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賊難防
王錦蓉連連退後了幾步,唯恐不及。
從前還瞧著如意機靈,才會費心思拉攏她。
她既然懂得將這個珠翠重新打造了,可是也該知道不能這般張揚戴出來,真是個蠢貨!
王錦蓉騎虎難下,只得吃驚道,「我還以為是丟了,原來竟是表姐的丫鬟拾到了。」
「表姑娘,你——」
如意氣的七竅生煙,這個王錦蓉,竟這樣翻臉不認人!
「這下你無話可說了吧!」林蓁此時已經起身,冷聲道。
又自然拉起王錦蓉冰涼的手,親厚的拍了拍,「表妹,放心,今日一定要為表妹出了這口氣,否則我這顏面怕是不保了!」
「表姐,不用了吧!既然找到了,此事不如就……」王錦蓉哂笑道,打算大事化小。
「來人,將她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再讓張管事打發賣了!」林蓁哪裡肯依,扭頭正色吩咐道。
「姑娘,姑娘,就饒了奴婢這次吧!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如意徹底傻了,臉色發白,眸光渙散一片。
這個時候,她說什麼姑娘都不會信了,只得發瘋一般砰砰磕在冰涼的地板上,「奴婢錯了,不該偷拿了表姑娘的珠翠,求您了姑娘,不要賣了奴婢!」
這轉手賣了的奴婢,多半流落到末等的賤婢,終生做著粗活,她自幼跟在林蓁身邊,也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一旦被賣,她怕這一生都只能當一個粗使的丫頭了,哪裡還有盼頭!
「你就罵奴婢打奴婢都行,千萬不要將奴婢賣了!」她不要被因為偷竊罪名逐出成國公府,她甚至不敢想以後會淪落到何等境地!
縱使如意哭喊的撕心裂肺,林蓁神色並未轉圜,堅硬如冰!
身旁的王錦蓉竟然不料林蓁竟然讓她來看這場變賣婢女之事,心下也忐忑起來,愈發覺得林蓁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然而面上也要竭力維持平靜,顧及著林蓁的臉色,也不敢朝著那如意望去。
兩名家僕當即沖入了內室,左右兩人當即挾制住了如意,動彈不得!
如意眼中的光亮徹底被碾滅!
「就在院子中打吧!」
林蓁的聲音輕飄飄的落下。
「你……」如意在拖出去房門前,怨毒的雙眼緊緊盯著王錦蓉,就是她,害了自己!
須臾,院子中響起了板杖落下的聲音,一下一下很是賣力,如意也從開始的慘叫聲逐漸轉成低聲嗚鳴,最後院子中除了板杖聲,再也沒有了動靜。
二十板畢!
兩名家僕拖著如意入內,「稟姑娘,二十杖行完了。」
那如意昏厥了過去,下半身血跡斑駁,硬生生在地上拖了一道血痕,襦裙被血染紅了一大片,腦袋毫無生氣的低垂著,鬢間的頭髮盡濕,已擰成亂七八糟的一股股糊在了臉頰上。
「拖下去讓張管事處理這事吧!」林蓁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面上無半分異樣。
那家僕便奉命將人拖下了。
室內恢復了靜謐,片刻后——
林蓁才展顏,對著神色慘白的王錦蓉道,「表妹受驚了!都是我平常疏於管教,竟沒成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是,既然此事過了,表姐也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王錦蓉本就起了疑心,好似林蓁現下每一句話都是對她說的,特別是「家賊」字眼上,胸口一緊,悶的喘不過氣來,又怕林蓁瞧出異樣,連番起身告辭。
眼看王錦蓉幾乎是落荒而逃,林蓁不過是冷嗤一聲,吩咐茗歡準備洗漱,倒是茗歡像是走了神,竟沒聽見林蓁說話。
林蓁見她怕是被方才的一幕嚇傻了,才會有此反應,難免柔聲道,「茗歡?」
「姑,姑娘。」茗歡呵腰應道,圓圓的眸子中分明多了幾分驚懼之色,對著林蓁也不自覺恭敬起來,只是覺得腳軟。
林蓁看在眼裡,收斂了方才得堅硬之色,「你不必擔心,我永遠都不會將你賣了,你對我如何,我心中清楚,如意……她心思早就不在我這處,留著只怕日後招來大患!」
前世林蓁雖覺得如意有幾分牙尖嘴利,倒也侍奉的殷勤,她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了。
難怪不得前世王錦蓉沒有日日陪伴自己左右,卻對自己的行蹤一清二楚,時常在府中巧遇她。
她有次發高熱,遲遲不退,請了多少大夫都沒用。
不料後來王錦蓉日夜守在旁,還親自試藥,病好后她自然將王錦蓉當成親妹妹來看待,執意將她留在府中,原來不成想是她竟在自己身旁安插了眼線,收買了如意。
只怕那高熱也來的蹊蹺!
這一世,她容不下有異心的丫鬟,成國公府也容不得她行差一步!
「姑娘,奴婢對你絕無二心。」方才竟然覺得姑娘可怕,茗歡這下卻想明白了,自然恢復了往日那般親昵,這有二心的丫鬟當然不能留在姑娘身旁!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我信你!」
言辭鑿鑿,林蓁溫柔的握了握她的手,掌心火熱的溫度傳了過去,也安定了茗歡的心,方才的陰霾一掃而去。
「你去管家那裡傳句話……」林蓁猛然想起一事,她還要送表妹過門一個大禮呢!
主僕二人嘀嘀咕咕幾句后,茗歡便去了,林蓁倒也將如意這件放了下來。
林蓁終於躺到了床榻上,只是初夏以後,四周縈繞著悶悶的暑氣,揮散不去。
林蓁一夜不得安眠,輾轉反側,既憂心哥哥的處境,是否在天牢中可受刑?他如何捱過那些苦頭?
又想起母親還未醒來,終於一把掀開了被角,從床榻上端坐起來。
撩起蜀錦帘子,見茗歡靠在一旁的軟塌上睡熟了,便輕手輕腳下了榻,胡亂的披上一件外衣,欲去瞧瞧母親,也散散暑氣,驅趕這股子煩悶。
只是遠遠便見林母的房裡的燈滅了,怕是都睡下了,她這樣一去,也少不得興師動眾,腳下轉了個彎,在庭院中閑逛起來。
這也不知幾更天了,夜色如墨,連庭院中的光線也愈發柔軟冷清起來。
「嗚嗚嗚……」
這好似哭聲?
在這夜深人靜之時,那哭聲尤為有些滲人,可是林蓁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什麼鬼怪不成,身正自然不怕五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