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母女倆分別十年,話兒怎麽說也說不完,天亮後困了,丁氏給阮梨容掖好被子,笑道:「別起了,沒人管著咱娘倆,只管睡覺。」
卻睡不成了,才剛眯上眼,丫鬟過來敲門,「夫人,宮裡來人,太后宣小姐進宮。」
丁氏因皇帝喜歡自己那個謠傳,十年來也只是剛與夏知霖成親時進宮赴過一次太后的壽宴,後來再沒進宮過。聽說太后召見阮梨容,頗有些意外。
夏知霖早朝回來,丁氏恰好陪著阮梨容要上轎。聽說太后召見,夏知霖溫和的眸色變得沉重。
「你們母女雖說眉眼不像,可形容談話、舉止神韻都像極了,蒙上臉,定讓人以為是一個人。」
「那怎麽辦?」丁氏有些著急,當年她初次進宮時,已是夏夫人的身分,阮梨容如今與沈墨然可是連定親都沒有。
「墨然呢?讓他陪著,在宮門外候著,雪茵你見了太后,搶先請太后給梨容和墨然賜婚。」
「墨然去陶家了。」阮梨容想了想,道:「夏叔叔、娘,我自己進宮吧,見太后前,我先去找德陽公主,讓公主陪著我見太后。我和墨然的事公主盡知,太后若是說些什麽,想必以公主的熱心腸,不用我說也會開口駁斥太后的。」
「好主意,雪茵開口不便,德陽公主卻無所顧忌。」夏知霖深以為妥。
阮梨容在景仁宮沒能見到苻錦。
「公主火氣大著,昨晚上把人折磨了大半宿,這時候剛入睡,奴婢們不敢喊醒公主。」
「那位也在?」阮梨容小聲問道。
「肯定的。」宮女捂嘴笑。
這麽張揚,他們可是還沒成親,也沒聽說定下親事,阮梨容暗暗咋舌,又有些羨慕苻錦的為所欲為。
太后住的越秀宮廊檐高聳,朱紅的門窗雕刻著精美的龍鳳圖畫,金粉為漆,十分奢華。宮女進去通傳了,阮梨容有些忐忑不安地等著。
「梨容。」一聲溫柔的低叫,殿中走了一個女子出來,阮梨容抬眼看到,不覺大喜。
「梅貞,你還好吧?」其實不用問,光看聶梅貞神色,便知她不錯。頭上髮髻雖不繁複精緻,可戴著的那兩三件釵飾極是華貴,淺碧色棉裙寬寬鬆鬆,袖口和衣襟綉著雲紋闊邊,十分清雅,腳下是與衣裳相配的一雙軟棉繡鞋。
「挺好的。」聶梅貞嘆了口氣,低聲道:「太后和皇上寬宏,我本來想著,只要能使我爹和我哥免受牽連便是萬幸,誰知太后和皇上不只不追究崇望謀逆之罪,還說,同是皇家後嗣,皇上年過而立卻無子,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給皇上的妃子假作親子,繼承大統。」
雖然被逼母子分離,可這樣的結果,對於謀反大罪來說,確實不是處置,而是恩重。
阮梨容小聲問道:「怕不怕他們是拿著孩子要脅你們?」
「崇望圖謀造反人少勢弱,如今我在人家手裡,砧上魚肉,任人宰割,有什麽好要脅的。」
聶梅貞總往好處想人家,阮梨容暗思,口中不言語,這事,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法子。
「對了,梨容,太后和你娘真像。」聶梅貞笑道。
「太后要見我是……」難道不是要給皇帝拉線強納,而是好奇?
果然聶梅貞接著道:「太后聽我說你娘和她長得像,很好奇,就想見見你。」
「我和我娘又不像。」阮梨容笑著搖頭。
見到太后時,阮梨容大吃一驚,除了神韻和年齡的差別,肖氏和太后的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要說自己娘和太后沒有半點血親聯繫,阮梨容自己都覺難以相信。可是,石家巨富商家,皇室更是高不可攀,肖氏能與太后攀上什麽關係?
「好一個美人兒。」太后和藹地笑著,拉著阮梨容的手仔細看著,贊道:「總聽說梨花嫋娜,楊柳輕盈,淡妝素服月華一色,今日真教哀家看到一個了。」
阮梨容含羞垂首,石太后據說年已四十有七,比她娘大了十二歲,可因保養得好,看起來,恰似是與肖氏年齡相若。
阮梨容嘴唇嚅動,奉承的話說不出。
「聽梅貞說,你極擅丹青,你把你娘的畫像畫出來給哀家看看。」
一邊準備好書案畫材了,阮梨容執筆,在紙上落下臉部輪廓時,忍不住抬頭看太后,笑道:「其實太后想知道我娘的容貌,看鏡子里的自己便可。」
「這麽像?」
「嗯,只氣質不一樣,我娘是孤兒,五歲時給我爹帶進府里,做了我爹十幾年的丫鬟,後來先是為妾,再為繼室,出身與境遇與太后大是不同,性情溫順謙和,不似太后的高貴端華。」
「高貴端華、溫順謙和。」太后低喃,陡然間眼有淚意,問道:「聽說,你是你爹先頭髮妻的嫡女?」
自己實是肖氏親生,可沒有對外公布,阮梨容頓了一下,道:「回太后,是的。」
畫像畫好,石太後接過,驀地,一滴淚落到畫上,「你娘看來過得很苦。」
她娘得她爹一心一意的愛戀,也不算苦,阮梨容有些不解,太后怎麽從畫中看出她娘過得苦。
「卑微柔弱,這、這哪是望族阮家的夫人該有的氣度。」
肖氏獨寵,哪談得上卑微,阮梨容要回畫像,自己看了看,那是她最熟悉的肖氏望著她的神情,這一細看,不覺流淚,畫上肖氏正用卑微的討好的目光期待地看著她。
從皇宮出來回到相府,阮梨容還怔怔地不能回神。
「容兒,怎麽啦,出什麽事?」
「出事了,不過,好像不是壞事。」太后懿旨,她要親下江南,到香檀阮家去。
「太后本來要宣香檀的娘來京城的,聽說她快臨盆了,便改變主意,娘,您說,這是怎麽回事?」
太后比肖氏大了十二歲,肖氏是太后女兒一說不可能,難道,肖氏與石家有淵源?
丁氏笑道:「橫豎怎麽看,都不是壞事,不過,要接鳳駕,只怕府邸不夠氣派。」
「太后命公公先急馬奔香檀安排了,賜了十萬兩銀子作接駕準備。」
太后要駕臨阮家,肖氏如今有身孕,阮梨容不敢在京逗留,丁氏也沒留她,只囑咐她回家後和阮莫儒商量一下,待肖氏產子後,舉家搬到京城居住。又道:「容兒,沈墨然脫離家庭改姓換名一事,不要再提。」
阮梨容應下,想著沈千山的死訊尚未相告,心下鬱郁。
沈墨然被夏知霖也教訓了一頓,兼且皇帝那裡態度暖昧,不便再去求皇帝全他改姓之心,只得壓下。
陶勝風聽說沈墨然和阮梨容要回香檀,命車夫駕陶家的馬車過來,道送他們回香檀,自己卻沒露面。
「你們明日再啟程,今晚咱們設宴款待陶公子。」夏知霖笑著道,雖是女婿好友,論起親疏,相府自然要向陶勝風道聲謝。
想起香檀那日最後一面陶勝風委屈可憐的目光,阮梨容一陣心亂,她不想再見到陶勝風,怕見面時陶勝風言語失態,使沈墨然生疑。阮梨容藉口怕阮莫儒和肖氏擔心,當日下午便離開京城,連向苻錦、聶遠臻道別都沒有。
走時都申時了,才出城沒多久,天色便暗了下來。腦子裡紛亂雜遝,迷迷糊糊吃過飯,要盥漱時,阮梨容方發現,沈墨然要和自己住一間房間。
「你去再要一間房。」阮梨從紅著臉小聲道,兩人現在可是沒名沒分。
「你這麽狠,要為夫獨守空房?」沈墨然嘴角扯了扯,有些無奈地看阮梨容。兩人已有夫妻之實,她難道以為飢餓的自己會放過她?見阮梨容臊得著耳根脖頸都紅得快著火了,沈墨然大度地笑道:「我要的是三間房間,你先洗漱,我到隔壁去。」
上輩子抱著她,給她洗漱揉洗不知多少次了,還這麽害羞,沈墨然邊洗沐邊想著,想得胸腔里烈火焰焰。
敲了許久的門,阮梨容方咬著唇磨磨蹭蹭拉開門,身體卻堵著門,沈墨然含笑看她,扯起她的手臂,把她拉出門重重摟進懷裡,身形一轉,兩人進了房,房門砰地闔上。
不著一物被抱到榻上時,阮梨容屈起身子,雙手上下護著要害,睫毛輕顫,有些膽怯地看著沈墨然。昨日第一次都不曾這麽害怕,沈墨然愉快地笑了,淡黃的燈光下,俊臉柔情蕩漾,那雙讓阮梨容沉溺的眸子里,滿是慾望與憐惜。
阮梨容被他看得發顫,光潤如玉的身子浮起清淺的紅暈,泛著令人喉乾口燥的艷光。沈墨然眸色更黯了幾分,大手撩起她嬌弱的身體,摟住細腰,盯著她沐浴後靈秀絕美的小臉,低低沙啞地叫道:「梨容。」
「唔。」
「細數來,咱們在一起幾千上萬次了,可每次都讓我覺得新奇和滿足,你呢?」
哪有,不過昨日一次,阮梨容紅著臉,剛要反駁,猛想起他連上輩子加進去了,想起上輩子的情景,臉更紅,身體更熱。
胸前一痛,卻是被他大手罩住,狠狠地揉擠起來,兩團軟滑隨著沈墨然的動作變換著形狀,酥麻無力的感覺襲向阮梨容,她忍不住嚶嚀低吟。沈墨然的身體在手掌觸上那兩團幼滑時候已經點燃火苗,阮梨容的低吟如潑在火上的濃油,火焰嗶剝燒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