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交鋒（一）

果然，那夜之後，婉貴妃的動靜是小了一些，宮中的傳言則是陛下偏寵婉貴妃，顧不上皇后，才會讓皇后當場含憤離去。

何況陛下又好幾日不曾踏足乾清宮，難道不是嫌隙的開始？

不過想到皇后的本事，諸位嬪妃還是能忍住性子的，倒不敢表現出巴結婉貴妃的意思，皇后這處走動也不曾落下。

德妃忙於六宮事，又要為太后伺疾，自然無暇顧及來乾清宮陪林蓁閑話家常。

連蘇姑姑也忍不住嘀咕道，最近德妃愈發少見了，林蓁聞后也只是笑笑。

林蓁這日剛剛起身梳洗，就見蘇姑姑神色凝重，見到林蓁又欲言又止，倒叫林蓁瞭然於心，怕是對方動手了。

「主子，不好了。」

林蓁眉心一跳，在林蓁看來，蘇姑姑是個穩妥之人，能說出不好二字，看來事態比她想象的嚴重的多。

「大公子，公子在京城打死人了。」

蘇姑姑氣息微喘。

林蓁的腦袋轟一下就炸開了，身子搖搖欲墜，一股噁心從胃中洶湧而出，擋也擋不住，當即吐了出來。

「主子……」

蘇姑姑幾乎與茗歡同時而上。

「你沒事吧？」茗歡當即嚇白了臉色，主子從未如此，一把扶住了林蓁。

「奴婢知錯，不該驚了主子。」蘇姑姑忙跪在了地上，見林蓁虛汗涔涔，忙道，「快，快去請御醫來瞧瞧。」

「不，不必。」

林蓁用顫抖的手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努力將所有的不適按下，不，她不能慌。

「主子，您這樣了萬一……」茗歡的音調已有了哭腔，她再是不明事理，也知道殺人是什麼罪名！

「沒有萬一。」林蓁努力吞咽了口中的酸意，搖了搖頭，「去沏一杯清茶來。」

「欸——」茗歡忙不迭了去了，待茶喝下，林蓁的手已經不抖了，「你快起來，將哥哥的事一五一十道來。」

「奴婢也是剛得了這個消息，再想打聽，就被禁軍攆著入了內廷，只知那死的人是萬戶候的小兒子，萬戶侯剛剛入宮求見陛下，大公子則被大理寺收押了。」蘇姑姑沉靜的臉上也露著滿滿憂色。

萬戶侯的小兒子？

且不說是否是權貴之子，就是普通百姓也是同罪，何況如此一來，成國公府又多了一位敵人，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啊。

林蓁心下愈涼，又憶起前幾日顧婉之的警告，她怪自己沒有提防，這暗箭又如何提防。

她是皇后，更是大周國母，她如何能徇私枉法？

可是她的哥哥……

「茗歡你出宮一趟，回府讓爹爹打聽清楚哥哥為何當街殺人，二則我要你去找朴敏，只有他才有本事暗中追查此事，雖然哥哥被大理寺已經監管了，可是畢竟是國舅，又可是國事，還需陛下決議，你速去速回！」

林蓁也不知這算不算病急亂投醫。

可是她若眼睜睜什麼都不做，與前世又有何分別，同樣任人宰割，無能為力。

「主子，奴婢一定儘力辦到。」

茗歡眼中已經有灼灼淚光，林蓁甚少如此焦急，她重重點了點頭，忙不迭的收拾東西出宮。

「記住，銀子不夠去找李安平。」林蓁思慮片刻，又道。

「嗯，奴婢記住了。」茗歡走時磕了一個頭就走了。

「主子，奴婢去找相識的太監打聽打聽，萬戶候已經去了一兩個時辰，什麼事大抵也該漏些出來了。」蘇姑姑斟酌道，她自然知道主子對哥哥的看重，若是大公子保不住，怕主子日後也會獨木難支。

若這件事是婉貴妃下的手，那也太狠了，一招致命！

沒有娘家人，主子如何坐的穩這個皇后。

雖說歷朝歷代都怕外戚干權，可是若沒有這些親戚扶持，又怎麼能在宮中站穩腳跟。

這都是不可避免之事。

「不要去。」林蓁的臉色晦暗不明，「整個後宮都在等著本宮方寸大亂，僭越了規矩才好。本宮問你，你怎麼知道這個消息？」

「奴婢經過外庭時，正巧聽到兩名禁軍在牆角竊竊私語，因聽到大公子的名字，才偷偷停留了片刻。」蘇姑姑一五一十道。

「呵，若非對方有心，你又怎麼會恰巧聽到。」林蓁已然站起了身子，臉龐堅毅。

「這……」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乾清宮還如往日一般，茗歡出宮了勢必有人跟著，一舉一動也逃不開眼去，不過……」林蓁稍微頓了頓，「本宮也不打算隱瞞，只是這件事我真正託付的不過是另一人罷了……」

語氣幽幽，愈發低沉。

「誰？」

「這件事得他才行啊——」若不是此事無奈，她根本不願意將對方遷入這刀光血影之中，她虧欠他太多，然而事涉她哥哥的性命，她不能，也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哥哥死，非他不可啊……。