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出醜

2.001.出醜

杜蘅再睜開眼睛時,她已經置身於一個全新的世界了。

還來不及看看這位女二號究竟擁有一張怎樣的臉,眼前的狀況已經很不妙了。

「區區一個庶女,竟好意思腆著臉來參加郡主舉辦的聚會,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勇氣呢嘻嘻!」

「誰讓庶出就是生性卑劣,不過是和那些姨娘一樣的教養罷了。」

「她姐姐如此知曉規矩,真不知怎麼會有這樣的庶妹。」

「看來杜家嫡小姐的管教能力也不過如此。」

周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杜蘅沒來得及理會她們在說什麼,她才剛剛換了個新的身體和新的身份,還有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蜂擁而來,以至於這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模模糊糊籠罩在霧裡一般。

等到她整理清楚之後,她發現這周遭的一切壓根不像演戲,顯得如此真實,她都沒有一種自己是在書里的實感。

這是一篇嫡女重生復仇文。這個時代嫡庶之分十分嚴格,寵妾滅妻那是削爵褫職的大罪,主母在這后宅里便是至高無上的。這位女二號作為庶出,從小就被主母苛責虐待,縱然身為女主角的姐姐對她百般照顧疼愛,但是,這些只是更會成為嫉妒與憎惡的養料,她在被主母虐待的同時,也嫉恨著對自己仿若施恩一般高高在上的嫡姐,暗自使壞。

在被主母許配做了個從八品官員的姨娘之後,在嫡姐面前哭訴被夫君虐待。在庶女的夫君暴斃而亡之後,嫡姐可憐她,將她接入府中,她卻暗自勾引了嫡姐的夫君,甚至害死了嫡姐肚子里的孩子,令這位嫡女含恨而終。

而這本書,講的就是杜家嫡女杜棠飲恨歸來,重活一生,狠狠報復了渣男和庶妹,最終成為皇後母儀天下的故事。

無疑,這位庶女杜蘅就是整本書的反派,典型地以怨報德的惡毒型女性。

雖然這位庶女「杜蘅」是壞到骨子裡了,不過,杜蘅倒是挺能理解她的心情的,畢竟還是格局太小,只局限在一方宅院,而一直被惡毒虐待的她,自然也會生出同樣的施虐心。杜棠不僅是她深深憎恨的主母最疼愛的女兒,又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那一方,免不得會將嫉妒和憎恨轉嫁到她身上。

但如果杜蘅能爬到高處,一旦見過巔峰風景,又怎麼還會嫉妒格局只在一方宅院里的嫡姐杜棠呢?如果自身遠超過了對方,也就不會有嫉妒心了。

這位女二號「杜蘅」,論容貌、才智、手段、心機都不遜色,要攀上巔峰不是沒可能,只能說果然是格局限制了她的高度。

如今,嫡庶姐妹之間倒是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但是要想轉圜是決不可能了。畢竟那杜棠已是重生之身,對這庶妹是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的,決不可能再度交好,就算杜蘅主動交好,對方也只會懷疑她只是表面為善,其實另有害人之心。

不過,有一點令杜蘅稍稍安心的是,這杜家之前是從商的,後來於國家有功,這才躋身於新貴世家,成為世家也才經過了一任皇帝,不過短短的二十年。杜棠主母是個狹隘的,但是杜棠卻是從小受新貴世家的教育,性情溫婉平和,又要在別人面前端足寬和的嫡長姐身份,她只會順勢返還庶女對她的加害,從未自己主動出手害杜蘅,於杜蘅而言,怎麼也會少一些阻礙。

雖然思緒繁雜,但於杜蘅而言,也不過轉念一瞬。她頭腦極好,思考問題很快,不然也不會在不怎麼喜愛的學業上,拿到了清華大學的入學通知書。

耳邊傳來些微布帛撕裂的聲音,她心下一驚,知道此時已無以為繼,這布帛一旦有了裂口,斷裂起來極為容易迅速,如果身體有所動作,只怕會裂得更快。但是如果不動的話,想必她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掉外衫了。

在這個時代,加註在女性身上的桎梏已逐漸加深,崇尚端莊內秀之美,一切嫵媚的、妖嬈的,都被認為是品行不端。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若是眾目睽睽下碎了衣服,想必她的名聲也就遺臭全城了。

就算如此,如今的狀況,杜蘅也已經無能為力。因為這件衣服本來就是原宿主動的手腳。這位原宿主因嫉恨杜棠,在賞花宴前一夜,就偷偷動手把這外衫的裡層拆了線,這外衫為了凸顯身體線條,本就做得貼身,再加上裡層的針腳也看不出來,但若是穿上一走動,不多時,便會從裡到外散架。

在上一世,原宿主自然是成功讓自己的嫡女姐姐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了,不過原宿主此舉除了泄私憤,還損人不利己。畢竟她與杜棠同出一門,她暗害了自己的嫡姐,使得嫡姐名聲一落千丈,她自己也會被人看不起。

但那時的原宿主已經被嫉妒迷了眼睛,只想著要讓嫡姐難堪,卻忘了自己也會被累及。因為這件事,杜棠的名聲一落千丈,也因此才會下嫁給當時不過是寒門出身的榜眼,之後更是被庶妹搶走了丈夫。

如果上一世以為這不過是意外,那麼再來一世,杜棠自然知道了這場賞花宴的「碎衣事件」是庶女使的毒計,於是她將計就計,神不知鬼不覺地交換了兩人的外衫。當時,庶女拆她外衫針腳是趁著天黑點著蠟燭拆的,那蠟燭光亮本就熹微,庶女拆的又是裡層的針腳,自然也沒察覺到兩人衣服是交換了的。

如今這也算得上自食惡果,怨不得他人。

不過,現在這爛攤子就丟到了杜蘅身上了。她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正猶豫間,裡層的針腳全數散了,外衣登時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白色的裡衣。

這樣的動靜自然瞞不過,眾人都看笑話似的看向杜蘅,均退後她三步以外,讓她登時便成了人群中最顯眼的。

羽樂郡主立時便發難了:「杜家二小姐,敢問你這衣衫不整,行為不端地出現在本郡主舉辦的賞花宴上,還有無絲毫羞恥心?實在是污了我的眼睛,還不滾出去?!」那羽樂郡主本就是個脾氣火爆的性子,前世嫡女的出醜也沒換來她緩和的語氣,更何況杜蘅不過一個庶女?此時她強調了「二」字,不僅嘲諷了她庶女的出身,更是驕傲至極地只用下巴對著她,連個眼神都不吝。

杜蘅在眾目睽睽下被這樣羞辱,周圍的貴女們已經或掩嘴偷笑,或交頭接耳,無一不是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表情。

如果此時哭著出去的話就是輸了。

這原宿主本就是個堅韌不拔的性子,遇到這樣的磋磨,也沒道理就這樣低頭認輸。於是杜蘅咬住下唇,只是倔強地站在那兒沒動彈。

這樣的倔強只惹來羽樂郡主愈發不悅地斥責:「怎麼?還想賴著不走?這可是本郡主的府邸,你莫非想讓本郡主找人趕你出去嗎?!」

她這般嚴詞厲色,就連周圍貴女都被震懾得停了議論,不過杜蘅還是沒有離開。

看著杜蘅站在眾人非議的漩渦中間,杜棠在寬大的廣袖裡攥緊了手指。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有些緊張,卻並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杜蘅這樣害她,她是不會同情的。或許,她只是在緊張她們同為杜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杜蘅如今名聲毀了的話,想必也會波及到她自己身上。

但是,杜蘅當初如此害她,她又怎能手下留情?

想到這兒,杜棠本想站出來的腳步停下了。

在羽樂郡主不耐煩地要再度開口的時候,「刺啦——」一聲布帛被人為撕裂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杜蘅現場乾脆撕開了裂口的外衣,白色的裡衣也被褪到了鎖骨,露出了她白皙圓潤的肩膀。

這樣大膽的行為竟讓羽樂郡主都被震住了,她微張了嘴唇,驅趕的話也沒能說出來。連一向大膽的羽樂郡主都驚異至此,更遑論周圍人的震驚了。而杜蘅卻面沉如水、不動如山,只見她慢條斯理地將撕開的上衣折好,那長長的袖子被折成一條二指寬的束帶,被她繞了胸部上方一圈,並系成了一個蝴蝶結。她露出的肩頭猶如才露尖尖角的羞澀初蓮,圓潤白嫩,還有胸前那飄飄若仙的飄帶,杜蘅本就長著一張嫵媚妖嬈的臉,這讓她整個人都變得美艷不可方物。

這時,杜蘅才開口道:「郡主之令,杜蘅不敢不受,就此告辭。」說完,她將眾人驚訝的表情都拋在身後,施施然出了這偏廳的門。

等到走出了郡主府大門之後,杜蘅才發現手心出汗了。

剛剛那一幕,無論是她每一個呼吸和停頓都極考驗演技功底,沒有攝像機,沒有回看功能,她並不知道自己演的怎麼樣。

不過那白光答應了,在杜蘅每個身份結束之後,她都能夠隨時回看自己每一幕的「表演」,領悟個中不足之處。

「小……小姐?」杜家的馬車夫停在郡主府不遠的地方,眼見著杜蘅走出來,身上的衣服還變了個樣子,那露出的肌膚快灼傷了他的眼,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小姐,您怎麼就這樣出來了?!」語氣不乏帶了些輕視。

這個時代讓女性以裸/露肌膚為恥,就算是炎炎夏日,都里三層外三層地穿著棉布小襖,這何嘗不是壓迫的開端?

不過,好在這所謂的「貞潔」之風不過剛剛盛行,要打壓的話,還得趁熱打鐵,趁著這風才剛剛開始吹起來,找個由頭,讓這股風逆行!

「李叔,先送我回去吧。」杜蘅並沒有回答馬車夫的問題,只是沉默地從車上拿了小墩,踩著小墩自行上了馬車。

「可是……」馬車夫有些遲疑,畢竟杜棠還在郡主府裡面。那可是嫡大小姐,他可不敢拋下大小姐,獨獨帶著二小姐回去。若是主母知道了,那可是免不了一頓板子的。

明白車夫不動的原因,杜蘅只淡淡道:「這是郡主的旨意。」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車夫身體一顫。

如車夫這樣的粗使雜役,並分不太清楚郡主公主皇后的區別,以為這小小的郡主也是可以像皇后一樣「下旨」的。像他這樣活在這個金字塔最底層的人,聽到「旨意」這樣的詞,就已經是十分惶恐了。

「況且,郡主的賞花宴想必不會這麼快就結束,你送完我再來接姐姐也是一樣的。」這句話一出,那車夫也就沒了顧慮,「哎」了一聲之後,就駕著馬車回杜府了。

雖杜蘅情急之下主動撕了自己的衣服,但在如此保守風格盛行的世道之下,只怕她也無法改變自己名聲會傳惡千里的勢頭。

如今大勢已成,她自當改變風向,讓這股逆著的風偏偏順著她來吹!

不過,這之後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杜蘅捏緊了手指,微微掀開了馬車窗帘,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畢竟,杜家裡的那位才是最難對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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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洗白壞女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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