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那太好了,看來我和弟兄們在這點上早就是一條心啊。」

凌隆這個人,總是弔兒郎當,愛開玩笑,但裴錦之很清楚,他的玩笑端視他把對象視為敵人或朋友,再來決定到底是玩笑或動真格。

至少眼前對熊猛這二百五,凌隆也表現出了二百五的一面與他惺惺相惜。

尤其,兩人還有相同的喜好,真是臭氣相投啊!

看著兩個笨蛋笑得像白痴似地握手言和,裴錦之只覺得無語。

話說回來,原來男人也和女人一樣,有地方被揉一揉就會變大嗎?也是胸脯嗎?這麼神奇!裴錦之想起大哥和凌隆的胸膛,確實以男人來說挺雄偉的,原來竟是這麼來的!她捧著泛紅的臉頰,腦海里,浮現了非常不得了的畫面……

「對了,你和友之今晚有空嗎?」工作的分配重新敲定,熊猛轉了個話題問道。

「是沒別的事,怎麼了嗎?」凌隆回道。

熊猛笑得有些靦腆,抓著後腦勺道:「是這樣的,我義母知道你是大裴和小裴的兒時玩伴,也是離鄉背井到京城來,所以想請你跟小裴到我家吃頓飯。以前我都讓大裴把我家當他第二個家……」提到生死未卜的好友,熊猛不免一陣傷感,但他很快又回復開朗地道:「這幾天小裴都沒出現,我義母和妹妹們天天都念著。」

「啊,上次答應了崔姨要去吃她親手做的紅豆湯,這陣子太忙都忘了。」裴錦之擊掌道,然後有些期待地對凌隆說:「崔姨是好人,也是大美人哦!晚上就去大熊家吃飯吧!我來到京城后照顚我最多的,除了房東婆婆,就是崔姨了。」

凌隆見她開心的模樣,也笑了,「當然好,那就今晚去叨擾了。」憫之和錦之在京城能有這樣的好朋友,至少是令人欣慰的。

交班以前,裴錦之大略地向凌隆介紹熊猛的家人。

熊猛是五個兄弟姊妹當中的老大,這點和裴憫之一模一樣,這兩人真的有很多共通點,難怪會成為知交。熊猛的生父生母原本是運河工人,多年前一場災難讓五個孩子失去了父母,鄰居林長歌與崔紅袖夫婦便收養了五個孩子。

「崔姨在庚巳里坊開了一家南北什貨商行,熊家兄弟的武功都是林叔教的,熊猛學得較晚,不過已經有能力領導虎軍了,老二熊壯就進了天威軍,老三熊勇和兩個妹妹,滿意和寶貝都留在家裡幫忙商行的生意。」

林長歌。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不過對凡事漫不經心的凌隆來說,這個疑問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當天交班下崗,裴錦之和凌隆就跟著熊猛一塊兒回家。

「福滿堂」不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商行,可是街頭巷尾的老鄰居只要醬油沒了,廁紙用光了,門栓壞了,屋瓦破了,就會拿著幾文錢叫家裡的小鬼跑一趟福滿堂。

而且街坊鄰居都知道,家裡小孩哭鬧不休需要收驚、男人諸事不順需要趨吉避凶、婦人懷疑家中有鬼魅作祟,到福滿堂找崔紅袖就對了。

凌隆一進到福滿堂,就知道為何裴憫之和裴錦之兄妹會喜歡這家人。

因為對離鄉千里的他們來說,福滿堂就好像他們在五棱鎮的家一樣。

還沒見著林長歌,不過崔紅袖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雖然作荊釵布裙打扮,可就如裴錦之所說,幸好易容術不錯,那樣的容貌才能避掉許多麻煩。

福滿堂是一排老舊樓房中的一棟,店門並沒有時時開著,反正老鄰居有急事自會拍門板,崔紅袖讓滿心歡喜的孩子們把客人帶到飯廳去,並且讓熊猛去喊林長歌回家吃飯,自己則慢吞吞地在門庭前收拾。

在外人眼裡,他們看見的是個頭髮半白的婦人在門前打掃,而實際上盤起的發仍烏黑的崔紅袖素手一翻一捻,憑空捉住了一隻小紙人,那小紙人宛如有生命似地在崔紅袖手中扭轉著拚命想掙脫,崔紅袖口中默念術法,「敕!」紙人瞬間燒成灰燒。

是阿猛那孩子惹上了什麼麻煩嗎?崔紅袖暗忖。

不對!若是阿猛惹上的,紙人應該是跟著熊猛去找長歌才對,那麼是友之和他的朋友惹上的了?

崔紅袖回到屋內,默默設下了結界。

屋裡,熊滿意和熊寶貝圍著裴錦之問東問西,熊勇則好奇凌隆腰間那把劍,崔紅袖道:「因為小裴太久沒來,我一高興煮了好大一鍋雞湯,看來只有阿隆能替我端過來了,你能來幫我嗎?」

凌隆當然不會拒絕,而且他直覺這位大姊有話對他說。

兩人穿過天井來到後方,崔紅袖才打趣道:「看來我們家阿猛沒機會了!」

凌隆沒有表現出心裡的訝異,畢竟這位大姊頂著這麼一張傾國傾城的禍水臉蛋,卻能在市井中過著平凡的日子,肯定不簡單。

「別緊張,」崔紅袖笑著揮了揮手,「這只是我自己的期待罷了,阿猛壓根兒沒發現友之是女兒身,而且友之也不是阿猛喜歡的那一型。」

他知道啊,熊猛喜歡艷麗型熟女嘛!

「倒是我們家滿意和寶貝對友之傾慕不已,我想這兩丫頭遲早要失望,如果最後友之成了他們大嫂也不錯。」

「……」大姊,你這一相情願也太牽強。

「好啦,閑話不多說。」崔紅袖正色道,「我本來很擔心友之這孩子追著憫之的死追查到底會惹來危險,現在看到你……你是來阻止她的吧?」她雖然懂武,身手卻只是一般,不過真正的絕世高手是什麼樣子,她多半不會看錯,畢竟她身邊就有一個。

這會兒凌隆心裡的震驚已經掩飾不住了,「你知道多少?」

崔紅袖嘆了口氣,「不多。我本行是修道的,多年來和丈夫在京城只想過平凡的日子,所知道的也只有我卜卦算到的——憫之沒死,但是和死相差無幾,而圍繞著他生死的謎團當中有太多尋常人不可能應付的危險,我不希望友之捲入,你會阻止她吧?」

「儘力而為,若是阻止不了,也絕不會讓她有危險。」凌隆說。

「那就好。」崔紅袖頓了頓,又道:「我替友之卜過卦,她是吉人天相,果然不錯。但憫之就沒那麼幸運了……」她算過裴憫之有大劫,卻阻止未果,這一直讓她很難受,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裴友之步入兄長後塵。

「我沒學過道術,不過,生死本是天命吧?」凌隆認為,一個因為義子的好友離鄉背井而想要照顧他的人,心腸想必很柔軟。心腸柔軟的人在自己空有能力卻幫不上忙時,往往難以釋懷。

「是啊。」崔紅袖也只能道。

這時,應是晚市開張、白天工作的人趕著回家吃飯的時辰,本來就熱鬧的街上遠遠地傳來男人清澈宏亮的歌聲:「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

崔紅袖原本抑鬱的臉上浮現了忍俊不住和羞赧,「噯,讓你見笑,外子回來了,你先幫我把這鍋湯端到外頭桌上吧。」

「好。」

光是從歌聲就能聽出男人醉得不輕,不過歌喉倒是相當吸引人,那歌聲由遠而近,斷斷續續,就是嗓子太好,讓人忍不住凝神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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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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