿唇,段惜羽挑眉:「快說,你可是答應過我自此後什麼都不再瞞著我。」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段惜羽眸色一冷:「子車世家的密報從來就沒有斷過。
「你想知道什麼?
「如今……誰是皇帝?」
「是子宵。」
「洛子宵?!」
不要怪她吃驚,她從來就沒有將洛子宵和皇帝兩個字連在一起。
「玉蒼瀾是個隨性的人,自在慣了,又有蒼穹山要管。」
「濟長安恨不能天天逍遙自在,連氏已經不可能再坐擁江山。」
洛夜痕聲音頓了頓:「至於雲開他們還差些資歷。洛子宵自我離開蜀國之後一直攝政監國,他一直做的很好。」
「……」好吧,這麼數過來,果真只有洛子宵最合適。
「洛夜痕。」她將頭輕輕靠在洛夜痕肩上:「你為什麼不自己做皇帝?」
他在燕京苦心經營多年,怎麼說放棄就放棄了?
「皇帝么。」洛夜痕勾唇一笑:「太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