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這傢伙果然無時不刻都在注意她的動靜!裴錦之的沒好氣在看見凌隆的模樣便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顯然同樣才梳洗完畢,身上隨便罩了件單衣,胸膛還淌著水滴呢!裴錦之瞪大眼看著他偉岸的胸膛半濕,單薄的衣襟大敞,露出了乳首的模樣……

「你再看下去,我會以為你要把我吞了。」慵懶的調侃自頭頂響起,裴錦之這才用力搖頭,卻仍是偷偷咽了口唾沫。

一定是太緊張的關係!她心跳得好快啊!

「我……」才開口,她驚覺自己臉燙得不象話,有股衝動想搗著臉沖回自己房間。

不行!裴錦之!想想大哥!想想等著你帶著大哥回去一家團圓的爹娘與弟弟妹妹!她深呼吸,重新抬起的臉蛋,神情簡直誓死如歸,「我來付訂金的!」她還雙手叉腰,展現她的氣魄。

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是來討債的哩!

凌隆雙臂抱胸,倚在門邊,此情此景,不嘴賤地逗她玩兒,他就不是凌隆!

但是,想想今日在福滿堂遇到的刺客,顯然神役司或藏浪山莊會更積極地對裴錦之出手,他正愁想不到法子把這丫頭拴在褲頭上呢!

眼前不正是個好機會?還是她自己送上門來。

不管有沒有摻雜私心,凌隆還真想不到除了時時刻刻把她揣在懷裡,還有什麼法子能安心?

要逗以後有的是機會,他伸手將她拉進屋裡,裴錦之緊張地一腳絆到門坎,整個人撞進他懷裡,但凌隆也僅僅是扶好她,把門栓上。

這傢伙怎麼沒笑話她?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嗎?

「床在那邊,你睡裡面吧。」他轉身去收拾浴桶。

床!裴錦之的決心因為這個字眼而躁動。

她真的要跟他一起睡嗎?雖然小時候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

裴錦之動作笨拙地來到床邊,然後安慰自己,反正小時候曾一起睡過,就當回到小時候好了!於是她飛快地滾進床的內側,背抵著牆,像警戒的小老鼠一樣,抓起被子把自己包起來,然後看著凌隆優閑收拾的動作……

唔,被褥上有他熟悉的氣味,就像剛剛她撞進他懷裡的那一瞬間,也聞到了屬於他的,混合著澡豆香氣的男子味道。

明明以前讓她感到安心的味道,現在卻讓她心緒浮動躁亂。

燭光不只勾勒出他高大削瘦的身形,也穿透薄透的單衣,顯現他精壯卻優雅的身形。

裴錦之想起剛進虎軍那時,弟兄們少不了要打赤膊操練,因為天氣太熱,幾乎所有人都脫了上衣操練,而她不敢脫上衣,只好硬撐著在太陽底下訓練,有一回她就因此熱暈了,虎軍的駐營大夫說她天生體質怕熱,建議讓她在屋子裡做操練。

那次之後,裴錦之懷疑,大夫恐怕知道她是女兒身了吧?但大夫不只沒揭穿她,還因此免除了她的酷刑,每一次她身體不適,例如月事到來時,大夫也總是要她待在虎軍專屬的醫所好好休息。

重點是,從那時她就知道,像凌隆這樣好看的身子,還真不是人人都有。

為何她會知道凌隆的身體好看呢?當然是因為這傢伙從小在她面前露到大啊!

當凌隆收拾完畢,慢悠悠地朝她走來時,裴錦之的回想立刻中斷,整個人貼緊了牆,故作冷靜,卻又瞠大了眼看著他朝她走來。

不知為何,她覺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很不懷好意。

話說回來,她現在本就是砧上的肉,任他宰割了。

其實,凌隆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失笑。

一個小丫頭,把自己儘可能地貼著牆,睜大了眼睛,卻雙頰泛紅,眼神晶亮,也不知她到底是害怕還是期待——應該兩者都有吧。

那模樣實在太好笑了啊!

他坐上床,單腳弓起,一手擱在膝上地看著她,裴錦之一動也不敢動。

內心緊縛的,黑暗的情感蠢動。凌隆果斷地決定暫且放她一馬。

他其實有點醉,就怕到時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你放心吧,我對荷包蛋沒什麼興趣。」

「什麼荷包蛋!」裴錦之像被燒著尾巴的貓兒一樣跳了起來,雙手捧住自己的胸口亟欲辮解。

但是,當她觸碰到自己明明沒綁上布條也依舊平坦的胸口時……

那股凄涼啊!那股哀傷啊!那股悲摧啊……她默默地又躺了回去,這回面向牆壁,背影慘淡,無聲勝有聲。

凌隆簡直快笑死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沒笑出聲,「好啦,早點睡,說不定會再長大的,乖。」他還拍了拍她的頭,然後轉身彈指熄減燭火。

面牆暗自飲泣的裴錦之越想越不甘心。

這簡直太沒天理了!他一個男的,胸前比她還雄偉是什麼意思?他可以從小被揉到那麼大,她怎的就不行了?

這麼想著,裴錦之氣勢洶洶地轉過身,瞪著近在咫尺的赤裸胸膛……不!還不夠近!她悄悄地扭動身子逼近幾寸,雙眼有些發直地盯著衣襟大敞而裸露的結實胸膛。

不知他是有意還無意,那件單衣穿得極為隨興,兩片衣襟松垮垮地在腰上以帛帶束起,厚實的胸膛到削瘦卻肌肉結實的腰腹部,一覽無遺,看得裴錦之心跳加速。

她心裡想的是,凌隆應該看不到她在幹嘛吧?也就大著膽子,扭啊扭地直到伸手就能碰觸到他的位置,做出了——她自認為的——備戰姿態,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等待時機。

從有記憶以來,裴錦之就知道她的夜視能力好過一般的人,房裡沒點燈對她是全無大礙的,而這樣的她在烈日下反而羸弱許多。

事實上,所謂羸弱,與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孩兒家相較也差不多,因此她自己及身邊的人對這點也就從不以為意。

裴錦之不知道,她以為看不見她在幹嘛的凌隆,此刻側著身子,一臂枕在耳下,黑暗中的眼像豹子盯著獵物,臉上的神情也不若平常慵懶隨興。

他沒有她異於常人的夜視力,但自小山林野地就是他玩耍之處,適應黑暗是小菜一碟。面對裴錦之的小動作,他裝作毫無所覺那般一動也不動,然後垂眼凝視她自以為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戳向他衣襟大敞的胸口……

就在她的指尖幾乎要感受到他胸膛的熱度時,冷不防地,她的手被凌隆的大掌擒住,就好像他在最後一刻堅守了陣地,她的手動彈不得,既無法抽手,也無法越雷池一步……她就要摸到了啊!

「幹嘛那麼小氣?摸一下會怎樣嗎?」她惱羞地吼道。

凌隆的身體因為笑意而顫抖……或者還有其它原因。

「不要。」又是那種果斷的,不給面子的冷淡口吻,彷佛此刻他的內心一如聲音表現得那般平靜,而不是妖魔肆虐,風暴四起。「我的訂金都不知得養到何年何月,哪有先被訂金吃豆腐的道理?」雖然,他真的覺得她的舉動很好笑。

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總是這麼寶?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得耗盡所有精神與自制力才能壓抑那黑暗情愫,讓他連笑容都不自在,幸好黑暗是很好的掩護。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睡了就是你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睡了就是你的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